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不想等赶紧走。”李卫民不耐烦的摆摆手,一看到门房前站着的女生,他就想到了自己的独孙女,孙女李娜的糟心事一大把一大把的罄竹难书,头疼的更难受了。
池文娟紧紧咬着牙关,心中充满了愤恨和无奈,区区一个门卫,还对她指手画脚的,狗仗人势的货色!
紧紧地抱住怀中的孩子,像是溺水之人握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池文娟面色扭曲了下。
回忆起在和邓建设私奔的那段时间中,她基本连家门都没出过,有空没空的都在糊火柴盒,连人家个门卫都不如,池文娟心里不由得一阵抽疼。
‘噗通’一声,池文娟毫不犹豫地双膝跪地,跪的那是真结实,跪地声听的人牙直发酸。
“求大爷通融啊!求您让我见见我的三姐吧!”池文娟的泪水像决堤的洪水一般涌出,声音哽咽,撕心裂肺的哭喊着:
“我们娘俩被家里扫地出门,已经无处可去了啊!”池文娟的身体颤抖着,哭诉声让不少路过的人侧目观望。
“我只是想求三姐救救我们娘俩,收养我们住一段时间,给我们一个容身之所啊!”池文娟的哭声越来越大,她的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围观的人议论纷纷,怜悯同情的人不少,但明事理看好戏的人也不少。
池砚从播音楼里出来,扒拉开挤着的人群往事发地走,围着的一圈人一看是事情的主人公来了,自觉的给池砚腾出一条道。
“副台长来了啊,地上跪的那个小池同志,咱们有话好好说,别动不动就跪啊跪的,现在是新社会了,可不兴跪这一套。”
高圆圆清了下离得过于近的几个人,扯着嗓子道。
“暧,这位女同志说的对哈,小同志你跪在人家播音台门口,不知道的还以为出了啥人命关头的大事了。”路人也纷纷劝架。
路过的中年男人看了会儿热闹,也算反应过来些怎么回事了,地上跪着的这姑娘和她手中抱着的孩子可能是被婆家扫地出门了,娘俩没地方住来姐姐这里投奔亲戚求收留了。
要他说,多大点儿事儿呐,不就是想让自家姐妹收留几天救救急的事嘛,至于一来就下跪吗?
这不是逼人吗?
池文娟想跪在地上给人当猴戏看,池砚却讨厌极了这种感觉,她走出人群,慢条斯理的挑起垂着头跪求众人的池文娟的脸。
就那么定定的打量着池文娟这张熟悉而陌生的脸。
原本俏丽的面庞变得枯黄,皮肤干燥,眼窝深陷,22岁的姑娘活的和三四十岁的老姑婆子似的,岁月还真是一把杀猪刀。
仅是短短四年未见,曾经的小姑娘就成了现在的婶婆子,令人唏嘘不已。
第41章 六零年代攀高枝
“池文娟,你的尊严呢?站起来说话。”
厌恶的甩开触碰着池文娟脸的手,垂着的长发遮住了她冷漠的眼神,让人看不清池砚的脸色,只能听到女人沉婉有力的声音。
又是这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说话和施舍一样。
池文娟死死的低下了头,跪着的身形笔直而执着,只是把怀中的孩子抱紧了些。
“我不起来,三姐姐不答应收留我和我的孩子,我就长跪不起!”池文娟咬字铿锵,语气坚定道。
道德绑架加威胁,贱人果然矫情。
后退两步,拉远了自己和池文娟的距离,池砚的眼神一寸寸变冷,打量与审视着跪在地上的池文娟,声音却始终是柔和温缓的:
“池文娟,你已经不是个小姑娘了,该为自己的选择与行为负责了。
一年前你与返城知青邓建设私奔,全家人遍寻不得,现在你孩子也生了,不去婆家就算了,却又跑回了娘家,让娘家养你们一家三口,你觉得合理吗?”
“娘家养不起你们娘俩,你就来找我这个姐姐了?我连自己都养不起,怎么养你们全家?
我丈夫出事了,带着的两孩子各个都死要钱,你还来凑热闹让我养,你把我当什么了?许愿池里的王八?”
池砚的话一出口,周围看热闹的人画风急转。
“我还以为跪着的这姑娘是从婆家被赶出来了,感情是从娘家被赶来的,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年头谁家嫁了人的姑娘要娘家养啊,这不扯呢。”
看戏的中年男人冷哼一声道。
是他瞎了眼了,还以为地上跪着的姑娘有天大委屈要说呢,感情就这?
