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比克和几名下属只得闭紧嘴,亦步亦趋跟着推床往前走。周盛东没有跟上去,主刀医生最后出来,周盛东在走廊里等他。
  “医生,人怎么样?能救过来么?”
  主刀医生疲惫地叹了口气, “悬。”
  接下来,他给周盛东详细地讲了高信被伤到的那三个部位,“刀刀致命,他运气太差了——通知他家人了吗?”
  周盛东说:“他父母都不在了,也没结婚,老家有两个妹妹,刚知道这事,这两天应该会赶过来。我是他的合伙人,有什么事我负责。”
  “你们要有心理准备,可能,撑不过这两天……”
  高信被安置在 ICU,身上插满各种管子,众人只能在玻璃窗外打量他。
  周盛东走过去招呼大家,“高总需要休息,你们守了一夜都很累了,现在回去吧!安排好工作之后都回家睡觉。”
  比克说:“我不走。”
  周盛东朝他看看,没说话。
  陪护的人陆续离开,最后只剩下周盛东、比克和任彬。任彬是后半夜到的,周盛东抽空给他打了电话,他得知后立刻赶来医院,怕周盛东忙不过来。不过来了也没事做,只能陪着一起干等。
  周盛东让任彬回去休息,他朝比克瞟了眼,摇头。周盛东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没有多劝,由他去了。
  手机响,来显是个陌生号码,周盛东没接,按断后抬眸,比克和任彬都望着他。他没解释,走到靠墙的椅子边坐下。一夜没合眼,脑子里有些胀。
  三个人如演默片似的在走廊里枯坐,仿佛在相互较劲儿,也不知道何时能到尽头。
  等到早上八点,任彬问周盛东,要不要去买些吃的,周盛东摇头,吃不下。
  “你饿吗?饿了去外边直接吃点。”
  任彬说:“我点个外卖吧。”
  不远处传来比克轻蔑的一声哼唧。比克靠在离两人最远的那张椅子旁,人站着,右腿搁在椅子面上,脑袋冲玻璃窗里头望着,眼睛一眨不眨,似乎想用意念唤醒高信。
  周盛东想,如果躺在床上的是自己,任彬会不会也像比克这样,悲痛而憔悴地守着他?
  一名护士推门进 ICU,比克想跟进去,被护士制止。她是进去查看监控数据的。隔着玻璃窗,周盛东看见她一项项默读各种机器上的数值。
  突然,护士停顿下来,朝床上的高信扫了眼,随即俯身,将耳朵靠近高信的嘴,仿佛在聆听什么。比克和周盛东见状,不约而同走到窗边。
  比克激动,“一定是高总醒了!”
  护士急匆匆出来,比克追上去问:“高总是不是醒了?他说什么了?他没事儿了吧?”
  护士摆摆手,来不及说话,一溜烟跑了。周盛东心头突突跳着,有种难言的无力感,这个状态是他自己也不曾料到的。
  三个人都紧靠窗前站着,仔细打量高信,病床上的高信仰天躺着,没有动弹的迹象,也看不出是不是醒了。
  没多会儿,护士领着主治医生等数人过来,比克又想冲上去问,被周盛东拦住。
  “有进展他们会讲的,你不要妨碍医生工作。”
  比克勉强压下愤愤的神色,杵在窗前继续监视里面的动静。周盛东推测,必定是有什么事在快速发酵中,或许高信就快死了,只有比克像个傻子一样看不出来这一点。
  主治医生在勘察片刻后,做了和护士一样的动作,俯首,做出聆听的姿势。周盛东这次确信,高信在说话,但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周盛东忽然感到强烈的不安,这不安冲淡了此前的伤感。
  终于,医生团队出来了,三个人同时迎上去,比克走在最前面。
  “医生,高总到底怎么样了?”
  主治医生没有回答他,视线投向周盛东,“他刚才说,想见周总。”
  周盛东的心又是一紧,保持镇定问:“他情况怎么样?”
  主治医生推推鼻梁上的镜架,“不太好,随时可能……”
  周盛东接过护士递来的隔离服,正要穿,听见比克喊:“我也要见高总!”
  主治医生说:“病人只要求见周总,没提其他人。”
  比克情绪失控,“我才是高总最信得过的人!凭什么不让我见?”
  任彬冲上来拉他,“别闹!现在是闹的什么时候吗?”
  比克用力甩开他,拿手轮番点着任彬和周盛东,“别他妈在我跟前充好人!你们真的关心高总死活吗?你们是来看好戏的吧?”
