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他站起身来,轻易便遮去了石洞孔窍处漏入的日光,一大片阴影落下,梨瓷只是乖乖地站着,仰着脸看他。
她身后已是石壁,谢枕川微微前倾,那张好看得无可指摘的脸便在自己面前骤然放大,几乎可在那双墨玉般的眼眸里看见自己的倒影。
他低低的嗓音里透出一点哑意,饶有兴致地模仿着她先前的语气,“方才宴上,阿瓷是不是饮酒了?”
梨瓷下意识地摇了摇头,替自己辩白,“没有。”
他闻言再度低头,离自己更近了几分,清新香醇的气息带着令人心悸的压迫感将她困住,渐近的呼吸将她的面庞拂得发烫,最后在她鼻尖一寸的地方停住,“那药性可解了,不会又过河拆桥,翻脸不认人吧?”
交错的呼吸间,她仿佛嗅到某种蛰伏的凶兽气息。
梨瓷点点头,又迅速地摇了摇头,小声应道:“不会的。”
话音刚落,谢枕川便不再给她犹豫的机会,一手环住了她的腰,另一手小心翼翼地捧起她的脸。
唇齿相依,一半温热,一半微凉,亲密无间地吻在了一起。
微凉的唇含住她的,带着轻柔而又不可抗拒的力道缠住她,仔细舔舐勾勒。
梨瓷微微仰头,她的力气已经被方才的药性消耗殆尽了,此刻只觉得双腿发软,全靠他环抱着自己才勉强站着,方才那异样的酡红渐渐淡去,化作另一种靡丽,连眼尾都染上了潋滟的胭脂色,长而卷翘的睫毛轻颤,如同受惊的蝶翼,无力地被暴风骤雨裹挟。
捧着脸颊的手滑入发间,箍住纤细腰肢的手也不自觉开始用力,恨不能将柔软的她摁进身体里。
等到那两片唇纠缠成了一样的温热,谢枕川尤未餍足,仍旧流连地啄吻她红肿的唇瓣。
这个亲吻结束,他总算是克制地松了口,抱着她的手臂反而收得更紧了些,像是要将唇齿分离的距离尽数在此间讨回。
第92章 逼婚
◎后日是个吉日,届时便登门拜访令尊令堂如何?◎
解过两次毒,梨瓷原以为自己已经有些经验了,但这一回的情形却和以往大不相同,唇齿交缠间,像是有汹涌潮水将她裹住,无形间压迫了她的呼吸,缠得她手脚发软,心尖慌颤,半晌仍提不起半分力气。
那双眼睛里氤氲出另一种雾气,见她似乎呼吸不过来了,谢枕川总算宽宏大量地松了一点力道,却仍将她锢在怀中,让她靠着自己。
梨瓷软绵绵地将下巴垫在他肩头,不经意间,又瞧见了自己方才在他脖颈间咬出来的伤口,那里已经浮现出一小块艳丽的红痕,在冷白的肌肤上格外扎眼。
她想要开口说话,声音却软得连她自己都未曾预料,“恕瑾哥哥,你也中毒了么?”
……
谢枕川略一挑眉,有些不满地握住了她的手,想引着她抱住自己,她的手指纤细柔嫩,像是上好的羊脂软玉,触手生温,一握上便爱不释手,他又微微调整了姿势,让她一手抱着自己的腰,另一只手依旧被他握在手里。
他仔细把玩着她的手指,却对她的问题避而不答,只是道:“怎么了?”
梨瓷趴在他怀里,顺从地抱住他的腰,任由他捏/弄自己的手指,好声好气劝道:“我也可以把我的血给你喝的,不要喝口水。”
她眼神清澈,透出娇憨与关切之意,却让人听得好气又好笑。
谢枕川握着她手指的力气稍稍大了些,恨不得捉到唇边再咬一口,最后却只是咬了咬牙,否认道:“我未曾中毒。”
“那为什么……”梨瓷的话刚说了一半,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后知后觉地脸红起来,声音也细如蚊蚋,“为什么要那样?”
谢枕川却无半点羞赧之意,垂眸凝望着她小巧耳垂上的那抹绯色,心中一动,只恨不得将她整个人都揉进自己怀里,含化了去,“自是因为喜欢。”
他低声笑了笑,即便隔着衣襟也能感受到胸腔微震的闷响,激得梨瓷的心又慌张地跳起来,偏生自己整个人都依在他身上,无处可躲,只能把脸埋进他的肩窝里,不肯看人。
谢枕川见状,索性托着她的腰将人抱起,调整成更为舒适的姿势,嗓音里掺了丝慵懒的哑,“阿瓷不喜欢么?”
