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那需要我低头吗?”他诚恳地问道。
  “……”
  “危聿,你变坏了。”游情撇嘴,在他额头弹了个脑嘣。
  “没有,因为你比我知道的要多。”危聿笑了:“看来做的准备很充分,那我就放心了。”
  游情嗯了一声。
  这些年无数次情绪在深夜爆发,然后不断进入冷静期,如被一盆冰水浇灭。
  他不断告诉自己——还需要等待。
  如果沉不住气,如果就这么将一腔孤勇莽撞地用出去,他就辜负了那个人的心意。
  还需要再继续打听,打听那场事故到底发生过什么。
  以及,扮好属于自己的角色。
  他用了三年的时间,学习怎么成为“邬昀”。
  桌子上放着份牛皮纸袋文件,封口贴依旧完整,没有被拆开过。
  “这是什么?”他拿起来看了一眼。
  “谢旬的资料。”危聿的回答言简意赅。
  “你连他的档案袋都搞来了?”游情露出有些吃惊的神色。
  “嗯,厉不厉害?”男人显然很满意他的反应。
  “太厉害了吧。”游情伸出手继续顺毛,却被揽住腰带进他怀里。
  “亲我。”危聿抬起下巴,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长官,你真是一点亏都不吃啊。”游情小声吐槽。
  “你说得对,本来长官只想让你亲这边,但是现在另一边也要亲。”危聿淡淡道。
  “你这是潜规则。”游情气鼓了脸,“我要跟军庭举报你。”
  “可惜我的要求是因人而异的。”男人指了指自己的脸颊,“快亲,不许耍赖。”
  “可以,那你把脸转过来。”游情突然玩心大起,有些坏心思地对他勾了勾手指。
  危聿半信半疑侧过脸瞧他,眼前那张脸却突然贴近,温热的唇瓣抚过他的喉结,落下一个轻轻的吻。
  “这下够了吧?”游情微微仰起头,湿漉漉的唇刚从危聿喉结上离开,那处肌肤还留着些许晶亮的水渍。
  他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浅笑,那笑容里有些狡黠,像是只偷腥的猫儿。
  危聿呆愣了半晌,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面红耳赤地憋了半天,末了终于勉强挤出几个字:“游情,你更坏。”
  游情慌忙从危聿腿上下来,生怕自己再拱火又要被亲肿嘴,在齐先筑柏安心照不宣的眼神里装鸵鸟。
  他端详着文件袋,只觉得心口那块大石头终于落了下来,有关阮识的委托终于有了后续。
  “好啦,不开玩笑了,你从哪里拿到的?”游情打岔道。
  “早就在调查了,他也是我的任务对象。”危聿走到阳台边,拉上了窗帘。
  “咳,咳咳咳——”
  木远的手背青筋暴突,他用力捂着口鼻,几乎被呛得涕泪横流。
  他匍匐在地面上,眼前一阵天旋地转。
  从喉咙处传来火辣辣的刺痛感,让他每次咳嗽都如同在吞咽刀片。
  冰凉的液体从喉管反流,他不断干呕着,直到把所有东西都吐干净。
  木远低头,看见了一片沾血的紫红色花瓣。
  他咬牙,将手腕和脚腕裸露的地方全部用绷带缠起来,遮住了大片溃烂区域。
  木远对着镜子端详了许久,穿上了高领毛衣。
  他整理好自己的表情,直到看不出什么端倪,慢慢走进了营地。
  上午的时候巡逻队大部分成员都在清花,每个人肩膀上都扛着一把铁锹,颇有些朴实庄稼人的意味。
  齐先筑和柏安都在水源附近工作。
  最初他们都还比较注意形象,经常穿着衬衫长裤,却总是免不得弄了一身尘土,回去还得洗衣服,叫苦不迭。
  现在倒是彻底放飞自我了,穿得就像两个庄稼汉,一个脑袋上还包着花花绿绿的头巾,另一个把裤腿挽到膝盖的位置。
  齐先筑负责看柴烧火,而柏安则将铁桶里铲满的花倒进去焚毁。
  “你慢点嘛。”齐先筑偏头抱怨道:“刚才差点扬我一身的沙子。”
  “早点烧完早点走,饿了。”柏安举着个硕大无比的铁桶,两只手臂微微颤抖。
  木远见状立刻上前扶住铁桶另一侧,替他们二人搭了把手。
  “谢谢。”柏安礼貌地向他道谢。
  “是你啊,又来见邬昀吗,你可以直接去营地里找他。”齐先筑对他露出善意的微笑。
  他对这个小自己几岁的木远十分有好感。
  最初是觉得他们性格相似,应该有很多共同话题可聊,后面得知他感染花肺,好奇中就带了些许怜悯。
  “不不不,不用告诉邬昀了,我只是不小心把东西落这边了。”木远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子,强烈的心虚让他下意识躲避柏安的目光。
  “当时在你们那里留宿了一晚,我走得有点太着急,回去怎么都没找到,我就想着应该是丢在这边了。”木远迅速扯了个谎。
  他只需要想办法跟这两人见一面,其实什么借口都不重要,最好是能独处,这样才有更多的机会下手。
  “丢东西?帐篷里面都已经清空了,如果有别的杂物应该会告诉我们的。”齐先筑思索,“是很重要的东西吗?”
