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两人借着一根鞭子打配合,本就出其不意,让一群黑衣人措手不及,很快便赢下战局。
  楚陌苓最后一剑刺向最后一个黑衣人的肩膀,一脚将他踹倒在地。
  师长身上的伤染红了萧云深的眼睛,他的皮靴踩上黑衣人的胸膛,“说,谁派你来的?!”
  楚陌苓察觉到不对劲,正要动作,黑衣人却抢先一步咬开了牙齿间藏着的毒药,头一歪,一命呜呼。
  萧云深黑着脸挪回脚,蹲下身在黑衣人身上翻找一番,找出一块儿信物。
  正是恭亲王府。
  楚陌苓身上的伤口一阵阵发疼,她倒吸一口凉气,“游和欧这伎俩也太过简单了些,他若不是傻子,便该知道这东西要藏好,不能随意送到死士手里。”
  萧云深语意凉凉:“他本就是个傻子。”
  “也是。”楚陌苓轻嗤一声,“但防人之心不可无,此事不会像我们看到的一样简单。”
  她冷笑一声。
  “云深,放出消息,说我在回贤林院的路上遇刺,性命垂危。”
  第57章 夜间私会
  消息传出去第二日,朝中人心乱作一团。
  楚陌苓并未将自己在死士身上发现恭亲王府信物一事散播出去,因此大臣们议论纷纷,纷纷猜测殿帅和太师一样位高权重,高处不胜寒,定是受了忌惮。
  小皇帝巴不得楚陌苓在京都为他主持公道,他提报上来的文臣们个个指桑骂槐,明里暗里将楚陌苓受伤一事归咎于燕南飞。
  燕南飞对此不甚在意,只对那几人投去淡淡一瞥。
  散朝不过一个时辰,写着那几个文臣罪状的折子摞成小山状“飞”进了皇宫,连带京都城门处都贴了告示。
  百姓义愤填膺,小皇帝无奈只得下诏罢了几人的官,痛失左膀右臂。
  其余大臣们敢怒不敢言,暗中思量他燕南飞当真是铁血手腕,丝毫情面都不顾。
  楚陌苓到底是个女人,即便身居高位,也斗不过他。
  夜半三更,某人翻进了贤林院,轻车熟路进了楚陌苓所在的院落,行踪并未被发现。
  燕南飞止步在门前,丝缕苦药暖香从门缝溜出,空气中的血腥味儿经久不散,泄出的暖意竟成了扼杀清明的利器。
  他站在门前,眼睛没由来地涌上一股涩意,扶在门上的手轻颤,心中也自责——自己有没护好她。
  习武之人耳目清明,楚陌苓早就听到了屋外有来人。
  她并不清楚来人是谁,闷咳几声,装模作样哑了声音,“谁啊?”
  燕南飞收拾好情绪,不再犹豫忸怩,推门而入。
  凉风灌入屋中,与满室暖意相撞,燕南飞肩上几点翻墙时沾上的落雪也化作袅袅白雾。
  内室苦药味儿更加浓重,他心中一紧,心底寒意化开些许,却在瞥见楚陌苓的苍白脸色时又起了恼意——高处不胜寒的道理人人都懂,唯有她偏往寒处凑,叫人如何不恨。
  只是他向来不喜欢情绪外露,神情依旧淡然,将身上氅衣搭在一旁,坐到楚陌苓榻上开口,“伤势如何?”
  “尚、尚可。”
  楚陌苓张了张口,惊呆了的下巴还没收回去,她缓缓撑起身子,外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雪白的里衣若隐若现,“你怎么进来的?”
  易绮罗那么记仇,怎么会让这厮进到贤林院?!
  “好一个温凉的尚可。若不是我见到殿帅只是个活生生的人,恐怕还要以为你是个金玉铸的像。”
  燕南飞嘴角扯了个弧度,略带讽刺意味。
  “兴许是陈默手里缺钱,贤林院修的墙竟如此低矮,本官抬腿一迈便能一脚踏入。”
  他漫不经心地抚了抚颈间先前被雪水洇湿的内衫,“若殿帅让他写个折子,朝中拨些银钱总是可以的。”
  ……夸大其词,脸皮厚如城墙。
  楚陌苓暗暗咬牙,正要怼上几句,又被他按回榻上。
  燕南飞见她虚弱的神态便起了烦躁之意,堪堪压下要脱口而出的冷言冷语,换了句不那么刺耳的:“躺回去。”
  楚陌苓微愣,顺势倚在榻上,眨了眨眼睛,悠悠躺回去,“太师翻墙进来,就是要数落我的?”
