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钟年:“?”
  男人手上戴着黑色手套,又把盒子往前递了递。
  “赔礼。”
  见钟年还蒙着,他含笑问:“不是在因为昨天的事生气吗?我用这个跟你道歉,还不行?”
  本来,钟年自觉站在占理方,刚刚还能理直气壮地阴阳怪气,现在男人这个操作一下就把他心里的怨气打散了。
  盒子里的甜甜圈有四个,撒着五彩缤纷的糖针,看起来比湛陆做得还要好吃。
  他眼睛一亮,软和地小声说了一句:“谢谢哦。”
  谢完他又觉得自己被区区一盒甜甜圈哄得心花怒放略微有点没骨气,又赶紧把上翘的嘴角收了收,挺着胸膛说:“我接受你的道歉,但还是请大副以后不要像昨天那样做令人误会尴尬的事了。”
  他表情认真,一板一眼:“总有一天你也能晋升成船长,再想要那个名头,冒充身份这种行为也是不可取的,不要灰心,我会支持你!”
  查尔斯越听越无奈,微微歪着头,一根食指挠了挠额角,苦笑着说:“……我也没有那么想当船长。”
  钟年反过来奇怪地看他一眼,心里想着:不想当船长?那又是故意让自己误会,又是坐船长椅,要不真正的霍尔船长来了,说不定还会从头装到尾。
  他不甚相信地摆摆手:“好吧好吧就当作是这样吧。”
  查尔斯又无力地辩解了一句:“我真的没有想当。”
  “嗯嗯,如果你想的话,私底下我能叫你船长让你过过瘾。”
  “我真的……”
  “查尔斯船长。”
  “……”
  “查尔斯船长你笑了,其实心里在暗爽吧。”
  查尔斯实在没忍住,低笑出声,一笑就有点停不下来了。
  他笑弯了腰,一只手伏在钟年肩膀上,脑袋也跟着搭上去。
  钟年都能感受到他胸腔的震颤。
  看在甜甜圈的份上,就放任男人伏在自己身上笑了一会儿。
  “好了查尔斯船长,小的还要干活呢。”钟年把人推开,捡起掉在地上的吸尘器示意。
  “没事我帮你。”查尔斯把他手里的东西接过,“这声船长不能让你白叫了。”
  钟年没拒绝。
  他在心中腹诽,看吧刚刚还在嘴硬,都乐得愿意帮他干活了。
  他也能心安理得地待在一边,吃着甜甜圈,监督查尔斯吸地毯。
  有船员路过,钟年心里一紧,而查尔斯面不改色。
  倒是那船员跟大清早见鬼似的,吓了一跳,抖着声音问候:“查尔斯大副,您早安……”
  “嗯。”查尔斯点点头,“注意点,别把我刚吸完的地毯又弄脏了。”
  “好、好的。”人离开时,还看了钟年一眼,估计也是在震惊吧。
  钟年舔舔嘴巴沾上的糖针,又吃起第二个。
  等他把一整盒甜甜圈吃完,查尔斯已经帮他清洁了两层走道的地毯。
  经过这件事,钟年彻底改变了对查尔斯的看法。
  不过是有点小虚荣心,但也是个大好人。
  -
  下午。
  钟年被通知调岗到七层的拳击场,晚上那里将举办一场拳击表演,是今天最重大的活动,也是游轮最大卖点之一。
  那些纨绔们,好日子过多了,自然就喜欢追求一些刺激。
  专门为他们准备的拳击表演不仅是表面功夫那么简单,都是实打实的斗殴,拳拳到肉,上场的都是签过生死状的狠角色。
  所以这样的表演,在富家子弟的圈子里备受欢迎,每次出海都会有准备。
  钟年负责的工作就是带贵客入座、上酒水、听从一切指令,总的来说就是把人服务好。
  这样的岗位很抢手,在贵客面前伺候,常常能得到高额小费,一晚上能赚上六七位数也有可能,比待在又乱又忙的厨房好多了。
  钟年能被组长提拔,是因为形象好。
  “你要是混出头了,可要感谢我。”组长的表情意味深长,“拿着吧,回去好好换上。”
  钟年有注意到杰文复杂的眼神,还有湛陆凝重的表情。
  他怎么感觉没好事呢?
