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呵……当年的萧玦不过是一个出身低微的无名之辈,入不得你的眼,所以你忘了算他罢了。”
平阳转身走下台阶:“小史大人,许多事迟一步就是迟一辈子,你这天之骄子也该尝尝求而不得的滋味。”
史齐依旧不语,背脊挺直,好似不被这话语影响。
阿忆上前:“公子,赶紧回府请郎中吧。”
史齐淡淡:“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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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音回到府上的时候已经不怎么掉眼泪了。
“绸儿,你去姑母府上送个信儿,就说我已经平安到家了。”
“嗯。”绸儿担心地看向她:“公主没事吧。”
音音按了按眼角:“没事,你去吧。”
绸儿走了,室内安静下来,音音坐在塌边,看窗外流云落花。
过了一阵,她伸手拍打自己的脑门,直到额头泛起红痕:“笨蛋,笨蛋,笨蛋……”
过了片刻,屋子里响起抽泣声,音音伏在软枕中,拳头轻锤,似有怨怼:“元音,你这个笨蛋!”
她下了榻,来到书房,展开信纸,她知道要写些什么了。
【作者有话说】
“搞怪的不是红绿灯,不是时机,而是我数不清的犹豫。”——《请回答1988》
心肝们,明天上夹,所以更新时间会很晚,不用等,困了睡,爱你们~
第22章
整个八月里,边关捷报频传。
待到九月初时,易、蓟、滦、平、营五州已收复,萧玦已与常华回合,拔营直奔京州、檀州。
北廖反应及时,但兵力不及东卢,所以决定弃京州,保檀州。
家书走的比军报慢些,音音的家书送到萧玦手上时,已经是九月初。
东卢六万大军在檀州城外三十里集结,北廖急调八万大军驻守檀州。
檀州易守难攻,背靠檀山南麓,城外有浑河做天然屏障。
若能拿下这一役,京州七州尽数归于东卢。
可北廖也不是等闲之辈,眼下檀州城城门大关,大有死守檀州待冬季反攻之意。
营帐内,将领们聚集一处,商议对策。
“北廖按兵不动,大有拖延之意,若真被他们拖到冬季反攻,对咱们实在不利。”
“可城中八万大军,若硬攻,胜算甚微。”
常华听着将领们讨论,目光投向一侧的萧玦。
见他神情自若,常华不禁问道:“萧将军可有决策?”
原本他听闻萧玦一路从颍州打到京城的事迹时心存疑虑,毕竟京城众人爱好讹传,萧玦具体有几成实力他并不知道。
可来到霸州之后,萧玦夜夺武清连下蓟州,顺势收复滦、平、营三州,让常华刮目相看。
现在,对于这个年轻的将军,常华心中只有敬佩之意。
萧玦抬眼,看向两位皇子:“两位皇子觉得此时该如何应对?”
屋内将领一时间都将目光投向元译和元谚。
连月奔波下来,元译累的不行,恨不得明日攻下檀州,好快些回京,于是他开口道:“我东卢儿郎越战越勇,自然是要一举攻城,夺回檀州。”
萧玦淡淡:“大皇子意在硬攻?”
“是,北廖兵力虽强,但时疫之后兵卒孱弱,不过是比我们多了两万之数,我认为不足为惧。”
萧玦抱着双臂靠在椅背上:“大皇子可有硬攻之计?”
元译一愣:“自然……自然是将城门团团围住,像夺武清一样,以云梯火油打开城门,杀进城去。”
“武清不过是个小城,城门腐朽,且城中守卫应对不及,故而可以硬攻。檀州守备严明,城墙比武清高了一倍,如何以云梯火油破城?”
萧玦语气淡然,其中并没有责怪之意,像是循循善诱的尊长再给学生解惑。
元译知道自己的计策有些唐突了,于是闭口不言。
萧玦又看向元谚:“三皇子有何见解?”
