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丝毫没在意此刻与男人超过社交距离的情况。
  关山越看着少年因为担忧抿起显得格外饱满的嘴唇,顿了下才道:“这里断了一点,说明可能中途会出现一点意外,但是关系不大,尾巴很长,你的寿命还是很长久的。”
  “哦……那就好。”钟年松了口气。
  对于自己没接触过的知识,他保持着敬畏之心,还是有点信的。
  看完手相,关山越又捏着他的手指惊讶地“呀”了一声:“你的手指好长啊,特别适合弹钢琴,以前学过吗?感兴趣的话我可以手把手教你,我可是个不错的钢琴家哦。”
  “真、真的吗……”钟年去上菜时见过游轮餐厅里的钢琴家给客人们弹琴,那是一种优雅又美妙的艺术。
  他不由心向神往了。
  他有点激动,脸变得红扑扑的,期待关山越的回应。
  但比关山越的应声更先到的,是他人一声短促的低笑。
  从鼻腔里哼出,意味不明。
  不过在这个时机,没缘由地这么突然一笑,就容易被人认为是在讥嘲什么了。
  钟年一撇嘴,抬头觑向那靠在玻璃围栏的盛储。
  果然,男人已经没在看底下的拳击表演了,而是在看他,眼里仍然有几分笑意没有散去。
  钟年的身份有所顾忌,但是关山越就没有什么不敢了,直问:“盛储,你在笑什么?”
  盛储说:“笑你占人便宜的手段太拙劣。”
  直接被揭穿的关山越脸上一热,想要辩解什么,包厢的门猛地被人大力推开。
  居然敢这么没有礼数地闯进来,钟年诧异地扭头看去。
  一个眼熟的纨绔脸色惨白地站在门口,站都站不稳似的撑在门上:“盛、盛哥,出、出事了……”
  盛储拧眉问:“什么事?”
  “钱少他……他……他死在了卫生间里。”
  第9章
  姓钱的红毛被人发现时,身上的血几乎流干了。
  他离开包厢的时间不短,但同包厢和他一道的人都没太放在心上,只以为他又是跟情人在厕所里鬼混发泄,直到其中有人尿急去了一趟,见到了满地从隔间淌出来的鲜红被吓得六魂无主,第一时间跑到最有话语权的1号包厢报信。
  死状极其惨烈,无数道被利刃割出来的伤口使他面目全非,身上没一块好肉,最严重的是肚子上被捅了几十刀,就算立即被发现阎王爷也救不回来,让人想不到到底是什么仇怨才会下如此狠手。
  钟年站在卫生间外围,从夹缝中看到了钱少的惨状,抿了抿惨白的嘴唇。
  船上的安保不差,第一时间查监控,拨打紧急救援电话,发出求救信号,使用一切能联系外界的方法……
  可莫名地,每样都行不通。
  监控被破坏,卫星通信设备失灵故障,没有任何回应……
  于是只能先严格封口,以免致使人群恐慌。幸好事情发现在二层,知道的人也不多,事故被很好地隐瞒下来。
  做下决定的都是盛储,他表现得格外平静,仿佛不过是在处理一个无关痛痒的小问题。
  “持续发烟火和笛声求救信号,找最近的靠岸地点,加强巡逻和安保,还有……一切活动继续,就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知道了吗?”
  他吩咐下去时,在场的重要高级人员里也包括大副——查尔斯。
  钟年犹豫了半秒,选择在散场后悄悄追上去,抓住查尔斯的衣角。
  查尔斯转过头,从他巴巴望过来的墨蓝色眼睛里接收到了信号,带着他转了个方向,站到隐蔽之处。
  “你看到了?”查尔斯顺手给他脑袋上弯折下来的兔耳捏直,又抚了抚他耳边微乱的发丝,“放心,不会有什么大事,船上这么多人在着呢。死的那个也是死有余辜,平时做的孽太多,被人恨上很正常,仇杀一般不会波及到无辜路人。”
  钟年摇摇头。
  他不是在担心这个,找查尔斯也不是想求一个安抚。
  “我有一件事想告诉你。”
  今晚发生的意外,还有各种不对劲的地方,大大加剧了这两日来他心中的不安。
  他刚刚也听到了,以最快的速度靠岸要八个小时。
  这期间还会发生什么意外犹未可知。
  他认为这只是一个开场。
  现在,他别无选择,想来想去最佳的求助人选就是查尔斯。
  人品不错,比起其他人自己更熟悉,在船上也有一定权力。
  “一件很重要的事,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但是我敢保证我说的都是真的。”
  钟年神情严肃,两只眼睛写满了认真。
  查尔斯见此,也端正了态度,认真聆听:“你说。”
  钟年对他招了招手,扯着他袖子示意他俯身低头。
  查尔斯迟疑了两秒,听话照做,看着少年踮起一点脚抬头凑过来,朱唇贴近……
  这一刻,他的瞳孔放大,心跳不受控制加速了,浑身血液沸腾,脊背肉眼可见地变得僵硬。
  把他叫到角落里,难道是要告白吗?
