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霍嬗笑着答应后，方行了礼退下。
刘据问道：“表兄，你有事吗？”
霍去病道：“没什么紧急之事,只是怕殿下同嬗儿闹起来没完,耽搁回宫的时辰。”
刘据笑道：“这会儿天还早着呢，耽搁不了。表兄,你今日回来的倒是早。”
霍去病微微皱起眉头,道：“我正与舅舅商议明年匈奴边境驻军一事，公孙太仆突然来寻舅舅抱怨他儿子，我只好先回来了。”
“公孙敬声又怎么了？”刘据也皱起眉头来。
上一次公孙敬声惹事还是被刘据遇到他和一群纨绔子弟欺负张贺，那次刘据将他丢到军中整整半年,看来是教训还不够，这会儿又犯病了。
霍去病道：“我只听了两句,好像是他娶妻的事。”
公孙敬声虽比霍去病年岁小,却比刘据年长许多，已经成亲多年，连孩子都有了,只是他的妻子去年不幸病逝了,公孙贺操心的乃是他续娶一事。
听到这句话,刘据眼皮跳了跳，他还记得上辈子公孙敬声的其中一个罪名，就是与阳石公主私通。
刘据因此道：“他要娶妻，公孙太仆抱怨什么？难道他们家瞧上了哪家翁主吗？总不能是公主？”
霍去病摇摇头，不甚在意：“谁知道。”
他只是厌烦好好商议着正事却忽然被打断了，至于公孙家想娶什么样的女子，那是他们家的事。
刘据思虑着慢慢点头，公孙敬声与阳石公主有点私情倒是无所谓，只要别牵扯到诅咒、军饷那些事上。
霍去病见他有些上心，便道：“大汉非列侯不得尚主，就算公孙敬声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公孙太仆倒不至于如此糊涂。”
刘据道：“说不定他就是找舅舅抱怨这个事。”
霍去病便道：“你若是实在不放心，不如去问舅舅。”
“也不是很不放心，只是有时候，表兄，或许就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最终会影响全局。”刘据道，“所以，我才有些担心。”
霍去病想了想，拍板道：“那就去问舅舅，明日我陪你去。”
刘据笑了：“我自己去罢，若是舅舅教训我们好打听事，我先替表兄担着。”
霍去病拍拍他的手臂：“不用你，走，我送你回宫。”
“表兄——”刘据无奈道，“我真的不是小孩儿了。”
霍去病垂眸看他。
刘据道：“所以，我能自己回去。”
霍去病想到方才他看到了刘据的护卫，便不再坚持，只道：“我送殿下出门。”
……
次日午后，刘据和霍去病在大将军幕府寻到卫青时，他正着一身便服准备出去。
两边人一遇上，都是一愣，卫青先问道：“殿下……去病，你们有事找我吗？”
“有点……”刘据打量着卫青的衣裳，“舅舅，你这个衣服，好像有点奇怪。”
卫青低头看了一眼，道：“何处奇怪？”
霍去病直接道：“这衣服上的纹饰太过精致华丽，舅舅你寻常从不穿这样的衣服。”
“啊……”卫青笑道，“这是长公主让人给我做的。”
刘据和霍去病对视一眼，刘据惊叹道：“哇哦。”
霍去病扬起眉毛，虽然未出声，面上却浮现出浅淡的调侃。
“你们两个，就是专门瞧我穿了什么衣裳才过来的吗？”卫青面色不变地笑道。
这就让想调侃他的人顿时失了兴致，刘据道：“舅舅，你不能表现得害羞一点儿吗？”
霍去病期待地看向舅舅。
卫青笑道：“恐怕不能如殿下所愿。”
刘据盯了他一会儿，失望道：“行吧，舅舅，我和表兄是有一件事想问你。”
三个人一同到屋内坐下，卫青令人呈上茶水，方道：“殿下请问。”
刘据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舅舅，昨日公孙太仆同你说了公孙贺的婚事吗？”
卫青并不隐瞒，点头道：“正是，不是什么大事，何以惊扰殿下？”
霍去病道：“殿下忧心公孙敬声没有自知之明，再牵连到别的事。”
“殿下且不必忧心。”卫青温声安抚道，“公孙敬声上头到底还有父亲在，不是他想如何就能如何的。”