元谚看了看身侧的元译:“下官愚钝,未有想法。”
话音落,屋内传来边关老臣嗤笑声:“皇子们如此瑟缩,可不是好事。”
众人低声交谈,元译只阴沉着脸,元谚则是看了看萧玦。
这一次没讨论出什么结果,散会的时候有信使进来送信,音音的家书就夹杂在其中。
展开信纸,娟秀的字迹映入眼帘。
萧玦嘴角不自觉含了笑意。
“萧将军,见字如晤,展信舒颜。盼捷报,更盼平安。”
他把这几个字反复含在嘴里品味着,思量着音音是何种心情写下这些的。
正想着,帐外传来声音:“将军时间可方便?”是元谚的声音。
萧玦将信纸叠好,放进信封中,将这信封收进胸口,随后道:“请进。”
元谚进来径直坐在萧玦对面:“将军,方才……”
萧玦抬手:“三皇子是想说今日献策之事?老将话说的直,你不必放在心上。”
元谚垂眸:“边关老臣们许久不曾回京,这些年京中动荡,几位先皇都是因为无子嗣才因此众多事端,老臣们也是希望百姓安居,所以对皇子们有所期望,我都懂的。”
“只是……只是我不想抢了大哥风头。”
萧玦淡淡:“太子之争你已在棋盘之上,不是你不想争就可以不争。你退一步,旁人要进的,是百步千步。”
“可我,并非惊世之才,太子之位我是想都不敢想。”
萧玦微笑:“那大皇子是惊世之才?抑或是五皇子?”
元谚坦白:“将军是公主驸马,我不免说几句心里话,我与音音在王府中便是苦苦相伴度日,实话说,我并无野心,只想着安稳生活而已。”
“三皇子把太子之争想的太简单了。”萧玦肃然:“此事不是争与不争太子……三皇子要争的,是自己的生死。”
若元译承继大统,冯家岂会容许元谚这个嫡子存在?届时只怕是连音音也有危险。
元谚沉默不语,半响之后说道:“可冯家确实势大,即便有史相为我说话,可终究是势单力薄。”
萧玦:“朝臣大多沉默,他们不会支持一位毫无进取之心的三皇子,但他们会支持一位仁爱勤勉的太子。”
元谚缄默良久,随后起身拱手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天资聪颖,不过是久居人下渐渐失了锐气,而今若能拾起这锐气,只怕是无人可挡。
萧玦赞许的点点头:“明日议事时,还望三皇子献策。”
元谚笑道:“好,若有说的不对之处,还请将军指正。”
萧玦点头,有信使在外发声:“三皇子可在此处?找您一圈了,有京中信件,雍国公主寄的。”
元谚:“进来吧。”
信使将书信交给元谚,元谚便当着萧玦的面打开了。
洋洋洒洒两三张纸,元谚略扫了一眼,随后笑了笑:“到底是孩子心性,说起话来没完,连天冷穿衣这种话都要叮嘱。”
他顿了顿:“听闻公主也给将军写了家书?”
“嗯。”萧玦的声音略显生硬,眉头也微微蹙起。
元谚把信收起来,准备回去再看。
送走元译,萧玦又拿出音音写给他的书信。
短短一页,寥寥几笔。
他翻来覆去的看了一阵,末了一声叹息。
次日又说起攻打檀州一事,元谚不再藏拙,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
“檀州城内北廖骑兵多,我们可以调虎离山,将骑兵骗出檀州城。”
常华点头:“是个方法。”
元谚上前指向舆图:“夜里派人举火把佯攻浑河渡口,北廖必然出兵,届时可以将北廖骑兵引到檀州城以西。”
浑河渡口可谓是檀州城的生命咽喉,北廖军不可能坐视不理。
元谚:“提前在檀州城以西埋伏好,瓮中捉鳖。”
常华:“这方法到是不错,只是这样一来佯派去攻浑河渡口的人需得谨慎,稍有不慎便是羊入虎口啊。”
若这队人马被北廖骑兵追上,可能被尽数歼灭不说,引骑兵出城的计划也会失败。
在场众人都知道这任务相当危险,一时间竟也不知推选谁上场。
萧玦淡然:“我带队。”
常华急忙:“萧将军是主帅,怎可身涉如此险境?还是我去吧。”
萧玦按住他:“既是主帅,更要以身作则,在场众人无人比我骑术精湛。”
这不是狂傲之语,而是实际情况。
常华还担心他,萧玦拍了拍他肩膀:“若拿不下檀州,我也不必做这个主帅。”
他迅速做好布置,好似早已有计划。
檀州城以西是一片开阔草荡,四野皆是半枯的野草,风过时草浪翻涌如黄涛。
“明日晚上潜入草荡,筑防火工事。”时间紧张,不可能真建出防火城墙,简易的防火工事不过就是将易燃的草荡清理出一道凹槽出来,让火烧不过凹槽罢了。
元译,元谚,常华,分别守住草荡西南北三侧,他引北廖骑兵从东侧进入埋伏,随后点燃火油,引燃草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