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程之颂突然发现。失去隋丛桉的规划里程之颂貌似变成了自己讨厌的无
  所事事的人上面。
  他购入
  第14章 手心
  咖啡的影响比想象中大,原来稳定的观察数据出现了改变,起效时间大幅度增加,而药效持续时间缩短了。
  早上起床程之颂发现自己又过敏了,他昨天下午才离开隋丛桉家,尚未到二十四小时,但过敏提前出现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手臂上的红线粗了一点,他认真比对之前拍的照片,把照片发到三人群里:“有没有变化?”
  方媛:“无。”
  姜栎伟:“有变化?”
  程之颂:“你们都看不出来吗?粗了一点点。”
  没人看得出来,程之颂只好反复比对,记录好观察结果。
  他还没有告诉方媛和姜栎伟这几天频繁找隋丛桉的事情,他们对失恋的程之颂颇多关怀,两人上班前下班后还专门找程之颂聊天、打游戏同时寻求解决过敏的办法。
  姜栎伟在下乡的地方认识了一个传奇老中医,听闻骨头碎了他都能接回去,人咽气了被他一掐就能爬起来,总之这么一个医术高超又充满神秘色彩的人总不至于搞不定区区一个过敏。
  于是姜栎伟上山,三顾茅庐终于斥巨资买到了几包中药,邮政慢慢悠悠晃过几天,终于以一坨的形式出现在程之颂家门前。
  那坨草药奇臭无比,程之颂想要它的配方,以免出现医疗事故。
  姜栎伟表示没有:秘方?岂能随随便便给的。你玄学都信了,怎么敢不信中医?
  再争论恐怕上升到宏大问题上,程之颂只好把它们丢到锅里煮,他没有多少生活技能,加水加药开火就煮,差点把锅煮穿,最后得到了一碗如洗脚布浸过的黑色液体。
  臭且难以下口。偏偏姜栎伟还等他测评。
  程之颂一边喝一边想,最好不要有太大作用,他不喜欢中药,不喜欢苦味,不喜欢有其他合理理由阻止他的无厘头。
  因为隋丛桉远比这中药好,他身上总有一股很淡的香味,手牵起来很舒服,哪怕他们已经分手,对方一直很体面,很多时候牵手都会让他恍惚,好像他们还在一起,从未提过分手。
  喝完,程之颂皱了一下眉头,二十四小时尚未到、能和隋丛桉见面的时间也没有到,程之颂又陷入了一种奇怪的无聊里。
  程之颂的实习从周中开始,他还有一两天的空白时间,公寓每天都被认真打扫过,无需他再做清理,而除了方媛和姜栎伟两个发小,他也没有其他可以搭得上话的朋友。
  他的交际圈被人为地缩小过,一方面是父母的有意为之,程玏森和周舒雅教育观念不合,程之颂七八岁时,两人就闹着分家。程玏森执意将他当普通小孩培养,不再走长子周华琤的老路,周舒雅则认为他的性格远不如大哥活络,培养也是白培养,作为两人反复折腾的牺牲品,程之颂很少出席各种饭局宴会,与圈子里的同龄人不相熟,只有方媛和姜栎伟,因为从小一起长大没有渐行渐远。另一方面则是因为程之颂对开启一段陌生的关系避之不及,数次主动交友均以失败告终,让他不再抱有希望。
  窝在房间打了一下午的电玩,是程之颂少见的毫无规划地放空自我的时候,下午六点的闹钟响起,他从屏幕抽回神,眼睛仿佛因为这个时间点的到来有了一丝不明显的神采。
  “抱歉。我今天要上夜班。”隋丛桉的声音透着一丝疲倦,“我是不是忘记告诉你了?”
  程之颂握着手机,有点发愣,不知作何回答,他浑浑噩噩了整整一天,只为了牵手的三十分钟,而阴差阳错,今天他们无法见面。
  如果是以前,程之颂会要求全面掌握隋丛桉的安排表,以避免这种情况发生。
  “是…”
  隋丛桉忘记了告诉他,但是他也没有义务向程之颂报备。横隔在他们之间的时间残忍又直白,程之颂居然不知道隋丛桉的工作安排,不知道他要上夜班,他感受到难言的挫败,好像已经从隋丛桉的生活彻底剥离。
  程之颂只好说:“那明天再找你。”
  隋丛桉停顿了一会,“我不确定明天有没有空。”
  “你…”程之颂想问你要做什么?又觉得他的语气太理所应当,把话吞下去了。
  两人沉默了几秒,隋丛桉说:“可以发我微信。”
  程之颂哦了一声,想起上次发信息还是他们闹分手,后来程之颂每次都定时定点去隋丛桉家,周末是下午三点,周内是晚上八点半,他没有往隋丛桉聊天框发信息,大概是无法承受后果。
  “你没把我拉黑?”
