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我还记得。”宋泊牵上江金熙的手放在自己的大腿上,“只是我不想麻烦你。”
  “这不是麻烦,你不依赖我我可是要难过的。”江金熙反手牵住宋泊的手,“现在爹爹帮你,等你成了官换你帮爹爹,互帮互助才是家人相协之法。”
  “那就......拜托金熙了。”宋泊道。
  “好~”江金熙欣然应允。
  江金熙说做便做,直接在路边找了个书店,进里头买了纸借了笔,未出霞县就已经将书信寄了出去,不过一个同州之子就如此嚣张,都敢欺负到他家宋泊的头上,他可得让他瞧瞧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回到宋宅,江金熙已经准备好了饭菜,学府中菜品不好的事儿他早有听闻,宋泊去了十五日,都瘦了些。
  宋泊一听江金熙又说自己瘦了,忍不住笑道:“学府菜品虽然不好,但我还是每日食完,定然半点没瘦,反而还胖了才是。”
  “哪有。”江金熙抬手扯了下宋泊的脸,只扯起来一丝丝,“这样还不瘦,我定要帮你好好补补。”
  这下好了,往日是宋泊给他补,现在倒反过来,轮到他给宋泊补了。
  江金熙从喜春楼挖了个厨师过来,每日在宋宅里做着好饭好菜,不过他每日在愈馆中待着,愈馆有手术他便上场,故而一日三餐只有早晨那餐会按时吃,中餐和晚餐就得看有没有病人来,如此就算他好吃好喝着,也没胖多少,还是以前那副瘦嘎嘎的模样。
  饭桌上,江金熙起了些兴趣,问道:“去了学府可有意思?”京城中的学府他也去瞧过,自己也上过学,但还是好奇霞县内的县学有何区别*。
  “没什么意思。”宋泊答。
  且不说魏关他们霸凌学子的恶心行径,就是没了他们,宋泊每日也就是睡觉、读书、吃饭三件事轮着干,实在是枯燥无趣。
  “那学府食堂可好吃呢?”江金熙再问。
  “自是不如家里。”宋泊答,江金熙请了喜春楼的厨子后,家中菜品质量直线上升,在学府吃得久了,今日一尝,虽只是家常菜,却似尝了山珍海味。
  “真不用我派人送饭去吗?”江金熙道:“阿朝每日就是养养马,也是闲得很,每日驾马来回耗不得多少时间,早些时候家里做了饭在给你送过去,也无妨的。”
  “没事儿。”宋泊说:“我去学府也不是享福去的,吃得差些磨炼心智,明年秋闱被关在号房之中,才不会想美食想得抓耳挠腮。”
  乡试考三场,每场考三日,期间考生就只能在几平方的号房中生活,可谓是苦中之苦,早些时候模拟一番,对适应乡试只有好处。
  “话都让你说去了。”江金熙说不过宋泊,只能往他碗里夹了菜,“那你便在休息这两日多吃些。”
  宋泊夹着一块江金熙夹给他的鸡肉送入口中,“还是我家准官夫郞疼我。”
  江金熙放下筷子,双手捧着脸颊,双眼带着星辰看着宋泊,“我不疼你还有谁疼你。”
  两日时间一晃即过,宋泊跟江金熙腻了两日,终是念念不舍地回了学府。
  要说宋泊进了学府最烦什么事,那便是不能日日瞧着江金熙,这一日、两日尚且可以忍受,一关关二十八天,只能让他相思成疾。
  三月一日午时,路砚知来寻宋泊一道儿吃饭,“宋弟!”
  宋泊与路砚知同行,见路砚知嘴角一直带着笑,便问:“发生什么事儿了?今日这么高兴?”
  “前两日咱们不是被罚了扫院子吗?我回去就把这事告诉了我爹,我爹说不必给那些人面子,若是读不了书了,他愿意养我。”路砚知想起路父当时说话的神情,心底不自觉骄傲起来,与恶人对抗的底气便是由家人给予的。
  “如此路兄倒是不怕了?”宋泊问。
  “怕又不怕。”路砚知反过身倒着走在院中,“高兴归高兴,可我不想让我爹失望,他们不太过分的话,我便是能避则避吧。”
  “也好。”宋泊说。
  三月十五日正午,宋泊和路砚知正在食堂中吃中餐时,魏关他们找了过来,这次却不是找他们麻烦,而是来与他们道歉的。
  宋申闻依旧跟在魏关的身后,脸色不好,想必是魏关服了软,却让他在侄儿面前丢了面。
  魏关先行一礼,随后瞧着宋泊,让身后的学子将食盒端上来放在宋泊的桌子上,“宋同学、路同学之前是我过分了,这些是我家侍人从外头买来的吃食,若是不嫌弃的话,便送于你们为歉礼。”
  见魏关这副态度,宋泊便知恐怕是江金熙送回京城的那封信起了作用,只是不知道江丞相送回来的信上写了什么,让魏关瞧他的眼神中还藏了几分惊恐。
  路砚知本来都将筷子放下准备看魏关要放什么屁,现下看他这副卑微底下的模样,他还以为自己做了梦,没醒呢,“宋弟,你捏我一下。”
  宋泊也不客气,直接揪着路砚知手臂上的肉,拧了下,疼得路砚知嗷呜惊叫出声,“原来这不是梦啊。”
  “当然不是,哪儿有这般真实的梦。”宋泊道。
  魏关带来的菜品许是家中厨子做的,饭盒一打开,香气四溢,并不比自家厨子差,路砚知狐疑地看着魏关,脑袋一歪斜在宋泊这侧,抬着右手捂着嘴小声说道:“这魏关有这么好心?怕不是设了什么陷阱等我们跳下去?”