“话虽如此，只是公孙太仆却不舍得管这个儿子。”刘据道。
卫青顿了顿，道：“殿下，我并不瞒你，昨日公孙太仆找我，却不是因为公孙敬声，是我阿姊。”
霍去病道：“大姨母？她又怎么了？”
刘据问道：“大姨母瞧上了谁吗？”
卫青摇摇头。
非是卫君孺瞧上了谁，而是她知道公孙敬声瞧上了谁，公孙敬声已经被太子训到没脾气了，根本连想都不敢再想，但卫君孺她不。
公孙贺正为儿子的懂事感动到涕泪纵横，谁知道他夫人又要进宫去求皇后，他只好拼命将人劝住，之后就来找卫青倒苦水了。
公孙贺并没有透露他儿子究竟看上了哪家不能招惹的女子，卫青也没有追根究底，但他们都清楚，要让卫君孺求到皇后头上的，八成跟刘家有点关系。
刘据揉了揉鼻梁，道：“我会请母亲劝诫大姨母。”
卫青叹了口气，道：“卫家不宁，劳皇后和太子费心。”
刘据摇了摇头，笑道：“这点小事，舅舅别放在心上，我不能只在卫家有您和表兄这样的支柱时，才欢喜卫家是我的外祖家，那眼皮未免也太浅了些。”
卫青一笑，道：“多谢殿下。”
霍去病则是道：“我盯着公孙敬声。”
“不要不要！”刘据连忙拒绝，“表兄，你千万不要，我怕他逆反。”
霍去病不解：“何意？”
刘据道：“表兄，我这话听着挺像挑拨离间，但，大姨母和公孙敬声都很不喜欢你，你知道吗？”
霍去病挑眉：“所以呢？”
卫青一笑：“所以，殿下让你别再招人恨了。”
霍去病摇了摇头：“我不在意。”
刘据道：“我特在意。”
宁可得罪君子，绝不得罪小人，而公孙敬声，他现在识时务了是不假，但刘据可不会觉得他不是小人。
霍去病双手环胸：“殿下……”
刘据拍拍他的手臂，道：“表兄，一个公孙敬声而已，还不必劳动冠军侯和骠骑将军的大驾，你不如多瞧瞧公孙太仆，谁知道他疼儿子能疼到什么程度。”
霍去病将手放下来，这就是妥协的意思了。
又和卫霍叙了些闲话，刘据便往椒房殿中去了。
今日刘沅三姊妹都进宫来向母亲问安，刘据过去同阿姊们打了招呼，又见宫内并无孩子的身影，便问道：“晗儿呢？”
刘沅笑答道：“他去冠军侯府寻嬗儿了，嬗儿叫他过去吃葡萄。”
“冠军侯府的葡萄好吃！”刘据肯定道。
卫子夫闻言笑道：“才我同你阿姊说了，昨儿你在去病府上拎了一筐子葡萄回来，到底不是小孩子了，还这么嘴馋。”
刘沅笑道：“大约是还没有成家的缘故，阿母别急，等据儿做了阿翁，自然就长大了。”
刘据立即垮下脸来：“阿姊，你怎么也说这个……”
刘湘笑嘻嘻道：“这有什么不能说的，据儿，你不喜欢阿翁给你找的人，我们给你找呀！”
皇帝或者太子的姊妹想要给他们身边送女人，在大汉是一件无比寻常的事，但这话从刘湘嘴里说出来，就没有别的意思了，她纯粹是想要看刘据的热闹而已。
果不其然，刘湘话音才落，卫子夫就拍了拍她的手：“湘儿别胡闹，陛下既然插手了此事，太子宫的头一个人必然不能是咱们这边选好的。”
刘据笑道：“这些都是小事，阿母。”
卫子夫见他这么没心没肺，不禁愁道：“在你看来，什么不是小事，你就只看着阿母发愁。”
刘据忙道：“阿母，我不是还小呢嘛，你瞧瞧，阿姊她们在我这个岁数时，你便没有这样愁吧？”
“你阿姊她们倒也没有你这么难缠。”卫子夫叹道，“这个不好，那个不行，你倒比姑娘家挑夫家还谨慎。”
刘据道：“阿母，相伴一生的人，谨慎些是应该的啊。”
因这一句话，卫子夫愣了愣，她似乎想到了些什么，怔然片刻后，卫子夫点头道：“也是，一辈子的事，是得谨慎些。”
刘据瞧着母亲脸色不大好，忙问道：“阿母，你……哪里不好吗？”
卫子夫摇了摇头，轻声笑道：“据儿长大了，阿母便有些感触罢了。”
刘沅笑道：“都是能做阿翁的年纪了，据儿可不是长大了么。”
刘据道：“阿姊，你又提……”
卫子夫先笑出声来，接着众人都笑了。
一时，将这一趟的正事说完后，刘据离开椒房殿，往宣室殿中去给他爹问安。
不想一见面，皇帝陛下就道：“朕听闻太子连女婿都相中啦，只是你女儿呢？朕怎么还没瞧见？”