  周盛东走到比克面前,比克桀骜地与他对视,笑容有些神经质。
  “你想跟我说什么?说你和高总是兄弟?说我不配质问你?你知道高总怎么跟我说的吗?他说他跟你早不是一条心了!你恨他,他也恨你……”
  周盛东扬起手,比克后退一步,嘴巴还是不肯停,“周总你别他妈再跟我演啦!”
  周盛东把手里的隔离衣递给比克,“穿上。”
  比克怔住,顿了会儿才伸手去接,满脸悲愤也淡了。
  周盛东转身对护士说:“麻烦再给我拿一套。”
  护士看主治医生,医生表情无奈。
  周盛东解释,“比克是高总的得力下属,等了一晚上情绪有点崩溃,就让他跟我一起进去吧。”
  主治医生没说什么,轻轻点了下头。
  C83
  护士带周盛东和比克进门前,先低声告诫他俩,“病人非常虚弱,你们不要让他多讲话,也不要在他面前吵架。” 两人同时点头,护士推门让他们进去,接着在他们身后关上门。 高信合眼躺着,一张脸惨白,连嘴唇都是白的,像落了一层霜。从前高大威猛的形象全没了,躺在床上,仿佛褪掉一层壳,整个人都是虚软的。比克看清了,情绪控制不住,当场抽泣出声,仅一下就竭力忍住了,但还是惊到高信,他费劲而缓慢地睁开眼睛。 比克马上俯身,泣不成声低唤,“高总,是我!是我比克啊!” 高信像不认识他似的,扫过一眼后,就吃力地把目光转向他身后的周盛东,然后视线再未挪动过。 在他的凝视下,周盛东只得朝他靠近。比克虽满怀失落,也不能不尊重高信的意思,往旁边站开些,给周盛东腾出位置。 周盛东望着高信脱了形的样子,和大学里那个欢快跳脱的密友怎么也对不上号,眼里终于浮起悲痛的神情。 他也俯下身去,在离高信的脸一尺远的地方停住,“老高,你要见我?” 高信盯着他的眼神很怪异,明明是个快要气绝的人,眼里的光却冷得发亮。他动了动嘴,似乎吐出几个字,但没有声音。 为了弄清楚他想说什么,周盛东迟疑片刻,终究还是学着护士和医生那样,更大幅度地倾身,直到耳朵凑得离高信的嘴足够近。 “我,知道……是你……你干的……你……别太……得……意……” 说完这几个字,似乎耗尽了高信最后攒下的一点力气,他困难地喘气,眼里还有内容,可嘴巴已经说不出来了。 周盛东直起腰,回眸时看见比克一
  副困惑又深思的表情,显然是在琢磨高信说了什么,周盛东有八成把握比克没听清,为了确保这一点,他握住高信的手,语气里带着柔和的谴责。 “我一直跟你讲早点结婚,生个孩子,这样高家就有后了,你总是讲不急,现在你看……唉……” 高信喉咙里像卡住了,发出混沌而恐怖的咕噜声,比克凑前两步,紧张地观察了会儿,“高总!你感觉怎么样?” 周盛东沉声道:“高总不行了,快去叫医生!” 比克顿时脸煞白,…
  护士带周盛东和比克进门前,先低声告诫他俩,“病人非常虚弱,你们不要让他多讲话,也不要在他面前吵架。”
  两人同时点头,护士推门让他们进去,接着在他们身后关上门。
  高信合眼躺着,一张脸惨白,连嘴唇都是白的,像落了一层霜。从前高大威猛的形象全没了,躺在床上,仿佛褪掉一层壳,整个人都是虚软的。比克看清了,情绪控制不住,当场抽泣出声,仅一下就竭力忍住了,但还是惊到高信,他费劲而缓慢地睁开眼睛。
  比克马上俯身,泣不成声低唤,“高总,是我!是我比克啊!”
  高信像不认识他似的,扫过一眼后,就吃力地把目光转向他身后的周盛东,然后视线再未挪动过。
  在他的凝视下,周盛东只得朝他靠近。比克虽满怀失落,也不能不尊重高信的意思,往旁边站开些,给周盛东腾出位置。
  周盛东望着高信脱了形的样子,和大学里那个欢快跳脱的密友怎么也对不上号,眼里终于浮起悲痛的神情。
  他也俯下身去,在离高信的脸一尺远的地方停住,“老高,你要见我?”
  高信盯着他的眼神很怪异,明明是个快要气绝的人,眼里的光却冷得发亮。他动了动嘴,似乎吐出几个字,但没有声音。
  为了弄清楚他想说什么,周盛东迟疑片刻,终究还是学着护士和医生那样,更大幅度地倾身,直到耳朵凑得离高信的嘴足够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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