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平阳继续道:“人没事就好。”
  音音噘着嘴伸手:“姑母你看,我受了好重的伤呢。”
  “哎呦呦。”平阳捧着音音的手:“快给姑母看,哎呀,幸好姑母今日来了,再晚几日过来,音音这伤都要好了,姑母都见不到了。”
  平阳说完就笑了起来,萧玦也难得轻笑几声,音音则红着脸看向姑母。
  “姑母不是来看我的就请回吧,我不和姑母说话了。”
  “那姑母好多宫里的消息都没法和音音说了,哎,难过。”
  姑侄二人闲聊天,萧玦识趣地起身道:“我去书房。”
  平阳坐在音音身侧,开口就是一个重磅消息:“元译的婚事要定下了。”
  音音好奇:“谁啊?”
  平阳神色严肃:“你也见过的,庆王的女儿,元童。”
  音音瞪大了眼睛,张着嘴难以合上,过了许久才道:“他二人……是堂兄妹啊。同姓兄妹,怎能……”音音怎么也想不明白。
  平阳继续解释:“庆王在府上办宴,元译也去了,离席许久,庆王张罗着人去找,结果看见这二人衣衫不整的从一间屋子里出来。”
  平阳一拍手:“许多人都瞧见了,这事情抵赖不得,冯贵妃一想自己这儿子反正也不好娶媳妇,堂妹就堂妹吧,现在就等着陛下回京把这事定下来呢。”
  音音越听越觉得不对,庆王办宴,见元译不见又是庆王惊动人去找……怎么看怎么像是庆王谋划了什么。
  “元童情愿吗?”音音问。
  平阳叹气:“对外肯定说是情愿的,只是我听说,庆王府上,元竟元童姐妹拉着手要一起跳井,被人发现给拦下了,现在俩姐妹被分开看着,叫不许寻死。”
  音音听得咋舌,心中说不出的滋味。
  当初在茶会上见过那两姐妹,那么小就没了娘,纤弱身姿,瞧着就可怜见的,怎么……怎么还能遇见这些事!
  音音迟疑着说出庆王曾拉拢萧玦之事,平阳听完臭骂:“庆王个老不死的,竟这样糟蹋自己的女儿,面上瞧着笑眯眯的,心里竟这样肮脏龌龊,呸!”
  送走平阳,音音又和萧玦说起此事。
  “……庆王是因为山匪作乱,加上凌河决堤才申请回京小住的,我记着你说过钦差去过庆州,那里情况到底如何呢?”
  萧玦:“查证无错,河水决堤吞没村庄,山匪也曾下山打家劫舍,短短数月杀死山下百姓近百人。”
  音音噘嘴:“这庆王真不是个好人,封地有难他想都没想就跑了,而今又这样糟践自己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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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庆王府邸
  元章被关在自己的房间里,有丫鬟日夜看着,元童那也是一样。
  她低垂着头,坐在椅子上,整个人毫无生气。
  对父亲她有怨有恨,对于元童,她只有无限的愧疚。
  那日在房中的本该是她……
  父亲有意邀请大皇子来家中赴宴,同她说,会给大皇子服下情动之药,让她与大皇子行那苟且之事,事成之后她便是无可动摇的皇子之妃。
  元竟不愿意。
  说到底,这都是糟践人的事。
  元竟想起她出入京时听说的事,雍国公主为彭城长公主伸冤,不惜顶撞陛下。
  她是见过雍国公主的,她也是一介女流,身量纤弱,可她却敢于反抗自己的父亲。
  所以元竟想,她也要试一试。
  元竟绝食相逼,将近七日,元竟甚至觉得自己就快要饿死了。
  第八日便是大宴之日,庆王来到她床榻前,逼着婆子掰开她的嘴灌白粥,元竟依旧抵抗。
  庆王掐着她的脖子,几乎把她的上半身从床榻上提了起来。
  他说:“你不必去了。”
  元竟心里一松,庆王转身离开,临走时在门口阴恻恻说道:“你不听话,便是无用之人,就算你求着本王,本王也不会让你去了。”
  元竟心想,她逃脱虎口,怎么还可能会求着他好让自己去讨好大皇子。
  她小口小口喝着粥,却听闻婆子说,庆王用元童换了她。
  她确实不必去了,她的妹妹,她的囡囡替她去了。
  元竟错在把庆王当成一个正常人去考虑。
  她强撑着走到门口:“我去,父亲!让我去吧!”