“物那小娘,别跪着了,你这事干的真不地道,哪儿里有让姐姐养自己全家的道理,遇到你,你姐姐也挺不容易的。”
“姑娘呐,你去找孩子他爹养你们娘俩啊,找娘家嫁了人的姑娘养你们算怎么回事?”
围着的人一个个指指点点的,对着跪在地上的池文娟评头论足的。
对此,池砚冷眼旁观着,盈盈眸光深处却是化不开的寒意。
烂泥扶不上墙的货色,前些年刚以为池文娟有点脑子,知道什么叫审时度势了,结果没过两年便又故态复萌了。
死死跪在地上的池文娟豁然抬起了头,通红的眼眶似要滴血,像是随时要暴起伤人。
池砚利索的往后退了好几步,她可不会武功,也不会打架,池文娟要是突然暴起想杀她,躲都躲不了,这不得亏死。
眼看自己被避如蛇蝎,跪在冰冷地面上的池文娟哭的面容扭曲,哭喊声声嘶力竭:
“池文砚,你不懂,你不是我,你根本不懂我经历了什么!让你收养我们娘俩怎么了?这本来就是你池文砚欠我的。
要不是我,你配读书吗?你配走出市里到省里工作吗?你读书的机会是我给的!”
“池文砚,你每天就知道摊起手当大爷,衣来张口,饭来伸手,油瓶倒了都不知道扶。
从小到大,你吃的饭是我做的,碗是我洗的,你穿的衣是我洗的,补丁是我补的,你住的房间是我打扫的…
你就连我的工作都卖了,我现在没工资没钱,池文砚,你养我们娘俩不应该吗?
你凭什么不养我们娘俩!这是你从小到大欠我的!”
虽然池文娟说话难听,但有些话也确实触动了围观的人。
一时间,咬耳朵的都变了变脸色。
“这…人家说的也有道理啊,副台长这事干的不地道啊,从小被人家照顾到大,到头来还卖了人家工作,啧啧啧,人不可貌相啊。”
一边的大娘上下打量着池砚,摇头晃脑的。
站在人堆中的钱雯雯打量了会儿池文娟狼狈又肝肠寸断的模样,不由打了个哆嗦道:
“得饶人处且饶人,人在做天在看,副台长做人还是积点德吧。”
“白眼狼,被妹妹照顾那么大,不说爱护妹妹吧,又抢妹妹的学习机会,又卖妹妹工作的,就这还副台长呢。”
眼看众人的风向标又变了,池砚嗤笑一声,眼神盯着台里工作的钱雯雯几秒,把人看的脸色惨白后才温和的吐字:
“池家的读书人就你三姐我一个,是吧,你做的家务活不是给全家做的,是给我一个人做的,是吧?
全家人都在读书,只有你一个人不读书,你不是更应该找找自己的问题吗?照你的想法来看,全家人的读书机会都是欠的你的,不是欠的爸妈的,是吧?
池文娟,脸可真大。”
“还我卖你的工作,你的工作不是你求着我给你找的吗?
结果工作你没干几天,就跑去和个返城知青私奔了,我不卖工作还要给你留着吗?这不是浪费国家资源吗?
现在全国上下有多少没工作岗位的劳苦大众,难道都要等着你生完孩子私奔回来接收工作吗?”
池文娟的脸色变得铁青,她只知道三姐池文砚过的风光,却不知道她这么伶牙俐齿的。
家丑不可外扬,什么都说不是让外人看笑话吗?
牙齿咬的死紧,思绪却是转到了多年前,那时候她年纪小,和幺弟池昌安是龙凤胎,他们两个是家里关系最好的。
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池昌安便懒得和她一起玩了,反而跑去和池昌平与池文砚拉关系…这一切似乎是从他们都去上学后就埋下了伏笔。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也许这就是池昌安和她拉开距离的本质原因。
耳边的闲言碎语不断,充血的眼眶死死的瞪着池砚。
“毒婆娘一个,当娘们也是要脸的,你自己不争气,却把事情都怪在姐姐头上,还真是眼挫心黑的。”
“副台长也真是的,居然有这么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刻毒妹妹,这要是我家孩子,
我非得把她抽死不可,自己不检点和男人跑了,男人不要了就跑回来让姐姐接受烂摊子,怪恶心人的。”
……
“嗐,你猜人家为什么只找姐姐接手她这笔烂账,不就是因为副台长之前帮了她找工作把她胃口养大了吗?大恩即大仇啊。”
“升米恩斗米仇,真不是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