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但重情义不代表宋征南不重事业,他忙了大半辈子的事业被战友之女一封举报信就这么折腾没了,他不会白白咽下这口气的。
所以宋冉冉出事,出于情义他不会出手,但会冷眼旁观。
池砚就是要看看,宋征南是怎么在情感和理智上放弃宋冉冉的,让宋冉冉感受一下被所有人放弃的绝望。
如果宋冉冉过的不够惨,她一定会再加一把火的。
毕竟当年的事,宋云起都被她迁怒了,更别提宋冉冉这个罪魁祸首了。
展开记录宋冉冉这些年际遇的信封,池砚单手拄着下巴,眸光戏谑的盯着资料上的内容,桌面下的一条大长腿愉悦翘起。
宋冉冉举报宋家后,本以为自己能够扬眉吐气、风光无限,但现实却给了她沉重的一击。
就在她满心欢喜地等待着好消息时,宋云起却突然出手,无视下乡青年的年龄限制,将她强行发配到了一个偏远的山区。
山区里不仅交通不便,信息闭塞,而且生活条件极其艰苦。
宋冉冉身体本来就不怎么样,还有心脏病,山区生活和要她命差不多,她从没经历过这样的生活,绝望无助到想要当场自杀,
可惜池昌平同样也出手了,每当宋冉冉快死的时候就会有人跑出来救她,让她就这么饱经痛苦的活着。
生活的压力让受尽宠爱的宋冉冉想要冲破山区这个牢笼逃出去。
可不仅有宋云起盯着她的行为,最大的纯恨战士章华君,被宋冉冉举报的本人,她对宋冉冉那是恨不得喝其血,啖其肉。
每当宋冉冉试图逃离山区时,总会被章华君他们安排的人逮个正着,然后被毫不留情地送回山区。
经过几次失败后,宋冉冉终于意识到,自己根本逃不出去,她得罪的人太多了,没人愿意看到她好好活下去。
山区里是干不完的农活,宋冉冉就这么麻木的当了个干活机器,行尸走肉的过着。
还没松口气,宋冉冉在干活的时候心脏病发没站稳,被同样干活的村民砍了左臂。
活不成死不就得被送去医院,宋冉冉被病痛折磨了一个半月后死了。
据说死的时候整个人形销骨立的。
资料上还随口一提了章华君的结局,不同于被政敌陷害海外关系的宋云起和宋征南父子,拥有海外背景的章华君是被批斗的主力。
章华君本来就是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在村里干活和要她命差不多,在得到害她受罪的宋冉冉死后的消息,章华君心神放松,由于她体虚没力,差点一口气咽下去上不来。
被送到医院救治的章华君保住了一条命,在床上终生瘫痪了。
半支着下巴,池砚想起了宋征南给宋云起下套让他和宋冉冉同房时,章华君给她的那个看透一切又高高在上的眼神。
章华君什么都知道,也默认了一切的发生。
若不是那天宋云起折腾她折腾的太不讲究和她事后的调查,他们宋家的一大家子是都把她当傻子耍,搁她这儿看猴戏呢!
呵,既然那么想看她的猴戏,那她就让他们自己在乡下好好演上一出猴戏,供她乐呵乐呵。
点燃烛台,池砚将手中一摞摞资料和信件一张张点燃。
火苗蹿起,点燃了她眼底满满的恶劣与兴味。
想要学习苏绣的事池砚一直都惦记着,过了几天时间,就费力的把徐燕妮给捞了过来。
五十多岁的中年女人身形清俭,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倒,她的身体微微有些佝偻,岁月的痕迹在她身上留下了深深的印记。
斑白的两鬓如霜雪般覆盖在她的发丝上,透露出一种历经沧桑的气息。
一双混浊的眸子恰似即将风干的残烛,迷茫复杂、枯萎腐朽。
磨难可以造就一个人,同样可以毁了一个人。
一代受人尊崇的苏绣大家如今却被磋磨成了这般狼狈的模样,还真是世事无常。
池砚看着徐燕妮这副模样,心中并无怜悯,只是单刀直入道:
“徐先生,我想向您请教苏绣,不知先生可否赐教。”
徐燕妮浑浊的双眼闪过一丝警惕,眼前的姑娘虽貌美,却是个不容小觑的,而且作为徐彩凤和徐秀英的姑妈,她消息就算再怎么闭塞,也还是会知道一点消息的。
“我如今这般境地,哪有精力教你。”
池砚唇角挂起一抹温和的浅笑,不紧不慢的从竹编的首饰盒中取出一沓子大团结,
“徐先生,只要您肯教我,这些都是您的。”
