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府小厨房 第272节
  想着要是林杏月真答应了下来,那岂不是这进宫的荣耀里也有他的一份,即使官家召唤,也活该他这个郎君过去,哪里有别人陪着一块过去的道理。
  想到这里,杨管家就觉得热血往脑袋上涌,只是后悔没有办成。
  徐柏在旁边瞧着,见杨管家还不知悔改,一副又后悔又失望又带着几分怨恨的目光,心里已经明白的一清二楚。
  既然如此,也别怪他不客气,不把杨管家整治一番,谁知道以后还会不会出什么幺蛾子。
  杨管家直到很晚才等到大老爷回来,在得知林杏月被官家召进宫之后,他就又重新跪下,忍着膝盖传来的不适劲儿,想着等大老爷回来了,定然再要好好的求告一番。
  大老爷满心的欢喜,看见杨管家还在这里跪着,眉头一皱,又想起来先前的事情。
  “你怎么还在这里?不是说让你这段时间把身上的差事都交给赵管家?”
  杨管家挪步,抱着大老爷的腿就想哭,说一说这些年两个人的情分。
  只是大老爷才被老太太叮嘱过,压根就不理会他,腿一抬,直接进了里间,还让身边的平安去找人把他拉出去。
  要真是拉出去了,杨管家的一点体面也没了,见大老爷实在是不给他面子,只能灰溜溜的走了。
  回去之后,杨管家就在琢磨着该如何用劲儿,定然是要让他做大房的,孙娘子来了他们家也没生儿育女,只有不善妒这一点,显然是达不到杨管家心里的要求的。
  还不如早些腾出来,让她去同林杏月说道说道,这小娘子哪里都不爱俏,他自己长得不差,想着应当能打动一二。
  这般想着才睡下。
  谁知道第二天一醒来,就听说官家给林杏月赏赐了匾额,又认了什么干妹妹,杨管家整个人都傻在原地了。
  这要是同宫里的石娘子认了干姊妹,他这怎么还能攀扯上关系?
  【作者有话说】
  比心
  119
  第119章
  ◎蟹壳黄◎
  不等杨管家做什么,杨奶奶就特意来叮嘱他,让他这段时间消停一点。
  且她也劝杨管家把身上的差事暂且先给了赵管家,等以后这事过去了,再向老太太求情。
  杨管家只得应下,不过心里不满意,他知道大老爷早就有了这个心思,但是总想着杨奶奶能帮帮他,谁知还让他主动的给了别人,难听的话直接脱口而出:“娘,你的女儿显然是个狼心狗肺,以后还得靠着我养老,可别不上心。”
  提起杨宏娘,杨奶奶脸就沉了下来。
  那天她难受,原以为派人去叫了杨宏娘,她总该过来,谁知杨宏娘胆子竟那么大,直接拒绝了。
  如此*不给面子,实在让她不知说什么。
  杨管家这句话正好戳中她的痛处,想着杨宏娘这样做,她也就晾一晾,不再理会她。
  围着林杏月的人说了好些话才散。林杏月很是松了口气,被围着问东问西,简直比在灶间忙活还要累。
  她又去和老太太说了一声,打算等给国子学做了彩头,便出去。
  老太太当即应允,还好奇地问她:“你要做些什么?”
  林杏月已经想好要做蟹壳黄,里面的馅儿不仅样式多,吃起来也方便。
  老太太听说馅儿又好几种,就说也要来一份:“到时候你只管多做些来,我想着怕是有不少人会来找你讨要着吃。”
  林杏月点点头,回去就开始准备这些东西。
  张婶娘从外头回来说,已然有人在铺子前等着:“这几天不过去开门,让我心里也觉得不得劲。”
  不过又想到马上林杏月也要出去了,到时候还能开了铺子,张婶娘心里就是一阵激动,和冯大娘一块儿收拾东西去了。
  冯大娘一收拾东西,抠的本性又显露出来,这也舍不得扔,那也舍不得扔,觉得拿出去都有用。
  林杏月看这些不好的,便不想往铺子那边拿,还被冯大娘说了一通:“穷家富路的,又不是不能用。想当年我还没被卖的时候,家里的东西也都是缝缝补补。”
  林杏月很少听冯大娘说这些,好奇地问她:“你既被放了出去,可是要去找他们?”
