第17章
两人计较已定,在蒲团上盘膝而坐,冷清欢着手给他解毒,并且输水补液。一直过了午饭时分,估摸着时辰,前面宴席应当都要散了,府里也没有下人前来询问二人是否用膳。
对于这冷遇,二人早就已经是司空见惯,但是慕容麒对自己妹妹不闻不问,冷清鹤难免就有一点担心与怀疑,旁敲侧击地询问冷清欢,与慕容麒关系如何。
冷清欢自然不会让自家哥哥担心,一直勉强搪塞敷衍,学着适才冷清琅的套路,将慕容麒夸赞得天花乱坠。
前面宴席其实早早地就散了。酒席虽然丰盛奢侈,气氛却很冷清。尤其是慕容麒自始至终一身的低气压,就连一句玩笑也没有人敢开,只能接连劝酒。
宴席一开始,金氏就冲着冷清琅悄悄使了一个眼色,母女二人寻个借口,猫到后宅说私房话去了。
右相一直提着弦,也精神不济,安排慕容麒在客房稍歇,醒酒之后再回王府。
慕容麒酒量好,并无醉意,屋子里又提前熏了香,有些闷,干脆起身出来透气。
相府祠堂距离客房并不远,中间也只隔了一个花园的位置。远远看到祠堂的金字牌匾,慕容麒脚下不停,他心里纳闷,这个浑身是刺的女人,难道真的能乖乖地跪在祠堂里思过吗?
幸灾乐祸讥讽的话都溜到了嘴边,他放轻了脚步,走到近前,就听到有银铃一般的笑声顺着敞开的窗子放肆地飘出来,争先恐后地钻进自己的耳朵。
他的面色一黑,向着里面张望一眼,顿时就觉得火冒三丈。
冷清欢的确是在祠堂里,可却是在与男子私会。两人面对面而坐,谈笑风生,眉飞色舞。
尤其是冷清欢,她虽然也对着自己笑过,但是笑容里总是带着一抹清凉的讥讽之意,或者倔强的,带着怒火。而现在的她,一边说一边比划,笑得前俯后仰,眼角眉梢都是明媚的笑意。
有风从窗子里吹进去,她额前刘海俏皮地挂在了鼻尖上,那清瘦而又带着病态的男子竟然还抬起手来,将她的发丝挽到耳后,态度太亲昵与暧昧。
冷清欢眉飞色舞地吹得正欢,满嘴豪言壮语:“凭什么男人可以三妻四妾,我就要逆来顺受,天天眼巴巴地等着盼着,跟别的妻妾斗得头破血流?等我有朝一日有钱了,我也要养上一堆风流俊俏的面首,让他们轮流给我洗脚。看他们为了端一盆洗脚水争风吃醋。”
冷清鹤没好气地揶揄:“越吹越离谱了,若是被王爷听到,小心让你一辈子都见不到一枚铜板。”
冷清欢“嘻嘻”地笑:“我的嫁妆如今就在自己手里,勉强也算是一个小地主婆,下一步,我就要将自己的铺子发扬光大,日进斗金,总有一日,我要比他有钱,用银票砸晕他,雇他给我捏肩捶背。”
这宏图大志还没有来得及描述完,祠堂的门被人一脚踹开,杀气顿时涌进来。
慕容麒黑沉着一张脸,站在门口,对着她讥讽一笑:“相爷说你在祠堂面壁思过,本王还觉得奇怪,你什么时候觉悟这么高,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原来,是有人相陪,乐不思蜀。”
冷清欢背后说人坏话,当场被捉,还有那么一丁点的尴尬,眼见慕容麒就像小河豚一般,涨了一肚子气,就连眼睛都差点瞪出来,下一句,还不知道要说出多难听的话。
朝三暮四,不守妇道,无耻下贱……自己在哥哥跟前好不容易建立的伪装也就被撕开了。
她从蒲团上一跃而起,就像是弹起来的皮球,蹦着就跑到了慕容麒的跟前,而且一把挽住了他的手臂,仰着脸,笑得一脸娇憨:“是不是听说我受罚心疼了,所以特意过来找我?”
这突如其来的热情令慕容麒顿时就是一愣,感觉她浑身妖风阵阵,似乎是在酝酿什么阴谋。冷哼一声,嫌弃地狠劲一甩胳膊:“幸好我来了,否则,还看不到这场好戏呢?冷清欢,光天化日,你胆子未免也太大!分明就是不将本王放在眼里!”
第21章
这个女人今天怕是被附身了?病的不轻啊。
慕容麒嫌弃地想将冷清欢整个人振开,谁料,冷清欢将他手臂捉得很紧,而且整个人几乎都吊在他的身上,胸前的柔软压在手臂之上,随着她娇嗔的动作那种触感如此鲜活而又陌生。
“吃醋了?小心眼!”冷清欢仰脸亲昵地打趣他,然后歪着头,悄悄地挤挤眼睛,在他耳边压低了声音:“给点面子好不好?”
