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李沉壁压在他身上的重量刚刚好填满了傅岐这一路而来的奔波。
  酸软的双腿被压得无比舒畅。
  李沉壁被嵌在他的怀中,傅岐觉得好不满足。
  他想要更多。
  他想要吻他入怀,他想要把人融进骨血当中,他想要抽掉一根肋骨,然后和怀中人交换。
  他在这世间已是孤零零一个人,再无亲缘。
  李沉壁沉默地窝在傅岐怀中,他没有抬头,却能感受到傅岐眼底的幽深在起起伏伏。
  他动了动身子,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身后人滚烫,他全当找了个取暖的火炉,闭上眼睛,慢悠悠地说道:“傅岐,你身后有许多人。”
  “不要怕。”
  他的声音轻如细羽,但又带着一股子坚定。
  李沉壁笨拙地安慰着傅岐,他想告诉傅岐他在这世间并不孤独。
  唐伯,谷阳谷雨,都在他边上陪着他走在这条孤寂辉煌的大道上。
  如果傅岐愿意,他也会做他并肩而行的战友。
  回应李沉壁的只有傅岐愈来愈紧的拥抱。
  他被傅岐死死抱在了怀中,花厅中一时间只剩下半壶煮沸了的茶发出了咕噜咕噜的滚沸声。
  傅岐抱着李沉壁,脑袋靠在椅背上,合上了眼。
  他奔波一路当真是累到了极致,胸膛起伏,李沉壁不敢惊动他,便也只好安静地窝在他的怀中,听着傅岐规律的喘息,原本清醒的思绪也逐渐混沌了。
  把在厅外候着的唐伯忘了个一干二净。
  廊下唐拱和秦望面面相觑,两人跟着傅岐一路进了王府,眼睁睁看着傅岐一路进了正厅,如今他们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就这样被傅岐落下了。
  唐伯赧然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地朝唐拱躬了躬身子,“两位大人见谅,我家世子平日里肆意惯了,有何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大人万勿怪罪,谷阳,你先带着两位大人去偏厅稍坐片刻。”
  唐伯边说着,边进了正厅寻傅岐。
  如今这府里头彻底都归傅岐主事了,唐伯当真是有些发愁,按照他这小世子无法无天的性子,日后指不定还要闹出什么事端。
  唐伯心里头想着事,也没留意花厅里头究竟什么情况。
  抬脚进去时,见到眼前的一幕,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他这位日夜兼程赶回王府的小世子正抱着人睡得正好,一黑一白交织在一块,唐伯依稀还能看见窝在世子怀中的殿下,一头长发散在世子膝上,两人紧紧拥在一块,密不透风,难舍难分。
  唐之山的眼眶有些酸涩。
  他蹑手蹑脚地退了出去,在转身的那一刻,听到里头响起了一阵细碎的说话声。
  “老头死得时候你可在场?”
  “不在。”
  李沉壁捏了捏傅岐的掌心,“老王爷去的很安详,大夫说他是在睡梦中去的。”
  傅岐一声冷哼,“他死的安详不安详,与我有何干系。”
  走远了的唐伯就听见李沉壁轻轻拍了拍傅岐的手背,“老王爷已经去了,不许再说这种话了。”
  李沉壁无父无母,唯一的长辈就是养育他教导他的恩师,如今他人在北凉,又换了个身份,这辈子只怕再没有机会在老师跟前伺候左右。
  他希望傅岐不要有这份后悔。
  傅风霆已经死了,再怎么刻骨的仇恨总会有消逝的那一天。
  但悔恨不会。
  悔恨是这世间最折磨人的东西。
  李沉壁玩着傅岐手上的扳指,叮嘱道:“既然你回来了,这几日尽好最后的孝道,记住了?”
  听到这话,唐伯终于满意地离开了。
  他曾经告诫世子,不要成为被欲望操控的懦夫。
  可如今唐伯却在想,人都会有欲望,欲望称为小世子的枷锁,或许是一件好事。
  无欲无求,不是圣人便是疯子。
  唐伯不想他亲眼看着长大的世子称为疯子,他只想世子能够当一个有情有义的俗人。
  “好呀,小殿下的话我若照做了,有什么允诺么?”傅岐闭着眼,喉头滚动。
  李沉壁冷笑,“你抱也抱了,摸也摸了,得寸进尺就没意思了。”
  傅岐慢吞吞地睁开双眼,一双眼清醒锐利,但又带着慵懒,仿佛一只饱食的猛兽,懒洋洋地守着他好不容易抢来的珍宝。
  “没意思,没意思的事情还多着呢,我明儿就把傅风霆的棺木掀了,我娘死的时候没个清净,凭什么他能风风光光大葬,你不是请了和尚么?我立马停了功德法事,傅风霆想早登极乐,做梦!我要他带着对我娘的亏欠和忏悔在阿鼻地狱忍受业火。”
  “小殿下,您听这话,可有意思?”