  冯大娘还没想过这事,说:“以前刚被卖的时候,那也是盼着早日被放出去和他们团聚的。后头待的时间长了,渐渐也就想开了。这府里很少有再把人放出去的,加上我那家人也从来没找过我。要是真有想把我赎回去的心,又不是打听不到我在哪里。”
  “那时候我心里纠结得很,一方面盼着他们能找来,一方面又有婆子说,我家人对我也不错,最起码把我卖了之后,没有再朝我要钱,不知道多少个娘子被卖了还得把每个月挣的月钱送回去,活脱脱成了个摇钱树。”
  冯大娘想着左右是一个人,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花钱也就越来越大手大脚,这才养成后面又堵又抠的脾气。
  “多少年过去,我连他们长什么模样都给忘了,咱们自个儿做自个儿的日子便成。”
  林杏月听了也是唏嘘,对冯大娘也多了几分宽容。
  她看着时候不早,就开始做吃食,先把面团揉好,又把梅干菜洗净之后泡软切碎,这是用来做咸馅的。
  另一边是把熟芝麻、红糖、白糖以及猪油备好,再放些葡萄干、红枣干等等,这是用来做甜馅的。
  林金兰被冯大娘赶出来了,嫌她什么也收拾不好,干脆过来帮林杏月的忙,一边帮着做一边问她:“这个东西作何要叫蟹壳黄?”
  林杏月笑着解释:“自然是因为长得特别像螃蟹,颜色也是那金黄油亮的,就像煮熟的螃蟹壳一样。”
  林金兰越发好奇起来,帮着林杏月把梅干菜馅儿处理好。
  又把发酵好的油皮排气之后搓成长条,分成大小相等的剂子。
  做的时候,取一个油皮的小剂子,擀成圆形,里头再放一个油酥小剂子,收口捏紧,擀成椭圆形之后再卷起来,放在一旁松弛。
  天冷之后,这松弛的时间更长,林杏月一般都是放在火边,这样能缩短时间。
  等松弛差不多之后,再把这个面剂卷起来,再按扁,擀成中间厚两边薄的圆形,放入馅料。
  甜馅也是这般做的,只在外头刷蛋液和芝麻的时候不同,甜馅撒的是黑芝麻,咸馅撒的是白芝麻,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外头陆陆续续还有人过来,不过冯大娘她们今儿说的话也够多了,早早把门给关上了。
  后头来的人瞧见门没开,也只得失望而归。
  林金兰光听这动静就听了好大一会儿,正盼着那蟹壳黄做好,就听见外头传来徐勇的声音。
  徐勇知道自己被放出去之后,先是一脸懵,才是一阵狂喜。
  和他一块共事的几人,也都十分羡慕。
  徐勇想早点收拾东西回家,可惜被按住了,好说歹说才拉着他把那画像给临摹好了:“你这福气可真是不小,以后这个画像就是咱们的护身符了。”
  徐勇只要当班,夜里总能平平安安一觉睡到天亮,可是换了别人,时常就要闹些耗子,弄的一晚上也睡不好,是以大家都愿意和徐勇一个班。
  再加上徐勇又多了这从天而降被放出去的喜事,更是觉得他是个福星,走之前还要把那喜气给留下来。
  徐勇等他们画好了才收拾东西,方才打闹的时候还不觉得如何,这一下子要走了,心里倒觉得不舍起来。
  张壮汉也不舍,一个大老爷们哭的眼圈都红了,一边哭一边安慰徐勇:“快别在这里这般,以后又不是见不着。你放出去了,可别天天惦记着吃,得眼里有活。”
  徐勇看他哭成这样,又反过来安慰起他来。
  张壮汉抽噎了一会儿,最后耸耸肩肩说:“勇子,咱们这么多年的情分,要是有啥好吃的,可记得给咱们留着,都是兄弟一场,别让我跪下来求你。”
  徐勇:……