  隋丛桉嗯了一声,“你也没有给我发信息。”
  他的语气很奇怪,程之颂没品味过来,又静了一会,“等会会给你发。”
  挂了电话,程之颂不确定自己语气是否有问题,靠在床尾沙发上,屏幕已经黑下来,倒映着他的样子,潦草又失魂落魄的样子,程之颂冒出一个念头,他居然长这样吗?
  到了晚上,程之颂接到姜栎伟的电话,问他草药是否有用,得知程之颂没有认真喝药时,恨铁不成钢,隔着电话督促他:“快去吃!有任何情况汇报到群上。”
  无所事事了一天的程之颂总算找到点事干,去厨房煮了药,喝完之后,照片发至群上。
  姜栎伟很着急:“有没有用哦?”
  “不清楚。”程之颂说,“要等药效。”
  “他和保证两顿见效,那你就等着吧!”
  程之颂皱了皱眉,“那你肯定是被骗了。没有一个医生敢这么说的。”
  姜栎伟也不知道怎么被洗脑了,语气笃定:“他那名声响当当的,要是没点真本事哪敢出来混,信我。”
  程之颂不敢苟同,入睡之前拍了照留档。或许是日常规划里缺了一行,他今天被迫划掉了与隋丛桉的见面,不习惯这种改变让他失眠到了三点。
  盯着天花板的眼睛已经酸得不行,却还是睡不着。程之颂坐起来,开了床头灯,拉开抽屉取出里面常备的安眠药,昂起头正打算吞下去时,突然瞥见了一掌心的红。
  红线在他右手手心长出枝干,在几分钟的观察时间里,横冲直撞地长出分叉的枝条,霸道地铺在他原本生长在其中脉络清楚的生命线、爱情线与事业线上。
  程之颂以前从来不信玄学,方媛上小学时深信手相,给他和姜栎伟看手相,看到程之颂的手相时,她抬抬头欲言又止——程之颂的手心线长得清晰,唯有生命线在中间断了一截。
  他无法理解地看着方媛和姜栎伟摆出一副宛如天崩地裂世界末日来临的表情,收回手,“这有什么好相信的。”
  方媛和姜栎伟一人握着他一只手,观察许久,好像终于找到可以松口气的突破口:“你看,橙子这有还有一条很细的线,把两条线连起来了!所以!其实也不算是断开了。”
  只是那根线脆弱如丝,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一走神就会忘记它的位置。
  程之颂一忘就忘了十几年,直到今天,那根脆弱的丝线与红线纠缠在一起,严丝合缝地填满了他手心生命线的断崖。
  手掌在程之颂的操纵下一张一合,红树忽闪忽现,它真实地存在,反映着过敏的加重,在数次确认后,程之颂呼吸急促,翻开自己的记录本。
  写字的手,他用力地克制着才没有抖:“草药没有作用。过敏加重了。”
  原因:“昨天没见到隋丛桉。”
  之前在隋丛桉家卫生间,程之颂就有过猜测,如果当天没有得到治疗,过敏反应就会加重,当时只认为是错觉,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心脏声很重,程之颂有片刻耳鸣,他把本子合上,重新躺在床上,手掌反复张合后有了酸胀感,而红树还有蔓延的趋势。
  直到早晨七点,程之颂都没有睡着,在他确认红线还在,过敏反应确实加重之后,他慎重地往隋丛桉的聊天框里发了信息:“我能去找你吗?”
  “现在。”
  虽然他在电话里承诺会给隋丛桉发信息,冥思苦想,却不知道发什么,他们以前常常能见面时,微信聊天框就经常处于静止状态,后来隋丛桉搬离学校,程之颂也很少往上面发信息。
  很多时候是他们挑一个稳定的时间点打视频电话,这样高效率且可以一次性进行无障碍沟通,程之颂可以进行动态的观察,能够即时地听到隋丛桉的呼吸、声音与马上看到隋丛桉的反应。
  然而分手后,无法视频——沟通的方式变成打电话、发信息,程之颂先选择了打电话才退而求其次地妥协着使用信息功能。
  不过也不能随心所欲,程之颂的世界里所有东西的发生都必须有一个合理的理由,也不知道是谁规定的,程之颂必须这么条条框框地活着。找隋丛桉见面需要借口,不找也需要,发信息需要借口,不发信息也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