  傅岐是个没规矩的人。
  他要是有规矩,也不会在李沉壁进门那天闯了他的洞房,掐着他的脖子骂他‘狐狸精’。
  李沉壁毫不怀疑,按照傅岐对傅风霆的怨恨,他绝对能够扰得整个北凉王府都不清净。
  李沉壁一脸无奈,“傅岐,你会后悔的。”
  “今后事今后说,我只想如今痛快。”
  “我还想把我娘的牌位搬到傅风霆跟前去,让我娘在地底下能有个解脱。”
  “她爱了一辈子、怨了一辈子的人终于死了,这种好事我怎么能不告诉我娘。”
  “你就不能老实点吗。”
  李沉壁听得出来,傅岐虽然憎恨傅风霆,但说的都是气话。
  傅岐舔了舔上颚,笑眯眯地说道:“可以,端看殿下怎么哄我了。”
  李沉壁面无表情:“你想做什么?”
  傅岐微微一笑:“天寒地冻,本世子缺个暖床的。”
  李沉壁向来正经,且从前和傅岐针锋相对,哪里想到如今身份一换,傅岐竟然流露出这般无赖的秉性。
  他又气又恼,腰上缠着一双硬邦邦的手,他用力掐了一把傅岐的胳膊,但这力道在傅岐看来就像是被蚂蚁挠了一样,除了惹人心痒,毫无痛意。
  “傅岐,你要点脸!你老子的头七都没过,耍什么混账!”
  “是了,你才看出来我是个混账,啧,小世子,你这眼神不大行啊。”
  作者有话说:
  关于掉马,来来来朋友们,押注了啊!
  赌一波是沉壁是主动掉马还是被秦望看出来嘞~~~
  第47章
  李沉壁哪里比得过傅歧。
  上辈子他老老实实读了十几年的书, 连姑娘的手都没有摸过,如今傅歧是脸面也不要了,身段也不要了。
  回了翠峰阁, 一头钻进李沉壁的屋子,将他一应衣物全卷去了主屋。
  然后卸下纱帐, 抱着人, 倒头睡了个天昏地暗。
  一觉睡到天亮,深秋天暗,晨光朦胧,桌上的残烛已经燃到了底, 傅歧揉着半梦半醒的脑袋, 一伸手, 就摸到了一只冷冰冰的手。
  他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等看到弓着身子,缩在角落里的李沉壁后, 他扯过锦被,闷声笑了出来。
  好可怜,像条无家可归的小狗, 窝在床边一角。
  锦被遮住了李沉壁的下巴,傅歧将被子往下扯了扯,只见被子将李沉壁捂得面色通红, 被中人闭眼睡得好乖, 傅歧忍不住将手覆在他的脸上。
  乌黑浓密的长睫墨如鸦羽,唇色泛红,傅歧才回来,正屋还没来得及燃地暖, 除了被锦缎遮着的脸瞧着有几分血色, 往下看, 李沉壁的双手搭在枕上,冷如白玉。
  傅歧将他从角落里抱了出来。
  嚯,傅歧只觉得他好似在抱着水鬼刀在睡觉。
  冰冷坚硬。
  傅歧侧身抱着李沉壁,宽大的胸膛恰好将他包住了。
  李沉壁冰冷的指尖终于有了一丝暖意。
  焐热寒冰大抵如此,傅歧体热,抱着一个冷冰冰的李沉壁只觉得温度正好。
  傅岐心底翻涌的燥意被熨的一干二净。
  他揉捻着李沉壁耳上的软肉,直勾勾地盯着李沉壁的红唇。
  饱满圆润的唇形在对他做着无尽的勾引。
  仿佛在说着来啊。
  不敢么。
  李沉壁睁眼看到的就是这样一道热烈的目光。
  在看到傅歧的第一眼,他还以为自己在梦中,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傅歧一声闷笑,他将李沉壁从被子里头捞了出来,单手固定着他的脸,挑眉:“看来你当真是经常梦见我。”
  李沉壁被迫只能看着傅歧,他咬紧牙关,神情沉默。
  “都梦了些什么呢?”
  傅歧的另一只手不老实,把李沉壁攥着被子的手抓开,然后沿着他的脊背一寸一寸往下滑。
  账内逐渐变得闷热。
  李沉壁艰难地开口:“傅歧,你……你别太过分!”他这话说得软绵绵的,有气无力,不像生气,更像是恼羞成怒。
  李沉壁想从傅歧身下挣脱,但无奈傅歧臂长腿长的,单手就能箍着他的上半身,右腿翻身压住了李沉壁,天旋地转,傅歧半个身子都趴在了李沉壁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