  他当即收拾好东西,和张壮汉他们告别。
  到了巷子口,远远就闻到一股子香味,那什么不舍的情绪全都被抛到脑后,脚步也轻快起来。
  “好香啊。”
  这蟹壳黄烘烤的味道,带着一股浓浓的麦香味,再加上猪油的醇厚香气,混合着一点焦香,自然是香甜得很。
  黄婆子也在家里闻到味道,吸着鼻子就出来,和在门口一脸陶醉的徐勇对上眼。
  两个人又想起来当时一块儿排队去小厨房吃东西的事情,还比着谁的鼻子更灵一些,想到这里不由噗嗤一乐。
  徐勇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黄婆子一看他这样憨憨的模样,说话都语重心长起来:“出去了之后,可得多帮着你娘和月姐儿。”
  徐勇应了声,黄婆子看他这样,实在不大机灵,最多也就能充个力气,但不得不佩服他真是投了个好胎。
  徐勇不再和黄婆子废话,他太想知道林杏月又做了什么好吃的,这个味道也是先前从来没有闻过的。
  同黄婆子点了点头,就往家里走去。
  黄婆子眼中的羡慕是怎么也遮不住,回来还一脸感慨。
  黄娘子往她身后瞧了瞧,见她是空手回来的,心里说不出的失落,就问她:“娘,你没拿些东西回来?”
  黄婆子摇摇头:“这几天月姐儿都忙得很,听说这做的只是给国子学的那些郎君们做的,我也没好意思去找她们开口。”
  黄娘子一听就不再开口说话,往隔壁看了几眼,眼中很是好奇给那国子学的郎君们做的是什么吃食。
  徐勇回去就被张婶娘数落:“不是昨儿就把信送过去了,怎么今儿才回来,你怎么不等着我们都搬出去了再往回走?”
  徐勇被说了,也只是龇着个大牙在那里乐呵了一会儿。
  见他这样,张婶娘用手指点着他的额头:“你可得机灵些,看你这样子,别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
  冯大娘瞧见张婶娘还在数落徐勇,就朝徐勇使了个颜色,让他去帮忙劈柴火,又问林杏月:“月姐儿,那蟹壳黄能吃了吗?”
  林杏月往炉火旁看了看,想起来他们铺子那边还没有做这些烤炉之类的,到时候不能在府里这边做,还得重新弄了来。
  张婶娘也才想起来这事,一拍脑袋:“倒是把这个给忘了,明儿我就出去找那匠人来帮着做。”
  除了那炉子之外,林杏月还想着再搭一面包窑,这样他们要是偶尔吃一些烤着的东西,也是方便得很。
  不过这个她需要自己动手,等搬过去了再做也不迟。
  蟹壳黄烤好之后就被她端出来了,热气腾腾,带着浓烈的香味。
  其中上面拱起来的部分看着就特别酥脆,烤制的边缘和底部稍微深一些,略微有些焦。
  徐勇一边收拾柴火,一边看着林杏月端出来的蟹壳黄,也不怕张婶娘白眼了,伸着脖子问:“这白芝麻的里头是什么馅儿?”
  “咸的,梅干菜肉馅的。”
  大家只闻着那味道,也急不可耐起来,想尝一尝这蟹壳黄。
  哪怕烤出来没多久,还烫着,都各自拿了想吃的馅儿便开始往嘴里送。
  尤其是徐勇和林金兰他们两个,自小都是这么个性格,吃的时候生怕别人来抢,一口下去都能吃掉小半个。
  不过正因为才烤出来,咬下去之后里头的热气更甚,林金兰被烫得已经有所收敛,徐勇却还是那般,哪怕烫得很,也依然不松口,在那边边嘶哈边吃。
  张婶娘干脆把头扭到一边,不去看徐勇这样子,省得看了就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