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她咬着下唇,可怜巴巴望着谢枕川,面露祈求之色。
  谢枕川却微微摇头,寸步不让,威胁地垂眸看了一眼面前的三只瓷碟,大有先下手为强之意。
  梨瓷只好作罢,好在她也不挑食,很快又欢天喜地地吃起玉润糕来。
  只是嘉宁长公主看着自家一连用了三块点心的儿子,难得失态地露出惊诧之色,“恕瑾,是今日的午膳不合意么?”
  【作者有话说】
  将上一章小小地修了一下,补充了长公主和信国公之间的矛盾以及小谢不愿意母亲认阿瓷作义女的心路历程,不影响阅读。
  第70章 宴会
  ◎什么春日宴,不过是个皇家亲自操办的相亲宴罢了。◎
  梨瓷咬了一口手中的那块玉润糕,听闻此言,看向谢枕川的眼神里便透出些许怜色,今日料峭春寒,若是没吃饱,方才来的路上岂不是很冷?
  她这样想着,难得大方地将那透花糍和莲蓉酥往谢枕川面前推了推。
  嗯……这样一来,他那边便有些挤了,应该再把玉润糕往自己面前放一点。
  梨瓷捏住瓷碟的边缘,悄悄往自己那边扒拉,原本还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见谢枕川朝自己看了一眼,慢条斯理地伸出手来。
  玉白修洁的手指落于自己面前,就连骨节也匀称修长,手指轻轻一动,降尊纡贵地拈起那枚玉润糕,就连青色的经络也分外好看。
  梨瓷眼神微滞,忽的就忘记阻拦,转眼便看见他将那块玉润糕带走了。
  嘉宁长公主的言语里还隐隐含了几分对他方才失礼之举的责备,谢枕川却漫不经心地应下了此事,“嗯,今日天寒,没什么胃口。”
  语毕,竟又开始吃这今日第四块糕点。
  玉润糕洁白细腻,色如温玉,才以此得名,但落于谢枕川的指间,却也被褫夺了颜色。
  大概是秀色可餐,梨瓷居然也没有计较,甚至忍痛思忖道:自己能吃两块玉润糕,已经很难得了,既然恕瑾哥哥没有吃饱,便都让给他好了。
  嘉宁长公主头一次见儿子这般“狼吞虎咽”的样子,虽然觉得有些没脸,但也不得不替他圆场道:“喜欢便多用些,梨姑娘热情好客,想来也不会介怀。”
  梨瓷也抿着唇,慷慨地点了点头。
  嘉宁长公主又道:“说来着梨府的点心的确做得不错,这玉润糕瞧着和本宫府上的也相差无几,不知是师从哪位名厨?”
  不待梨瓷说话,谢枕川已经道:“不过是模样相似罢了,味道相去甚远,母亲不如尝尝这透花糍和莲蓉酥。”
  梨瓷又点点头,努力捍卫自己所剩无几的口粮,“是呀,这透花糍是从江南春光楼的名厨那里学来的,的确是一绝。”
  长公主不疑有他,当真尝了一块,却只觉着平平无奇,也不知恕瑾是如何吃下来的,看来当真是饿坏了。
  不过她瞧得出来梨瓷是真心喜欢这糕点,还特意只挑不好吃的吃了,将好吃的让给客人吃,便觉这孩子可怜又可爱的,越发喜欢了。
  “的确不错。”
  嘉宁长公主真心实意赞了一声,也不知说的是茶点,还是人。
  她又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将话题引回正事上,“孩子,本宫听闻恕瑾提起,你先前在应天府时对他几次匡助,心中满是感激,今日登门相见,便更喜欢了。本宫想着,若能认你做义女,那便再好不过了,不知你可愿意?”
  谢枕川方才还懒洋洋靠坐在圈椅上吃糕点,不动如山,此刻也不由得重新坐直了身体,脊背紧绷。
  他正要劝阻,却见梨瓷扭头看着母亲,圆圆的眼睛透出几分疑惑来,“长公主为何要认民女做义女呀?”
  嘉宁长公主闻言,先是一愣,面上笑意更深了。
  她喜欢这孩子的直率,也不似旁人那般唯唯诺诺,便耐心解释道:“做了本宫的义女,便有了这长公主府做靠山,自可护你周全,叫旁人不敢随意欺你。”
  梨瓷眨了眨清澈的眼眸,“可没有人欺负我呀。”
  长公主又是一愣,瞧着梨瓷天真无邪的模样,轻轻颔首,温声道:“嗯,无论你认不认这义女,本宫都向你保证,定不会叫旁人欺负了你去。不过本宫瞧着瞧着阿瓷喜欢吃甜食,公主府里的厨子做的点心也很不错,你想不想来尝尝看?”