刘据问道：“表兄，你有事吗？”
霍去病道：“没什么紧急之事,只是怕殿下同嬗儿闹起来没完,耽搁回宫的时辰。”
刘据笑道：“这会儿天还早着呢，耽搁不了。表兄,你今日回来的倒是早。”
霍去病微微皱起眉头,道：“我正与舅舅商议明年匈奴边境驻军一事，公孙太仆突然来寻舅舅抱怨他儿子，我只好先回来了。”
“公孙敬声又怎么了？”刘据也皱起眉头来。
上一次公孙敬声惹事还是被刘据遇到他和一群纨绔子弟欺负张贺，那次刘据将他丢到军中整整半年,看来是教训还不够，这会儿又犯病了。
霍去病道：“我只听了两句,好像是他娶妻的事。”
公孙敬声虽比霍去病年岁小,却比刘据年长许多，已经成亲多年，连孩子都有了,只是他的妻子去年不幸病逝了,公孙贺操心的乃是他续娶一事。
听到这句话,刘据眼皮跳了跳，他还记得上辈子公孙敬声的其中一个罪名，就是与阳石公主私通。
刘据因此道：“他要娶妻，公孙太仆抱怨什么？难道他们家瞧上了哪家翁主吗？总不能是公主？”
霍去病摇摇头，不甚在意：“谁知道。”
他只是厌烦好好商议着正事却忽然被打断了，至于公孙家想娶什么样的女子，那是他们家的事。
刘据思虑着慢慢点头，公孙敬声与阳石公主有点私情倒是无所谓，只要别牵扯到诅咒、军饷那些事上。
霍去病见他有些上心，便道：“大汉非列侯不得尚主，就算公孙敬声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公孙太仆倒不至于如此糊涂。”
刘据道：“说不定他就是找舅舅抱怨这个事。”
霍去病便道：“你若是实在不放心，不如去问舅舅。”
“也不是很不放心，只是有时候，表兄，或许就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最终会影响全局。”刘据道，“所以，我才有些担心。”
霍去病想了想，拍板道：“那就去问舅舅，明日我陪你去。”
刘据笑了：“我自己去罢，若是舅舅教训我们好打听事，我先替表兄担着。”
霍去病拍拍他的手臂：“不用你，走，我送你回宫。”
“表兄——”刘据无奈道，“我真的不是小孩儿了。”
霍去病垂眸看他。
刘据道：“所以，我能自己回去。”
霍去病想到方才他看到了刘据的护卫，便不再坚持，只道：“我送殿下出门。”
……
次日午后，刘据和霍去病在大将军幕府寻到卫青时，他正着一身便服准备出去。
两边人一遇上，都是一愣，卫青先问道：“殿下……去病，你们有事找我吗？”
“有点……”刘据打量着卫青的衣裳，“舅舅，你这个衣服，好像有点奇怪。”
卫青低头看了一眼，道：“何处奇怪？”
霍去病直接道：“这衣服上的纹饰太过精致华丽，舅舅你寻常从不穿这样的衣服。”
“啊……”卫青笑道，“这是长公主让人给我做的。”
刘据和霍去病对视一眼，刘据惊叹道：“哇哦。”
霍去病扬起眉毛，虽然未出声，面上却浮现出浅淡的调侃。
“你们两个，就是专门瞧我穿了什么衣裳才过来的吗？”卫青面色不变地笑道。
这就让想调侃他的人顿时失了兴致，刘据道：“舅舅，你不能表现得害羞一点儿吗？”
霍去病期待地看向舅舅。
卫青笑道：“恐怕不能如殿下所愿。”
刘据盯了他一会儿，失望道：“行吧，舅舅，我和表兄是有一件事想问你。”
三个人一同到屋内坐下，卫青令人呈上茶水，方道：“殿下请问。”
刘据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舅舅，昨日公孙太仆同你说了公孙贺的婚事吗？”
卫青并不隐瞒，点头道：“正是，不是什么大事，何以惊扰殿下？”
霍去病道：“殿下忧心公孙敬声没有自知之明，再牵连到别的事。”
“殿下且不必忧心。”卫青温声安抚道，“公孙敬声上头到底还有父亲在，不是他想如何就能如何的。”
“话虽如此，只是公孙太仆却不舍得管这个儿子。”刘据道。
卫青顿了顿，道：“殿下，我并不瞒你，昨日公孙太仆找我，却不是因为公孙敬声，是我阿姊。”