  自己还没答应呢,一下跳到接吻是不是太快了……
  理智告诉查尔斯,自己应该严肃地制止少年有些孟浪且不合时宜的行为,可是人就像是中了什么法术一样,动也动不了,唯独嘴唇不由自主地张开,想去迎接——
  然而,想象中的事情没有发生,那片看着就柔软好亲的嫣红并没朝他的唇而来,还避开他所有肌肤,仅是凑在他耳边,带着香气私语。
  “船上有炸弹。”
  五个字。
  查尔斯过快的心跳也像是被炸过一样,一片死寂。
  他神情一变,眼中涌动的情愫也尽数褪去,静静地看着钟年。
  “我是说真的。”钟年见他不说话还以为他不信,急忙证明,“我亲耳听到的。”
  查尔斯正色道:“具体说说。”
  钟年将那晚的事全盘托出。
  “你的同事救了你?叫什么?”
  钟年回答:“湛陆,一个做饭很好吃的厨子,虽然他不知道我偷听到的事,但是他能作证我那天晚上遇到了意外。”
  “他不知道啊……”查尔斯若有所思,“所以,这件事你没有告诉过别人?”
  钟年点头:“除了你。”
  不知道这话哪里取悦到了查尔斯,他牵唇轻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我挺意外的,你居然这么信任我。”
  钟年眼也不眨地看着他:“你是个好人,对吧?”
  查尔斯只是一笑,没有回答。
  -
  “钱家那边回去我会补偿几个合作。”
  包厢里,盛储如是说道。
  宗星祎“啧”了一声:“他死了又不关我们什么事,你补偿什么?”
  盛储:“好歹一个船上的。”
  宗星祎不屑地轻哼,对于红毛的死,他脸上没有表露出任何同情,只有漠然和不耐烦。
  当时他因为换裤子慢一步到现场,看了一眼卫生间里的惨状,撇过脸只说了一句:“总算遭报复了,活该。”
  不仅是他,多少知道红毛所作所为的人,无一例外没有产生任何对死者该有的悲戚难过,他们更忧心的是不知所踪的凶手。
  事情发生在船上,是好也是坏,凶手跑不了,但很难说会不会有下一个受害者。
  盛储为此离开了拳击场去处理,包厢内除了几个高度警戒的保镖,就是宗星祎和关山越,以及钟年。
  钟年沉默着把自己当透明人,还在想不久前自己和查尔斯的谈话。
  查尔斯答应他,会下去严格排查可疑人员以及所藏炸弹,但要求他缄口不言,不能声张。
  应该要不了多久吧……船再大,但是这么多人,找不到人至少能找到炸弹。
  他想得入神,连旁边有人叫他都没有听到。
  直到手腕被拽了一下,他往前踉跄一步,被吓得眼睛像猫似的睁大。
  宗星祎顿了顿,松开了他的手腕:“我叫你呢,你没听见?”
  钟年站直:“抱歉,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吗?”
  宗星祎听着少年轻软温顺的询问,轻咳一声,转身坐回沙发上:“我要你给我倒酒。”
  钟年以专业的姿势将一瓶白葡萄酒倒入高脚杯中,送到宗星祎面前:“请用。”
  “你会喝酒吗?”宗星祎揉了揉耳朵上的宝石耳钉,目光落在一边,“一个人喝挺没意思的。”
  钟年微笑回答:“抱歉,我不太会喝酒。”
  “哦……果汁也行。”宗星祎起身倒了一杯西瓜汁,不容置喙地命令,“坐下喝。”
  钟年:“……”
  没办法,钟年坐下,接过了那杯西瓜汁,和宗星祎碰了碰。
  “你是叫钟年,对吗?”宗星祎问。
  钟年有点搞不懂他要做什么:“对的,宗少。”
  宗星祎不悦:“别叫我宗少。”
  “?”
  “叫我名字,宗星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