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霍去病摸了摸他的脑袋。
  “那我们去河南吧!”
  霍彦花容失色,抱紧了小漂亮,“你疯了!”
  霍去病笑盈盈,不说话。
  霍彦的神色突然变了,良久,他恨恨道,“霍去病,你的心眼全落我身上了是吧!”
  怪不得大力支持他呢,怪不得做出胜券在握的样子呢!
  又说能杀匈奴王,又说能救张骞,敢情他面前的这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全在上战场呢!
  “你TM实话跟我说,现在到底在哪!”
  他疯了,他被骗了,他被他阿兄骗了!
  好想发疯!
  “霍去病!你不给我个解释,我一口乌头粉。”他顿了顿,然后把乌头粉收了,换成了过期的清心丹,“我一会把这个卡你嘴里。”
  霍去病含笑,从容不迫,把霍彦这长条直接拨出地面,扛在肩上,翻身上马,单手提缰,动作行云流水,他指了指南方,“往前五十里,就能去见舅舅了。”
  说完,就带着小漂亮疾驰。
  霍彦被他提在马鞍前,恨的牙痒痒,“你!”混蛋!
  还没说完,就被霍去病拿衣服给裹住了,从头到尾,只露出了眼睛,霍去病怕他呛风,还难得贴心地给了他一块糖,“乖。”
  那糖是麦芽糖,粘得很,霍彦牙都动不了,一时被糊口,只能恨恨地瞪他。
  霍去病,你完了!
  你等着!
  [河南地,就是今黄河河套地区,刘彻这次给舅舅的任务就是抢夺这块地方。]
  [照着这个时间,舅舅刚到,还没开打。]
  [去病是要去打河南地,所以才怂恿阿言来这里的。]
  [我的天哪,不是,冠军侯想打仗拐这么个弯啊!]
  [让他打啊!]
  [他才十四岁啊!]
  [猪猪和舅舅不让他上!]
  [阿言本来是有个想法,但正中去病下怀,去病一打包票,阿言就信。]
  [阿言遇到哥哥,脑子废一半了。]
  [他哥说啥,咱们信啥。]
  [我真以为去病是来救人的,我老感动了。现在我不敢动。]
  霍彦回想自己的一路,由于霍去病表现的过于棒,加上他不认路,听不懂匈奴话,所以他每天除了吃就是在草里跟小漂亮玩,他过于废物,但这不是他阿兄坑他的原因。
  不是!
  “霍去病!”他好不容易把那糖咽下去了,大声控诉道,“你骗我!你必须给我一个解释。”
  霍去病知道这是霍彦的偏爱,他要不直说,以后有的麻烦。所以他直接说了自己的来意。
  “我想打匈奴,陛下和舅舅都不同意,说我太小不稳重,他们喜欢把鱼养在罐里,把我关在长安,可鱼想入水,我想打匈奴。陛下知道我想跟着舅舅跑,他担心我,所以他会防备我出长安。但是他不会防备阿言,因为阿言和他们同心。”
  “整个长安能送我到互市的人没有几个,阿言的马场却因为为天子挑马年年过来,我本想着要扮成你跟着过来的,我了解阿言,你一定为我遮掩的。谁料你那一日自己说要过来,我自然大喜过望,在我的行踪上,陛下和舅舅绝对信任阿言。陛下不会相信阿言会放我去打仗的。我本想在互市时就抛下你的,你总会为我遮掩。但是那时阿言看着我笑,我便觉得可爱,带着阿言也无妨的。”
  霍去病不想扔下霍彦,哪怕他自己更好行动。
  霍去病知道霍彦听到这一定不生气了,阿言与他,是陷囹圄而不相左的关系,他有恃无恐。
  不出他所料,霍彦从咬牙切齿变成无牙无齿,他抿紧了唇,良久无言,他心中觉得开心,又实在有气,最后决定掏出他的小生姜包,迎风落泪,发出哽咽声。
  就哭给霍去病看,你霍去病对得起谁!
  他哭得起劲儿,霍去病仔细回味,依稀是小白菜的调子。
  “挺应景。”他在霍彦抑扬顿挫的哭声里,突然想道。
  金鸟西沉,玉兔登梢。
  霍彦揉了揉眼睛,收了小包,想看他阿兄愧疚。
  但只看见月色照人,少年明亮眼眸。
  “我长在帝侧,自小时便立志是为大汉打仗的。长安的好,总要有人守,阿言,待此间战毕,我任你打骂,但现在不行。我要去为我战一场!我想与舅舅一起破阵开路,为大汉而战!”
  霍去病可能荣归,可能惨烈,可能满身是血,可能死在荒野。
  但此间月明,照尽他冰雪襟怀。
  纯粹之人当行纯粹之道。
  霍去病,今视死如归!