  她想,父亲算的真准,她真的求着父亲让她去做那苟且之事。
  可终究徒劳。
  她瘫坐在屋内,听着府中响起丝竹声,又听着府中响起喧闹声,最后入耳的是元童的哭声。
  囡囡,才十四岁。
  晚上,参宴的人都出了府,元竟也得以出门,她去看了元童。
  屋子里堆着上好的衣料和首饰,这是父亲给予“听话的孩子”的奖励。
  元童伏在被子上呜呜哭泣,元竟走过去,缓缓跪在她脚边:“囡囡……”
  元童起身,元竟看着她脖子上的红痕,和红肿的眼睛……元童扑进她怀里:“阿姐!那么多人都看见我了,我不想活了,阿姐……”
  元竟抚着她的长发:“阿姐想办法。”
  姐妹俩手拉手出了门,月凉如水,花园中的井口窄小,元竟握着妹妹的手:“阿姐去下面等你,别怕啊囡囡。”
  元童擦擦眼泪:“和阿姐在一起,我不怕。”
  元竟毫不犹豫纵身一跃,却蓦然被人拽住衣领与发丝。
  庆王狠狠拽着她的头发,提着她与自己对视:“你想死就算了,元童将是皇子妃,你这赔钱货还想带着她一起死?”
  庆王的眼神在姐妹二人之间游移:“元童胆子小,她是不敢寻死的,你若再想寻死,不管带不带着元童,我都把她和元译的婚事毁了,把她送回庆州,慰劳跟了我许多年的兵将。”
  元竟狠狠地看着他:“……畜生!”
  庆王笑了两声,随后一巴掌打过去:“喊错了,得叫爹。爹一定在京中给你寻个好人家,让你嫁的有用。”
  自那之后二人便被分别监管起来,等着陛下回京,降下成亲懿旨。
  元竟觉得自己深处牢笼之中。
  一张看不见的大网将她罩住,裹住,让她动也不能,呼吸也不能。
  丫鬟们端来晚上,放在桌上。
  元竟缓缓走过去。
  雪白的瓷碗捏在手里,她想都没想,砸在地上,瓷碗碎裂,她几乎是扑过去,捡起瓷碗的碎脸往脸上扎。
  丫鬟们反应的已经很快了,但拉住元竟的时候,她的脸上已然有了三道血淋淋的口子,皮肉外翻着,十分可怖。
  最长的一道从嘴角直至耳下。
  雪白的一张脸,而今毁了。
  看着满屋子下人慌张的模样,听着小丫鬟扶着门框作呕的声音,元竟轻笑:“告诉他,我不愿意,我不愿意。”
  她的一切都是庆王给的,也都属于庆王,这条命都被他随意支配,生死都不由自己。
  她拥有的属于庆王的物品,就是她自己,现在她要毁了她。
  第51章
  庆王赶到的时候,元竟的脸已经被包扎起来了。
  整张脸裹满纱布,只有嘴和眼睛露在外面。
  “如何,还能养好吗?”他问向一侧的郎中。
  听见庆王稍显急切的语气,元竟不由得笑了笑,牵动了伤口,她微微皱眉,笑容很快停止。
  “这……怕是难,伤口很深。”
  庆王心里有数,居高临下看着这个对自己已经失去用处的女儿。
  “撤了服侍她的下人。别叫元童看见她,也别让元童知道。”
  屋子里很快安静下来,桌上的烛火泛着幽光。
  元竟喃喃:“真安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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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玦在府上养伤的这段日子,音音几乎要和他长在一起。
  明明是萧玦受了伤,可她睁眼就是伸手要抱,萧玦也情愿哄着她,整日的抱着,搂着,哄着。
  软软的身子,轻飘飘的,搁在手臂上都没什么重量,软乎乎的人往自己脖颈钻,哼哼唧唧地说些情话,他实在没有拒绝的理由。
  吃过午饭,音音懒洋洋的在床榻上打盹,萧玦拥着她眯了一会,随后悄悄起身去书房看公文。
  萧玦起身的时候音音皱了皱眉,嘴里咕哝着。
  他没忍住,咬了口她的嘴唇,随后才离开。
  他在书房里坐了不过半个时辰,门就被推开了。
  小妻子站在门口,脸上带着午睡后的红晕,眼神还迷蒙着,看向他微微噘着嘴,好似埋怨他中途离开。
  萧玦笑着招招手,她便迷迷糊糊地走过来了。
  把公文推向一边,双手一提就把人抱到了书桌上。
  伸手脱去她的鞋袜,让她赤着脚踩在自己的腿上,萧玦伸手捏着一只,把玩着。
  “你怎么不陪我午睡啊。”
  刚醒来的声音也软软的,让人心里发痒。
  他嘴唇轻蹭她柔软的脸蛋:“有事要忙,陛下要回京了。”还有别的事,只不过还不能告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