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是苗疆黑莲男配 第112节
  萧怀景的外袍挡风,身上渐渐回暖,贴着背脊的布也停了扑动。
  但依旧有东西无形地掐住她的心脏,乌禾的手指捏紧,汗毛依旧未被抚平,她忽然分不清是寒冷的风,还是这世间真存在怪物,藏匿在黑暗中,正准备吃掉她跟萧怀景,令她心生害怕。
  她想,大抵是自己脑子病了吧。
  竟产生这种荒谬想法。
  “我们快些走吧。”
  乌禾道。
  萧怀紧忽然蹙眉,“等一下。”
  “啊?”乌禾一愣。
  只见他疑惑地伸出手,眼底倒映出自己,他的手摸到她的发鬓。
  “你头上好像有东西。”
  他抓住她头上的东西,移到月光下,摊开手。
  一只紫色的蜘蛛,有两根大拇指拼凑起来那般大。
  乌禾心颤了一下,但萧怀景反应比她还要害怕。
  一向临危不惧的他,此刻面色苍白,嘴唇颤抖,倏地那只蜘蛛一口咬住他的手掌,他猛地甩手,踉跄地往后退,脚踩到一颗石子,滑了一下,重重摔在地上。
  他方才忽然甩手,乌禾也惊怕了下,后退一步抵到石阶,险些摔倒。
  几根修长的手指握住她的腰,冰冷的温度穿过她厚实的衣衫,牙齿磕到一片劲瘦的肉,坚硬的墙似,她的鼻子也碰在了上面,好疼,火辣辣的疼里,一股清冽的檀香强硬地塞进她的鼻腔。
  乌禾拧着眉头睁开眯起的眼睛,泪水婆娑里浮现一张阴郁的脸,漆黑的眸子没有一丝温度,射着凄冷的月光,薄唇紧绷成条线,像覆着层冰。
  那层冰裂了裂,他微微低下头,盯着她。
  “你们,好不小心。”
  不知为何,气息一下子被抽走,心脏被死死揪住,怪物的爪牙快要刺破她心脏的外膜。
  河畔的夜色寂寥,与前面喧嚣泾渭分明。
  乌禾张嘴,“我们……”
  她忽然想起萧怀景,目光倏地从檀玉脸上移到地上的人,抽出身踉跄了几步,俯下身去查看萧怀景。
  少年望着悬在半空的手,拽着漆黑夜色,寒冷的风穿透指间。
  上面残留着她的温度,以及旁的气息。
  他目光移到乌禾身上男人的外袍。
  蜘蛛已经逃走了,萧怀景依旧惊魂未定,乌禾拽住他的手,摊开他的手掌,月光下,咬出了孔,冒着血珠子,周围微微泛肿。
  乌禾慌张道:“呀,怎么肿了。”
  她抬头看向略微缓过神来的萧怀景,“你现在怎么样,难不难受,晕不晕。”
  萧怀景摇了摇头,“有点,可能是风吹的。”
  他反握上乌禾的手,温柔地拍了拍,又笑着摇了摇头,“你不必担心我。”
  “这怎么能不担心,都说囹圄山的虫子毒,万一有生命危险怎么办。”
  对,这里是囹圄山,乌禾转头,望向身后平静望着她的少年,焦急道:“檀玉,你对毒物了解,你看看这伤口像是中毒的样子吗?对了,那只蜘蛛是紫色的,有两根大拇指并起来那么大,身上还有白色的斑点。”
  她认真描述。
  像是怕他死了似的。
  檀玉微微翘起唇角,嗓音如清冷的月,“毒不至死。”
  他双眸微眯,“只是过会儿,会整只手发肿,发痛。”
  轻描淡写道。
  乌禾接着问,“那有没有解药。”
  檀玉摇头,“没有。”
  乌禾叹气,萧怀景安慰道:“乌禾姑娘不必担心,在下不管是在济世门习武还是行走江湖,什么痛没受过,这点小痛在下还能忍受。”
  “萧公子的耐性非常人能比,令我心生佩服。”乌禾一笑,“地上凉,萧公子快快起来。”
  “好。”
  萧怀景握着膝盖起来,他皱眉嘶了一声。
  乌禾问,“怎么了?”
  “好像方才摔倒时,脚扭了。”
  乌禾搀住他,“怎么这么倒霉?”