  路砚知有这般想法实属正常,自他进县学以后,一直被魏关欺负,欺负的手法五花八门,期间也有类似这种说是给吃食,实则吃下一口就要倒大霉的事儿。
  “他是没那么好心,但这不是陷阱,你尽管吃就是。”宋泊说。
  魏关像是猜着路砚知想着什么,开口道:“路同学,我是真心实意来道歉的,你尽管吃了就是,没有任何问题。”
  路砚知瞥了眼魏关,又转头回来看了眼宋泊,见宋泊点了头,他才伸筷子夹了魏关带来的东坡肉,东坡肉入口即化,做菜人跟他家厨子不相上下。
  “宋同学,你瞧路同学也原谅我了,你便当之前的事儿未发生过呗。”魏关双手放在腹前局促地摩擦着,眼神中也带了些讨好的小心翼翼。
  宋泊还未开口,倒是路砚知先说了话,“我原谅了?什么时候?你抢了我几十顿饭,只这一顿便想让我原谅,门也没有。”虽说不知道魏关的态度为何如此转变,但他有眼力见,知道魏关此时正怕着宋泊,此时不狐假虎威,更待何时?
  “你也听到了,路兄还未原谅你。”宋泊道。
  魏关脸上绷着的笑容一瞬间的龟裂,又迅速地变了回去,“那依宋同学看,我该怎么做?”
  “问我作甚?问路兄。”宋泊道:“不过有个事儿你等会倒是可以先做。”
  “何事?”魏关问。
  “我们之前扫了前院......”宋泊话还未说完,魏关就灵敏地接上话头,“等会儿我便去把前院扫了。”
  “扫得干净,我可原谅你,但路兄和其他被你欺负过的学子们原不原谅你,那我就不知了。”宋泊说,他来学府中一月,魏关也就让他扫过一次地,以牙还牙让他也扫一次两人就算扯平,若是用着江丞相的权势反过来欺负魏关,那他与魏关便没了区别,宋泊还有良心,做不出那般以权压人之事,但其他被他久久欺负的人便没那么好求原谅了。
  “路同学,你说说你如何能原谅我?”魏关问。
  “你吃了我几日的饭,便给我带几日的饭,还清了我就原谅你。”路砚知说,魏关抢了他几顿,他记得清清楚楚,从他上年成为童生到这县学之中,魏关共吃了他两百三十八餐。
  “好说,好说。”魏关道:“那今日就是我还的第一餐了。”
  路砚知听着魏关说的话,机敏回道:“说的歉礼,又变成第一餐了?”
  “是我说错了,是歉礼是歉礼。”魏关赶紧换了话。
  第99章
  入了夜,四周安静得掉根针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宋泊今日回宿舍早了些,路砚知还未回来。
  宋泊坐在自己这边的书桌前,将今日夫子说的课温习一边,正读到一半,便闻着一股泥土味越来越近。
  “宋弟,你看我给你带什么了!”路砚知一脚跨入宿舍,将手中之物高高抬起。
  路砚知手里拎着个泥土块,泥土块有些裂纹,食物的香气便从那些缝隙中溜了出来。
  “绝好的叫花鸡,最后一只,被我买了!”路砚知先把泥土块放在自己书桌上,随后桌上的书全都搬到床上,再将木桌搬到宿舍正中央,“快来快来,叫花鸡就得热乎着吃。”
  宋泊放下手中的书,把自己的椅子搬过去坐下,问道:“不是门禁了吗?你怎么拿到的叫花鸡?”
  “我偷溜出去的。”路砚知用气声说:“你可别与他人说啊,不然我要被罚的。”
  学府内严格执行时间表,学子亲人可以送饭来的时间只有午时一刻和酉时末,其余时间除了特殊情况,都不能出学府。这般严格管控之下,路砚知还能偷摸着猫出去,也是有点儿本事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