  “是,挺重要的。”他强撑着点头。
  话音刚落,柏安却向他投来一计极为复杂的眼神,木远立刻感到后脊发凉。
  难道是这个拙劣的借口被柏安看穿了?
  “他确实有东西落在我们这里。”柏安接话道,却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这下木远也懵了。
  “我应该是给他放柜子里了。”柏安难得说话吞吞吐吐的。
  齐先筑看看面容僵硬的木远,又看了看神情复杂的柏安,电光火石间他突然想起来了什么。
  几天前,他在柏安的衣橱里见到了一件性感衣服……
  不好!
  如果让木远看见,那柏安的脸岂不丢干净了?这么多年他难得有了个爱好,虽有些小众,却着实令人欣慰。
  不过片刻他就对着柏安拍了拍胸膛,沉痛道:“没关系兄弟,我懂,不用解释。”
  柏安:?
  “不好意思啊,今天我们不太方便,那个,呃,要不你明天再来吧。”齐先筑笑着搭上柏安的肩,“你说是不是?”
  “怎么不方便了?”柏安不解,“如果你不方便我陪他去就行,你不用过来了。”
  他看了眼咬着唇可怜兮兮的木远,想到那件衣服的来历。
  “如果木远来找你,就帮我把这件衣服还给他吧,已经洗干净了,他会明白的。”邬昀将那件性感衣服递给他。
  “木远为什么要来找我?”虽然满心疑惑,柏安却还是接了过来。
  “昨天凌晨三点,左烊提交了调令。”邬昀的声音压得极低,“他要调离深花区。”
  左烊是军庭安排在深花区的人,他这么贸然申请离开,事出反常必有妖。
  “当这片土地要失去研究的意义的时候,无论是天上飞的鸟,还是海里游的鱼,都会想办法给自己谋取一条生路。”邬昀轻声道。
  第45章 接受他的英雄主义
  “我说,你们慢点啊!”
  齐先筑在后面呼唤,他肩上扛着两把铲子,另一只手拽着铁皮桶,面色涨得通红。
  “我帮你拿吧。”木远犹豫地去接他手里的桶,却被柏安打断:“你不用管他,石头剪刀布,愿赌服输。”
  “你累死我算了。”齐先筑故意放慢步子,向柏安抱怨道:“好重,我的肩膀都抬不起来了,要摔倒了。”
  他偷眼去看柏安,果然,就像之前的无数次那样。
  “齐先筑,你就这点出息吗?”柏安瞥了他一眼,却还是顺从地接过他肩膀上的铁铲,“走快点,打不上小炒肉你就等着啃土豆泥吧。”
  嘴上损着他,身体却很诚实。
  “太有男子汉气概了吧!”齐先筑笑嘻嘻地跟在柏安身后,向木远道:“看嘛,刀子嘴豆腐心就是这样的。”
  “现在不使唤你,过两天走了就没机会了,可别想我哦。”
  “少自作多情,没有人会想你。”柏安慢条斯理道。
  “你们要离开了吗?”听到关键处,木远抬起头。
  “是——”齐先筑嘴比脑子快,下意识就要回答,柏安却抢先一步道:“是军庭派发的任务,需要他单独执行。”
  他还是选择留了个心眼,给了木远模棱两可的答案。
  “原来是这样,古水村外面有很多花种,你离开村子的时候要注意安全哦。”
  自木远说话开始,柏安一直在观察他的表情,他却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就像只是朋友间不经意的关心。
  “谢谢啊。”齐先筑打了个哈欠,“说来也奇怪,最近花种越来越多,跟刷怪笼在附近一样,每天睁眼就是打丧尸。”
  他们一层一层拾级而上,在拐角处遇见了巡逻队成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