  他自嘲一笑:“看来今天我真是多灾多难。”
  乌禾打量着他的苦样,同情地又长叹了声息。
  她转头看向檀玉,“夜已深,萧公子这样怕是不便回去,我跟萧公子在这附近寻个客栈,宿一夜,明早再回去,你先回去吧。”
  她不知道檀玉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
  但无论如何都与她不相干,她也不想麻烦他,多欠他什么,如今的她真的什么也还不清,只想等蛊解了,从此两不相欠。
  檀玉沉默良久,扬唇道:“好。”
  乌禾一愣,那笑温良清澈,像个清风明月的少年郎。
  她看向萧怀景,应是装给他看的。
  许是见惯了他私下里阴沉的模样,那温良的笑透着一丝诡异,如幻想的黑夜里的怪物,森森竖起了汗毛。
  她回过神,点了点头,搀着萧怀景往街市走去。
  萧怀景侧目,余光瞥了眼渐渐淹没在阴影里的少年,和第一眼的直觉一样,他总觉得这个少年,人畜无害的笑意下隐藏着敌意,汇聚成一把寒剑,似是要穿透他的身体,狠狠地捅。
  他又想起司徒雪的话,檀玉是个手无缚鸡之力,乖巧的孩子,那孩子命苦,遭受许多不公,依旧对这个世界持有善意。
  确实不易,再联想到一路的相处,少年确实没对他展露危险之意。
  或许是他多想了。
  萧怀景移开视线,手背传来少女的温度,隐隐约约中有股淡淡花香。
  他收回眼底的警惕,笑着问,“听闻檀玉做了囹圄山主,倒真是意想不到,不过听闻囹圄山的继承者多是蛊人,檀玉继承山主之位,怕是要受不少挤兑。”
  乌禾扬唇,“听琉璃和琥珀说,囹圄山非蛊人继承,也多有例子,不足为奇,况且我相信那些磨难对他而言,定能应付自如。”
  萧怀景颔首:“我也相信檀玉。”
  乌禾开了两间房,她搀扶着萧怀景把他送进去,确认他不用照顾,当然她自己也不会照顾人,想着萧怀景若是行动不便,她就用檀玉给的银子,请个小厮照顾他。
  她才阖上门。
  倏地一只手把她托进转角的阴影里,重重地抵在墙上,脑浆似是晃了晃。
  冰冷的手指捧上她的脸,贴得她颧骨酸痛,乌禾动了动,腰上被紧紧掐住。
  高挺的鼻梁划开漆黑的夜,伏在她的耳畔,气息喷洒在耳根和脖颈。
  很难受。
  他低声道:“答应你,你还真走?”
  乌禾偏头,“你有病啊,我当然是走。”
  被骂,他眸毫无怒气,凝望着她的怒气,伸手把她乱掉搭在额前的发丝,别到耳后。
  “楚乌禾,你还是死性不改,喜欢萧怀景。”
  乌禾皱眉,“你不是一早就知道吗?有什么奇怪的。”
  他喃喃,像是疑惑:“你为什么,还喜欢他呢?”
  乌禾更是疑惑,她双眸微眯,盯着檀玉,摇了摇头,“你今天是不是出门被门槛绊了,脑袋磕地上磕坏了,尽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她狠狠推开他,用了全部的力气,转身迈出一步,脖颈又一紧,人又被拽了过去,亮了又黑。
  他问:“你去做什么?”
  乌禾烦躁道:“萧公子的手很肿,我去问问有没有冰块,给他消消肿。”
  檀玉嗤笑,“对他这么好?”
  “不然呢?”乌禾昂起头,直视着檀玉,“别以为我不知道,那蜘蛛是你放的。”
  被揭穿,檀玉眼底没有一丝心虚,坦然道:“是又如何?”
  果然,他果然还记恨着司徒雪喜欢萧怀景的事情。
  恨铁不成钢道:“我说你怎么还这么死心眼,是你的终究会是你的,不是你的,你再怎么算计,都不会是你的。”
  她拍了拍檀玉的肩,“最后再奉劝你一句,强扭的瓜终究不甜,你可别做什么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檀玉眉心微动,若有所思。
  兴许在思考她的话,但愿他听得进去。
  趁着他思考的间隙,乌禾赶紧撤离。
  阴影中,檀玉缓缓抬头,下半张脸露在灯笼光下,双眸影于黑暗,望着红黄的灯光下少女荷色摇曳的裙摆,稍纵即逝,划过楼梯。
  薄唇微动,喃喃着她方才的那番话。
  *
  萧怀景行动不便,思来都是檀玉的错,乌禾这阵子时不时去看望萧怀景。
  索性叫他住在古王宫,派了两个小厮过去照顾他。
  本来想与檀玉说一声,征得他的同意,毕竟他现在是囹圄山的主人,可转念一想,囹圄山本就是她的家,于是先斩后奏,擅自安排萧怀景住了过来。
  “萧公子在这里住得可还适应?”
  乌禾捧了束蝴蝶兰插在萧怀景窗前的青花瓷器上,赏心悦目。
  萧怀景背对着乌禾,手里握着一卷书,闻声一笑,“一切都好,不仅风景妙哉,还有书解闷,小厮们都很周到,有劳乌禾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