一个走投无路和等死差不多的人,池砚不信钱打动不了她。
徐燕妮看着那张纸,手微微颤抖,那是能改变她命运的筹码。
看中年女人还在犹豫,池砚从容不迫的又掏出一沓子大团结,声音温沉中却带上了几分不可抗拒的力道
第40章 六零年代攀高枝
“徐先生,见好就收吧,至于徐家和池家的恩怨,我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大事,若是您觉得这件事过不去。”
池砚唇角柔婉的笑依旧温和,说出来的话却是让人不寒而栗:
“那这件事就别过去了。”
以她如今所处的位置,
不说手中握着宋家的一切,就说她青省播音台副台长的这个身份,又或者是青省工农兵大学荣誉教授的这个身份,多的是人巴结为她摆平一切。
徐燕妮要是不识趣,她不仅能往死里挤兑徐家,还能让徐燕妮感受一下什么叫敬酒不吃吃罚酒。
“好,只要你想学,我会的都倾囊相授。”徐燕妮拿钱的手打了一个哆嗦,池砚的话外音她听懂了,若是她不听话乖乖教学,恐怕以后也没什么好日子过了。
默默看了眼对面女娃子有礼谦逊的样子,她只感觉一阵凉意爬上心头。
看人还算懂事,池砚抬手斟了两杯白茶,将其中一杯推向对面,自己举起了另一杯,声音清淡:
“徐先生,有礼了,烦请不吝赐教。”
她仰头把手中茶水一饮而尽,将瓷杯倒置的同时,歪头向对面的中年女人露出了一个和婉的表情。
“是是。”徐燕妮擦了把额头上流出的汗,手忙脚乱的端起桌面上的茶杯,囫囵吞枣的将茶水灌入腹中。
接下来的时日,池砚让自己彻底忙了起来,在学校教学、电台播音以及苏州刺绣间忙活。
乌子恒和冯旭则见她对刺绣感兴趣,给她找了不少刺绣大家,其中包括湘绣、蜀绣、粤绣、瓯绣、卞绣等。
这下池砚更忙了,忙的连自己钟爱的翻译工作都弃了。
省播音台,池砚的工作从午间12:00-2:00转到了晚间6:00-8:00,她拿着播音稿播报晚间新闻。
“……袁先生在世界上首次培育成功强优势的籼型杂交水稻,为解决全球粮食问题作出巨大贡献,外国人称为‘东方魔稻’。
杂交水稻的推广极大提高了粮食产量, 解决了人们的温饱问题,对农村经济和社会发展产生了重要影响”
池砚刚放下稿子,就听到外面热闹了起来,眉峰轻蹙,向外走去。
播音台小楼中,楼上挤了不少人,好像在张望着什么。
一个小时前,播音台保安亭,池文娟怀中抱着个年纪不大的婴儿,敲着保安亭的门。
“谁?什么事?”门房侧边的小窗被打开,其中一个五十多岁的大爷粗声粗气道。
池文娟姗姗地询问道:“大爷,您好,我想请问一下,您知道我三姐池文砚在哪里吗?”
略带凄苦地站在保安室前,面色却不由得发憷,她已经有一年时间没怎么和人交流了,现在乍然和人交流心头还有点不适。
一听问副台长池文砚,他就知道没好事,自从副台长发达以后,想找副台长的人多了去了。
见门卫大爷不搭理她,池文娟伸手搅紧了衣服,面带不愉的再次询问:
“大爷,池文砚在这里吗?”
然而,这一次保安大爷却显得有些不耐烦,他头也不抬地回答道:“不知道!”
狗眼看人低的东西,池文娟抱紧了裹着孩子的毯子,一层薄薄的衣衫洗的发白,上面还有两个不太明显的补丁。
努力平复下自己因为这大爷态度生起的糟糕心态,她继续耐心地解释道:“大爷,我是池文砚的妹妹,我找她有急事。”
保安大爷这才抬起头来,上下打量了一下池文娟,然后没好气地说:“哦,是池文砚的妹妹啊,那又怎么样?现在是工作时间,你就在这里等着吧。”
说完,保安大爷便不再理会池文娟,继续埋头做自己的事情。
副台长居然还有除了亲哥以外的亲戚,他心里啧啧两声,他在在这保安亭里工作了少说有十年,副台长来的时候就一小姑娘,工作七年了也没什么亲戚来看过。
现在突然冒出个亲戚来蹲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还得等着?池文砚多久下班?”池文娟抱紧了怀中孩子,眉头皱的老高,语气中的怨气收都收不完,都快怼在看门老大爷的脸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