梨瓷将脸埋得更深了,声音也闷闷的,“那也不可以咬人呀。”
“你先咬我的,”谢枕川仔细地摩挲着她的手指,慢条斯理道:“我不过是讨回来,这很公平。”
梨瓷自觉理亏,也只好继续躲在他的衣襟里当鹌鹑,勉强装出一副宽宏大量的模样,“那好吧,下次可不能这样了。”
下次的事情,谁说得准呢?
谢枕川眼底掠过一抹深沉的暗色,只装作没听见,反手将她抱上石桌,而后双手撑在她身侧,微微俯下身来。他的动作带着一丝不容抗拒的强势,迫使她不得不抬起头来看着自己,“阿瓷可知道我方才要说什么?”
梨瓷坐在宽大的石桌上,纤细笔直的小腿从从石桌边缘垂落下来,在空中晃晃悠悠的,踩不到底,便有些慌张地抬眸望着他的眼睛。
他的眼尾微微上挑,深色的瞳仁犹如泛着莹润水色的墨玉,眸中流转的微光好似初春化冻的山涧,沉淀着令人心颤不已的温柔。
或许是那个缠绵的吻让她心中也有了灵犀,此刻竟难得开窍了,双颊的胭脂水色渐渐燃成了红霞,睫羽轻颤,在眼下投出一片淡淡的阴影,轻轻地点了点头。
谢枕川总算满意了,在心中迅速地盘算了一番,连声音也透出愉悦,“阿瓷先前不是说要带我回家用膳么,我差人算过了,后日是个吉日,届时便登门拜访令尊令堂,如何?”
“用膳还要挑日子么?”梨瓷眨了眨眼睛,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谢枕川低笑一声,修长手指将她散落的发丝别至耳后,不紧不慢地逼婚,“若只是偶然为之,自然不必;但毕竟是要经年累月地叨扰,总该郑重些。”
梨瓷怔了怔,随即睁圆了眼睛,哪怕先前已经有了铺垫,此刻仍然不敢相信,唇瓣也不受控制地微张着,沉浸在难以置信的惊喜之中,结结巴巴道:“真、真的吗?”
谢枕川并非一时冲动,甚至早已谋划周全,此刻见到梨瓷眸中熠熠生辉,眼角眉梢都透出喜悦,心中更是豁然开朗。
与那双灿如星河,耀如日月的眼睛比起来,原先的顾虑便成了固执,百年之柄也不过是白驹过隙,虚名浮利早已化作尘埃。
“天地可鉴,日月为证。”
谢枕川声音沉定,一字一顿,却没忍住贴上她的脸,语气亲昵得近乎撒娇,“那阿瓷有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有,”知道自己有求于人,梨瓷便也蹭着他的脸,毫无阻碍点了点头,郑重其事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在净明寺求过的签文啊?”
谢枕川微微扬眉,有些意外她提起这个,笑道:“自然记得。”
明珠令容有淑质,归逢佳偶贵满堂。
原以为是招摇撞骗,原来竟是天赐良缘。
他不信鬼神,此刻不由得也虔诚起来,“阿瓷可是想去还愿?”
梨瓷点点头,又摇摇头,微微皱着鼻子,“还愿自然是要还的,不过也不急于一时,只是……”
她长睫低垂,似有些心虚,便拉着谢枕川的衣袖,将自己在观音面前祈愿,若是觅得佳婿,愿令他茹素三月,日日为菩萨焚香祈福之事说了。
谢枕川沉默了一瞬。
她倒是会安排,慷夫婿之慨,难为菩萨居然也愿意听。
梨瓷睁着水汪汪的圆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他,眼中满是期待与恳求,让人不忍心拒绝。。
“好吧,”谢枕川终是因她让步了,大发慈悲道:“不过是茹素三月,我做便是了。”
“不是三月,”梨瓷期期艾艾地补充,软声道:“是文殊菩萨、观音菩萨、普贤菩萨、地藏菩萨,每个菩萨都要茹素三月。”
……
然后是更为长久的沉默。
谢枕川忽然觉得自己好像的确没那么虔诚。
梨瓷坚持不懈地拉着他的衣袖,声音更软了,“若非如此,我或许便不能那么快遇见恕瑾哥哥了。”
她仰着脸,眼巴巴地看着他,长睫扑闪,眸中水光潋滟,无辜又可怜。
这话说得实在太过妥帖,谢枕川败下阵来,鬼迷心窍地点了点头,“罢了,依你便是。”
梨瓷顿时开心起来,主动抱住他,脸颊亲昵地蹭着他的颈窝,谢枕川心头一软,眸中也漫出柔软的喜悦来。
他饮食本就清淡,不过是口腹之欲罢了,成亲之后他自然可在别处讨要回来。
打定主意,他又低声诱哄道:“除此之外,阿瓷可还有别的要说?”
“还有。”
梨瓷转过脸来,无师自通地在他脸颊上落下一个吻来,像是慎重地落下印玺,印泥却是用蜜糖熬成的。
“我只喜欢恕瑾哥哥,”她又郑重,“不会纳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