  等回到宿舍里,他将手里的新制服打开,微微一怔。
  一套黑白制服,跟他身上这套类似,白衬衫黑西裤黑马甲小领结,衣料质量依然精良昂贵,不过尺寸要修身很多。
  重点是,制服之间还夹着两样不一般的东西,一个没注意掉到了地上。
  黑色的,毛茸茸的。
  长长的兔耳发箍和圆圆的兔子尾巴。
  钟年恍然大悟。
  原来他是要去拳击场里做兔男郎啊。
  第7章
  夜幕降临。
  七层的拳击场馆比赛还没开始,场子已经被炒热,中心的八角笼里有身材火辣的男女跳动着劲舞。
  在暗色的霓虹灯光中,过来观战的贵客随性落座。身份更高一层的则是在视角最佳的VIP席位,又或者二层包厢。
  服务员们身着剪裁得体的制服,头戴或白或黑的兔耳发箍,引着贵客落座,一转身,就又能看到那后面还缀着圆圆的同色兔尾巴。
  这些被筛选出来的兔女郎或兔男郎们无一例外外形条件极佳,也提前做过短暂的培训。
  培训时表现得越好就越能被分到更好的位置,而其中得到最多夸赞的是却是一个中途塞进来的新手。
  本该不服气的老员工一见到他,便什么也服气了。
  “小年,到时候如果有一些客人对你说奇怪的话,你就只管笑就好了,不要当真,也别放在心上。”
  “还有还有,别什么要求都傻乎乎地应,他们也可能会对你很过分,到时候你找经理,他会帮你的。”
  “唉……像你这样的……做服务生不就跟进了狼窝一样,这该怎么办啊。”
  “要不你还是申请,回去做后勤吧。如果想要钱,我可以分给你。”
  被围着的钟年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好像不是去做服务生,而是去赴死。
  有那么可怕吗?
  最严重的情况无非就是又遇上那个姓钱的。
  ……
  怕什么来什么。
  钟年脸上挂着死亡微笑,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抬起做出请的手势:“客人这边请。”
  姓钱的红发男一见到钟年,吊儿郎当的表情就变了,紧紧盯住,大声对着身后的人得意地说:“看吧,我说什么来着,人在船上,是怎么跑也跑不了的。”
  钟年当作没听见,其他人也没有像上次那样附和钱少,一个个都盯*着钟年发呆。
  不为别的,出现在这种场合的少年似乎比昨日更诱人,更令人神魂颠倒了。
  兔男郎制服格外适合他,明明是带着一点暗示的配饰,但他即使脸上带笑,姿态也恭敬得挑不出错,但就是没有一点卑微谄媚的感觉,甚至是有点疏离的。
  他的瞳孔在暗色的场合里显得颜色更深,也更大,偶尔转动时,会出现一抹隐晦的幽蓝。
  他不卑不亢地背着双手任人打量,面不改色地迎接各色各样的目光,可能是习惯了,也可能是不在乎。
  当下巴小弧度一抬,平淡的视线一一扫过时,和他短暂对视上的人居然有种心悸的感觉。
  不知缘由地,都有些不敢看他。
  多看一眼就犯错似的。
  一群向来玩得花的少爷千金们,不约而同地转移视线,变得很忙,有的看手机,有的看天花板,有的研究底下的地毯。
  钟年这种无畏的态度又一次刺到了红毛,他正要发作,忽然听到一道张扬的青年音在后方响起,条件反射就是一哆嗦。
  “都在这堵着干嘛?别挡你爹的道!”
  就这么一句话,刚刚还特别嚣张的他立即像是一条夹尾巴的狗,飞快缩退到一边去,给人让路。
  钟年抬眼,登时被来人身上金光闪闪的配饰闪到眼睛,使劲眨了眨再打量。
  言行肆意的人表里如一,穿了一件特别招眼的明黄色休闲西装外套,里面是豹纹衬衫,衣领敞到了胸中间,露着一条金属链子。
  脖子以上装饰的东西也不少,耳朵上打了好几个钉,连脸上也有,眉钉唇钉一个不落,染着一头金发。
  如此繁复的穿搭一不小心就容易显得浮夸老土,但是青年的样貌和气质完全压得住,锋眉微挑,长眸睥睨,有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桀骜,一眼就能知道是个养尊处优、随心所欲的主。
  架子这么大,红毛也这么怕他,想必就是那位宗少?
  钟年猜测得没错,其他纨绔一一喊人。
  宗星祎也不是一个人来的,身边站着盛储,后头还有几个伺候的跟班和保镖。
  比起盛储,红毛之所以更怵宗星祎,是因为宗星祎一直不喜他,一有点看不惯就会动手,根本不给人面子。
  这不,就堵了个路也退得还算及时,屁股上还是挨了宗星祎一脚。
  红毛敢怒不敢言,还得赔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