  “自然不是。”燕南飞摇头,轻叹一声,随后哑然无声,没去反驳那句“翻墙”。
  他要面子,那声“为你而来”自然说不出口,见楚陌苓这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兀自反思怎么自己还恼了起来,于是全数化作了无奈。
  偏生这人还嘴硬,“我来是为了提醒你些事情。”
  “哦,若不是有事就不来看我了?”楚陌苓故意逗他,“我可是受了可重的伤呢,太师连个过场都不走么?”
  燕南飞从袖中掏出伤药,放在小案上,面无表情,依旧嘴硬:“总归是伤到了,就该好好养着。难道我过来看一眼,你的伤就会好吗?”
  他眸中看不出悲喜,只让人觉得目光灼灼,“还是说,殿帅就是想见我?”
  “……”楚陌苓翻了个白眼,换了话题。
  “能让你这么急急忙忙赶过来告知我,定是什么要紧事。”她轻笑一声,“说吧,什么事?”
  燕南飞长睫低垂,叫人看不清眸中情绪:“你别忘了同我过除夕。”
  窗户未关,屋外风起,夜雾氤氲。
  楚陌苓原本看着那白雾出神,闻言晃了神,开口反驳,“我?你脑子进水了?我见到你都恨不得退避三舍,何时能说过与你过除夕?”
  “……”燕南飞不说话,只看着她,似是要让她自己回想。
  窗子半掩,风把烛光吹得摇曳,楚陌苓终于想起来前不久去大理寺燕南飞称他会帮自己查萧景策的事情,向自己要一个承诺。
  她是勉为其难地答应了,但当时两人说好了是她不去江南才算欠燕南飞人情,眼下江南灾情之事未定,怎么能直接就欠下了?
  她嘴角抽了抽,换了副语气,“你魔怔了?连日子都过糊涂了?”
  “离那什么观星台占卜的日子远着呢,有没有这事儿都说不准,你抽什么风呢?”
  燕南飞面上无波无澜,“实话实说,去江南的人选本就是我定的。殿帅不是遇刺后伤的性命垂危么。”
  他轻掀眼皮,慢条斯理地补充几句,“既然如此,殿帅还是好生歇息的好,近期不必再动身了。”
  楚陌苓气笑了,“以公谋私这招燕南飞你是真熟练啊。既如此,那承诺便作废了。”
  燕南飞挑眉,“当真作废?”
  “那是自然。”楚陌苓轻哼一声,“我和个骗子说什么实话。”
  “是么。”燕南飞起身,轻拂衣袖,作势就要走,“既然殿帅发话了,想必萧景策一事也不用我再去查。碰巧我查到些线索,殿帅不想听,我就回去了。”
  “诶!”楚陌苓拽住他的衣袖,“你回来,坐下。”
  燕南飞居高临下地瞥了她一眼,咬牙切齿,“果然你就是舍不得他。”
  他动了气,本就一刻也不想待,但看到楚陌苓拉自己时扯到伤口抽了口气,又赶忙坐下了,偏过头不看她。
  “你总说些歪理,我懒得同你再解释。”楚陌苓好声好气,“我对外称自己命悬一线不过是钓一钓这次刺杀那幕后主使,江南若真有事,我还是要去的。”
  “眼下就是装装样子,你非要过来添乱子。”
  “我是来添乱子的?”燕南飞对上她的眼睛,扯了扯唇角,“你好歹是个朝廷命官,有什么想法差修濡知会我一声,我还能袖手旁观么?”
  “那可不一定。”楚陌苓小声嘟囔。
  燕南飞装没听见,“是谁?”
  “还能是谁。”
  楚陌苓没好气道,“不过是恭亲王府那个废物,算计人都没有好法子,若是我杀人定要挑个月黑风高夜,他挑是挑了,杀人放火时却选错了,光明正大就敢对我和北疆世子动手,唯恐天下不知呢。”
  燕南飞看她,心底如明镜,“你未对我说实话。”
  “依你的性子,若是当真是恭亲王府所为,你早就冲上去一剑捅死那游和欧了。”
  他又转过*头,语气却不容置喙,“你若不说,我便自己去查。我查出来,就将此事闹大。”
  “……不是你这人怎么不讲道理——”
  楚陌苓话音未落,屋外传来易绮罗的声音,“陌苓你睡了吗?”她微微叩了叩门扉,推门将入:“针还没施药也没换,我进来了。”
  易绮罗絮絮叨叨,“这些事我都做了多少日了,今天被小克缠着,来得晚了些,你也这么早歇?”
  “我同你说了多少遍要注意身子注意身子,你就不能找个人去叫我一声?”
  “小克是个孩子,闹腾些我理解,你这……你多大人了,自己也不知道注意些?”
  ……
  “亲娘啊!”
  听到易绮罗的声音时楚陌苓就慌了神,自打昌宁之战后自己与燕南飞决裂,易绮罗便与她同仇敌忾,将那燕南飞看作眼中钉肉中刺,此刻如果见到他们两个共处一室,指不定要数落自己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