  司马迁这样,霍彦喜欢,他自认护得住司马迁行纯粹之道。
  霍去病这样,霍彦太爱了,他几乎无法克制心跳,灵魂的共振不止一星半点,阿兄就该这样,可是与之而来的是担忧,是护不住霍去病的担忧。
  他一言不发,脸上一应喜怒哀乐的表情似乎都被水泥封住了,他不哭也不笑,因为他哭不出也笑不出,他想哭又想笑。他只好坐在霍去病前面,紧紧握着马鬃,当一个漂亮的人偶,与他一起驶进黑暗中。
  “阿兄,跑起来啊!”
  良久,他道。
  霍去病大笑,他扬鞭策马,“阿兄带阿言跑起来!我的阿言也是要做英雄的。”
  霍彦的眼圈悄无声息的红了。
  [生在此间,是要做英雄的!]
  [世人说阿言像舅舅,但不是笑就像的啊,最像舅舅的一直是去病。]
  [阿言先跑起来啊!]
  [纵死犹闻侠骨香。]
  [出身仕汉羽林郎,初随骠骑战渔阳。]
  [阿言啊,也要尽情的跑吧!]
  他俩星夜疾驰,第三天中午才看见了汉军的营帐,汉军已经匈奴鏖战了一番,现在正在休整。
  霍去病策马狂奔至汉军营帐前,霍彦瞧见了这些军人穿着的铠甲,便松了口气。
  这些汉军穿的是当时常见的札甲。它是由一片片的甲片用绳索或皮条编缀而成,甲片一般是长方形或方形的,有牛皮、犀牛皮等材质。这些甲片层层叠加,能有效防御刀、箭等武器的攻击。这些士兵的札甲应是最普通的,只护住了前胸、后背等关键部位。
  他阿兄是真人形导航啊,这也能找到。
  他正欲跳下马喘口气,谁料刚靠近汉军营帐,就被两名手持长枪的士兵上前拦住了去路。士兵目光警惕,枪尖一横,将他们的去路彻底截断。
  “站住!什么人!”其中一名士兵高声喝道。
  小漂亮顿时嗷了一声,把拦路士兵吓得退了两步。
  霍去病急忙勒住缰绳,马匹前蹄扬起,长嘶一声,才稳稳停下。霍去病抬眸,从马上一跃而下,身姿矫健,他伸手把小漂亮嘴堵上了,目光平静递上他与霍彦的符传,朗声道,“我乃霍去病,特来拜见卫将军。”
  在马上的霍彦翻了个白眼,阿兄,你这样只递符传,上面只记录基本信息,如姓名、籍贯、出行事由等内容,没记录你舅是谁啊!
  你当我看大门呢!哟,是阿兄,快进快进!
  果不其然,那两名士兵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他们细细打量着眼前这个少年,霍去病风尘仆仆,衣衫上还带着些羊血,看着实在不像普通人,马上的霍彦面容稚嫩,脸上还带着几分赶路后的疲惫,身后还跟着一只老虎,在他们看来,能在这时从北来,这两个少年怎么看都不像是易于之辈。
  果然,士兵们看过符传,依旧不为所动,长枪依然稳稳地指着他们。“马上要打仗了,赶紧带着这大虫离开!”
  霍去病皱眉,霍彦这时颤着脚过来,他未开口就笑,颇为讨喜,掏出了自己侍中的官印放在士兵手上。
  “我是陛下的侍中,现在来送信的,烦请通传一二。”
  士兵们凑近一看,只见官印雕工精细,上面的印记清晰可见,不像是假的。
  两人的神色微微一变,但还是有些犹豫。毕竟这么重要的信物,他们也不敢轻易相信。“这官印虽说看着贵重,但我们也无法确定真假。你们还是稍等,我们得去通报一下。”
  说完,一名士兵匆匆跑向营帐内,留下另一名士兵继续看守着霍去病和霍彦。
  霍彦依旧在笑,对霍去病说,“阿兄,这次想来又是胜仗了。”
  他发现这些来往士兵铠甲上的每一片甲叶几乎都无破损,很明显是都被仔细检查,有损坏的地方就立即进行了修补。见一叶而知秋,霍彦笃信这次的后勤不错。
  霍去病目不转睛地往里面望去,卫青治下军纪向来严明,营帐排列得整整齐齐,犹如棋盘上的棋子,每一座营帐之间的距离都恰到好处,既能保证士兵们的生活空间,又方便在紧急情况下迅速集合。营帐周围,有士兵们用简易工具挖出的排水沟渠,即使遇到降雨,也能保证营地内不会积水。
  一个将军可不止管打仗的事。
  不一会儿,那名士兵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位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