  梨瓷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她张了张口,却见坐在自己对面的谢枕川轻咳了一声,修长的手指搭在杯沿上,慢悠悠地晃了晃,似是拒绝之意。
  长公主见她迟迟未反应,又出言道:“今日公主府上的白案师傅正在研制一道糖蒸新栗粉糕,御膳房还送来了一道水晶龙凤糕,要不要和本宫回府去试试?”
  梨瓷的眼睛睁得更大了眼睛,正要答应,却见谢枕川放下了茶盏,薄透的骨瓷在檀木桌上磕出轻浅的一声响,随即将方才那碟玉润糕又推了回来。
  嗯……梨瓷虽然不知缘由,但想着谢枕川总不会害自己,而且好像还是他改良过的方子更好吃一点,又像墙头草一般悄悄地倒了回去。
  她改口道:“谢过长公主厚爱,只是民女并无此意,还望长公主莫要见怪。”
  嘉宁长公主眉梢微挑,显然没料到她会如此干脆地拒绝,她并未为难,只是多问了一句:“那也无妨,只是为何不愿呢?”
  梨瓷顿时语塞,总不能说是因为谢枕川做的糕点更合自己的意吧?
  她只得又求助地看向谢枕川,既然他也说不认了,肯定有合适的理由。
  嘉宁长公主也不是瞎子,一眼便瞧出了这其中端倪,只觉得是自家儿子这几年顺风顺水,势如破竹,才养出了这般无法无天,视人如草芥的恶霸习气,得了人家姑娘襄助,如今翻脸不认人不说,还逼迫着人家离自己远些。
  “好了,你也不必再看恕瑾了,”她瞪了一眼儿子,又转头温声宽慰梨瓷的心,“‘义女’不过是个名头而已,本宫不会拘你在公主府,女儿就该留在家中自在。只是日后若有人欺负你,你便报出本宫的名号,本宫会为你做主。”
  梨瓷眨了眨眼睛,听起来好像很不错,做了长公主的义女,想来谢枕川也无法管束自己了。
  她乖乖地起身行礼,“谢过义母。”
  见此事已无转圜,谢枕川也只好作罢,又在心中盘算着要在京中多布些耳目,总归不能有对阿瓷不好的话流传出去。
  小姑娘说话软和妥帖,嘉宁长公主顿觉得小女儿比儿子可心太多,又问道:“阿瓷今年可是十六了?”
  梨瓷点点头,“过了清明,便是我的生辰了。”
  “及笄可是大礼,不知令尊令堂如何打算?”
  梨瓷老老实实道:“原先是要来京的,只是前些时日听闻一位西域友人有了紫参的消息,正好母亲也想见识见识大漠风光,便一同替我去西域寻药了。”
  好好的一个小姑娘,被逼得背井离乡至此,父母还在外奔走,无法团聚。
  嘉宁长公主摸了摸梨瓷的头,越发觉得自己这个义女认得应当,看向她的眼神也越发怜爱了。
  只是下一刻,她又一转头,气冲冲地瞪了谢枕川一眼:看看你干的好事。
  谢枕川也愿见母亲与梨瓷亲近,自是不言不语地认下了这恶霸的名声。
  嘉宁长公主心中已经有了成算,“这日子看着远,其实一晃眼便到了,若届时令尊与令堂未能赶回,便由本宫为你操办这笄礼如何?”
  “多谢义母。”梨瓷知道这是长公主的一番好意,从善如流地应下了。
  小女儿眼看便要及笄,这亲事也自当相看起来了。
  嘉宁长公主顾及自己到底只是新认的义母,并未过多插手,只是道:“眼看便要开春了,本宫应皇上之托,三日后在沁芳园设下春日宴,宴上大多是你这般年纪的闺秀和才俊,也正好将你引见一番。阿瓷既然来了京城,总该结识些年纪相仿的友人,日后互相走动,也能添些趣儿。你那兄长若也有意,本宫便一道相邀了。”
  谢枕川嗤笑一声,什么春日宴,不过是个皇家亲自操办的相亲宴罢了,今日午膳后母亲也向自己提过,只是他向来不屑于此,今年也不例外。
  梨瓷却未想那么多,只觉得有宴自然有点心,立刻点头道:“好呀。”
  此话一出,谢枕川便有些沉不住气了,他虽然有意促母亲与阿瓷亲厚相交,但这是不是也好得太过了些,简直处处与自己添堵。
  他面上作出无奈之色,却是真真切切地叹了一口气,“宴上人来人往,良莠混杂,既然如此,我便也与梨姑娘一同去吧。”
  难得见他退让,又破天荒地应了去春日宴,嘉宁长公主又觉得儿子还算是良心未泯,孺子可教了。
  “什么梨姑娘,这是你义妹!”她朝谢枕川斥责一声,看向梨瓷时又恢复了笑脸,“这是我儿恕瑾,既然已是义兄妹了,你便称他一声……”
  梨瓷脆生生道:“恕瑾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