声音软糯娇憨,吐气如兰,钻进他的耳朵里,有点痒,有点热。同时,冷清欢伸出小手,竟然在他肋下悄悄地拧了一把。
慕容麒整个人都几乎弹跳起来。
她竟然是在诱惑自己?!
慕容麒冷不丁一阵心悸,慌乱得犹如鹿撞,整个人都不自在起来,咬着牙关呵斥道:“滚!”
“真是小气,还这样凶巴巴的,我不就是贪玩没有回去吃饭么?”
冷清欢没有松手,望着他的目光里竟然还有一点软绵绵的令人不忍拒绝的央求,就像是落入猎人手中的小鹿,声音小的犹如蚊蚋:“拜托了。”
她在自己面前,从来都是一颗亮闪闪的小铁钉,今日竟然在一个男人面前这样央求自己,打的什么算盘?
慕容麒心里火气更旺,将牙咬得咯吱咯吱响,但是却并没有立即发作,也克制住了将她这个包袱踹得远远的冲动。
冷清鹤吃力地起身,冲着慕容麒温润一笑:“看来,这位就是妹婿了,见过麒王殿下。”
慕容麒不由一愣,妹婿?难道他就是相府嫡长子冷清鹤?听闻他也是年少才高之辈,去年从书院退学回府养病,没想到竟然被折磨成了这幅形销骨立的模样。
他感觉一肚子的气瞬间烟消云散,冲着冷清鹤微微颔首算作招呼,勉强算是给了冷清欢脸面。
冷清欢仍旧将脸偎在慕容麒身侧,使劲儿装恩爱,又唯恐留下来,身边这只炮仗随时会爆炸,便着急忙慌地问:“是酒席散了,急着回府吗?咱们走吧。哥哥,我改日再来看你,你自己多保重,若是有要急的事情就找灵倌儿传信儿。”
冷清鹤见慕容麒并不似传闻那般残暴,对自己的妹妹也纵容,面上笑意更浓:“妹妹也是,嫁人之后不可再任性,凡事三思而行。”
冷清欢乖巧地点头,拉着慕容麒匆匆离开,待到拐弯不见了冷清鹤身影,方才一把松开慕容麒,将因为紧张汗湿的手心放在裙摆上抹了抹,如释重负地叹口气。
慕容麒将她的动作看在眼里,鼻端冷哼一声:“做完戏就要过河拆桥吗?”
冷清欢扬起脸,看着对面这个比自己将近高出一头的男人:“我冷清欢向来是非分明,今日算是欠你一个人情,我记在心里。”
“你处心积虑地要跟着我们回府,就是为了见你哥?”
“难不成呢?回来听你告状,挨一顿打?我还没有自虐倾向。”
冷清欢揉揉刚才被打的肩,真特么的疼,自家这便宜老爹是真的舍得下手。
慕容麒留意到了她的动作,唇畔掠过一抹讥讽:“你挨打是因为你自己做错了事情,品行不端,冷相若是早点严加管教,也就不至于教养得女儿们个个都这样不知廉耻了。”
“不知廉耻你还一口气娶了两个,否则你岂不是一锅端了?而且,”冷清欢加重了语气:“你我如今原本就是在合作,我帮你敷衍老太君,可你今日在我家人面前,一句话拆了我的台,害我被责骂,你这人是真不地道。”
慕容麒逼近一步,一股清冽的雪莲气息笼罩了冷清欢,令她有片刻的怔忪,竟然忘记了退避。
“你有什么资格跟本王谈合作?”
冷清欢抬头,使劲咽下紧张的口水:“眼光要长远一些,人有旦夕祸福,王爷,尤其是您刀尖舔血,没准儿哪一日就求着我了呢?我特别擅长外科,真的。”
慕容麒面色一黑,火气从鼻端溢出来,这个女人的嘴怎么就这么臭:“你是在诅咒本王?”
冷清欢忙不迭地摆手:“没有没有,我就是想表明,我还是有这么一丁点利用价值的。”
慕容麒盯着她的脸瞅了半晌,方才蹦出一句话:“就凭你手里那根绣花针?”
冷清欢最引起为傲的看家本事被质疑,说话一点也没有客气,有点狂傲:“就这一根针,救人或者杀人就足够了。”
慕容麒再次冷笑:“当本王身边没人了吗?冷清欢,你太把自己当人看,本王只当做是个屁。”
说完扭身就走,将她晾在了原地。
冷清欢悄声嘀咕:“真若有一日你求着我,我特么先将你那张臭嘴缝起来!”
金氏的卧房里。
母女二人靠在罗汉榻上,悠闲地磕着茶果。
“你出嫁之前,娘叮嘱你的话你全都当做耳旁风了。一再告诫过你,这床上的事情那是女人争宠的法宝。要想让麒王爷宠你,必须要使尽浑身的本事!就算是疼也要忍着,就算是难捱你也要装得享受,这样男人才欲罢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