霍去病道：“大姨母？她又怎么了？”
刘据问道：“大姨母瞧上了谁吗？”
卫青摇摇头。
非是卫君孺瞧上了谁，而是她知道公孙敬声瞧上了谁，公孙敬声已经被太子训到没脾气了，根本连想都不敢再想，但卫君孺她不。
公孙贺正为儿子的懂事感动到涕泪纵横，谁知道他夫人又要进宫去求皇后，他只好拼命将人劝住，之后就来找卫青倒苦水了。
公孙贺并没有透露他儿子究竟看上了哪家不能招惹的女子，卫青也没有追根究底，但他们都清楚，要让卫君孺求到皇后头上的，八成跟刘家有点关系。
刘据揉了揉鼻梁，道：“我会请母亲劝诫大姨母。”
卫青叹了口气，道：“卫家不宁，劳皇后和太子费心。”
刘据摇了摇头，笑道：“这点小事，舅舅别放在心上，我不能只在卫家有您和表兄这样的支柱时，才欢喜卫家是我的外祖家，那眼皮未免也太浅了些。”
卫青一笑，道：“多谢殿下。”
霍去病则是道：“我盯着公孙敬声。”
“不要不要！”刘据连忙拒绝，“表兄，你千万不要，我怕他逆反。”
霍去病不解：“何意？”
刘据道：“表兄，我这话听着挺像挑拨离间，但，大姨母和公孙敬声都很不喜欢你，你知道吗？”
霍去病挑眉：“所以呢？”
卫青一笑：“所以，殿下让你别再招人恨了。”
霍去病摇了摇头：“我不在意。”
刘据道：“我特在意。”
宁可得罪君子，绝不得罪小人，而公孙敬声，他现在识时务了是不假，但刘据可不会觉得他不是小人。
霍去病双手环胸：“殿下……”
刘据拍拍他的手臂，道：“表兄，一个公孙敬声而已，还不必劳动冠军侯和骠骑将军的大驾，你不如多瞧瞧公孙太仆，谁知道他疼儿子能疼到什么程度。”
霍去病将手放下来，这就是妥协的意思了。
又和卫霍叙了些闲话，刘据便往椒房殿中去了。
今日刘沅三姊妹都进宫来向母亲问安，刘据过去同阿姊们打了招呼，又见宫内并无孩子的身影，便问道：“晗儿呢？”
刘沅笑答道：“他去冠军侯府寻嬗儿了，嬗儿叫他过去吃葡萄。”
“冠军侯府的葡萄好吃！”刘据肯定道。
卫子夫闻言笑道：“才我同你阿姊说了，昨儿你在去病府上拎了一筐子葡萄回来，到底不是小孩子了，还这么嘴馋。”
刘沅笑道：“大约是还没有成家的缘故，阿母别急，等据儿做了阿翁，自然就长大了。”
刘据立即垮下脸来：“阿姊，你怎么也说这个……”
刘湘笑嘻嘻道：“这有什么不能说的，据儿，你不喜欢阿翁给你找的人，我们给你找呀！”
皇帝或者太子的姊妹想要给他们身边送女人，在大汉是一件无比寻常的事，但这话从刘湘嘴里说出来，就没有别的意思了，她纯粹是想要看刘据的热闹而已。
果不其然，刘湘话音才落，卫子夫就拍了拍她的手：“湘儿别胡闹，陛下既然插手了此事，太子宫的头一个人必然不能是咱们这边选好的。”
刘据笑道：“这些都是小事，阿母。”
卫子夫见他这么没心没肺，不禁愁道：“在你看来，什么不是小事，你就只看着阿母发愁。”
刘据忙道：“阿母，我不是还小呢嘛，你瞧瞧，阿姊她们在我这个岁数时，你便没有这样愁吧？”
“你阿姊她们倒也没有你这么难缠。”卫子夫叹道，“这个不好，那个不行，你倒比姑娘家挑夫家还谨慎。”
刘据道：“阿母，相伴一生的人，谨慎些是应该的啊。”
因这一句话，卫子夫愣了愣，她似乎想到了些什么，怔然片刻后，卫子夫点头道：“也是，一辈子的事，是得谨慎些。”
刘据瞧着母亲脸色不大好，忙问道：“阿母，你……哪里不好吗？”
卫子夫摇了摇头，轻声笑道：“据儿长大了，阿母便有些感触罢了。”
刘沅笑道：“都是能做阿翁的年纪了，据儿可不是长大了么。”
刘据道：“阿姊，你又提……”
卫子夫先笑出声来，接着众人都笑了。
一时，将这一趟的正事说完后，刘据离开椒房殿，往宣室殿中去给他爹问安。
不想一见面，皇帝陛下就道：“朕听闻太子连女婿都相中啦，只是你女儿呢？朕怎么还没瞧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