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承安,不是我说,这个季潜真的有病。”
  陈启树从保险室走出来嘴都没停过,叭叭叭每一句都在数落季潜。
  “我听说他和他们家的关系不大好,在家里挺不受待见的,家里人也不给他张罗婚事,要不然他一个omega也不至于到现在都没结婚。”
  “传闻他有什么隐疾,你看他身材挺拔,往那一站乍一看跟alpha有什么区别,这疾是有多隐啊!”
  “估计他也就学术能力和一张脸拿得出手,我家有小辈在云大上学,曾经上过他的课,和我提起来季潜还满目崇拜,说是院里的顶梁柱。”陈启树咬牙切齿,看似说了一句季潜的好话,实则还是在明褒暗讽。
  “不过,他但凡把挑事的心思通通放在教学上,我估计他早评上副教授了。”
  林承安走到雷克萨斯旁边,司机都开好车门弯腰等待他上车了,陈启树对季潜的抨击还没有结束,一路说到了这里。
  “行了,有空再聚。”林承安的手搭在车门上,给陈启树的单方面输出做了结语。
  他和季潜在拍卖所发生的那点事不过是林承安繁忙生活中一点微不足道的插曲,走出这道门就被扔在了脑后,对陈启树的发出的牢骚也是反应平平。
  陈启树后面的话只能刹了车,其实他还没有说尽兴,都怪那个季潜罄竹难书,总让人不痛快。
  可林承安都发话了,他也不好再继续,用手指虚指了一下口袋里戒指,邀请道:“噢那好,改天我做东请你,你一定过来啊。”
  林承安说好,关上车窗,吩咐前方的司机启程,雷克萨斯的发动机发出轰鸣,很快混入前方车流之中。
  林承安晚上的会议定在了十点,等司机将他送回家,时间已经不早了。
  他简单吃了几口家用厨师准备的晚餐,抽空处理一些的工作消息,等他上楼坐在书房的办公桌前时,时间刚刚好是十点。
  近两年,林承安的工作重心放在了一手创办的芯通科技上,这是一家自主研发芯片的科技公司,高集成度的芯片可以为机械控制、手机、车载领域增值赋能,这将为林家从事其他的行业领域提供更多的帮助。
  由于技术壁垒,林承安初涉高新技术领域时也是困难重重,那段时间公司的技术部门就一件设备推倒重建数百次,都难以实现预想的结果。
  林承安检阅完技术部制造出来的垃圾,隔天就批了一大笔经费给人事部门,让他们高薪去挖请技术专家,一个不行就一打,什么时候不再生产垃圾了,就不用再挖了。
  不得不说,高科技人才的效果是显而易见的,不计其数的失败堆积而来了成功。
  芯通科技目前已经计划把第一批芯片进行测试,如果顺利,接下来就会投入市场。
  林承安这次参加的会议也就是为了听取项目部在国外考察市场的情况,双方都开着视频,实时交流着。
  林承安还穿着在拍卖所的那身正装,由于是在家里,就稍微松开些衬衫领口,领带也不再规规矩矩地绕过衣领。
  他的模样明明比在公司时看着要松弛一些,可实际上还是不怒自威,会不定时打断下属的汇报,问出需要进一步解释的问题,导致视频里的下属不自觉提了半口气,在心里盼望这场会议能早点结束。
  会议持续到了晚上十二点,林承安在挂断前要求他们针对会议上模棱两可的地方做进一步的确认,同时要形成书面报告最终交给他。
  两个小时的高强度的沟通,使芯通的几个员工都累的出汗,结束后每个人都仿佛劫后余生。但与之相反的是,一个人需要面对他们几个人的林承安却丝毫没有疲色。
  退出会议后,林承安接着处理了一会儿工作,当接近凌晨一点的时候,他才丢掉手中的钢笔,去卫生间洗漱。
  冲了个热水澡,林承安下半身围着浴巾,全身还被一层湿润的水汽覆盖着,他将头顶的湿发往后拢了拢,走到浴室镜前,打开了下侧的收纳柜。
  里面整整齐齐摆满了数百只抑制剂,每一只都紧紧挨在一起,把整个抽屉填的没有缝隙。
  林承安抽出一支针剂,熟练地扎进皮肤,按压顶端为自己注射。
  他的易感期就快要到了,今天出门前他就已经把手环调到了中高档,但抑制手环终究不是万能保险。
  在和陈启树取戒指时,林承安没有留意,身体不小心外泄了一两缕信息素。
  幸好后面被他及时发现,并且在场唯一的omega也好像对这件事无动于衷。
  将空掉的试剂扔进垃圾桶,林承安站在卧室的窗口前点燃了一根香烟,俯身望向窗外黑暗如洞一般的大海。
  即日起,他每隔三天就需要打一只抑制剂,周而复始一直持续到他的易感期完全结束。
  自从十八岁分化成alpha后,每次易感期林承安都是这样度过的,他早已习惯。
  第3章
  过了几天,陈启树和林承安约了聚会的时间,定在了周五晚上八点,由他做东招待。
  陈启树的狐朋狗友众多,他一吆喝能把全云市的纨绔子弟都给聚堆了,一般的社交酒会开出的宾客名单都没他精准到位。
  但由于宴请的主角是林承安,陈启树还是懂得分寸,只寻了几个平时关系好又相对安分的朋友作陪,其他杂七杂八的人都没让参与,免得人多扫了林承安的兴致。
  林承安这边因为工作还未收尾,来之前耽搁了一阵,等司机将他送到约好的餐厅时,已经超过了和陈启树约定的时间了。
  这个时间点,餐厅里大部分客人的宴席都开始了,明晃晃的大厅内零零散散仅站着几个服务员,以及个别和林承安一样晚到的客人,富丽堂皇的餐厅显得有些空旷。
  林承安走向电梯,按了向上键,贵宾厅位于顶楼,电梯刚好停在最上面,等轿厢下来也需要一会儿。
  等待的时间里,他旁边多出来几道杂乱的脚步声,在没有噪音的环境里尤为明显。
  以一个人为首的一群人站在他的身侧,同他一起等待电梯下行。
  其中有人嗓音还很稚嫩,有种涉世未深的天真,“季老师,这家的菜是不是很好吃?我还没来过呢,这里光看装修就好不一样哦。”
  那个被叫做季老师的人没有立即回答,他很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注意力根本不在此,在提问者又重复了一遍问句后,他才后知后觉地说道:“噢...还行吧。”
  “最近大家做实验辛苦了,你们今天晚上都多吃一点。”或许是觉得刚刚回答略显单薄,被提问的人又添了一句。
  他身边的年轻人小小欢呼了一声,七嘴八舌地讨论起等会儿要点什么菜,吵吵闹闹好不欢乐。
  林承安的记忆力不错,恰好对声音也很敏感。
  几乎是这个季老师一开口,他就听出站在他旁边的人是季潜,想来剩余的那些人应该就是他在云大的学生们吧。
  季潜表面上看着眼高于顶,谁都不放进眼里,倒是和他的学生们关系挺融洽。
  林承安从他们聊天中得知这已经不是他们师门第一次聚餐了,季潜在平时就很关照他们这群学生,还一起给学生们庆祝过集体生日。
  外表冷冰冰的季潜还是个有人情味的人,林承安思忖于此,眼睛却目不斜视,连余光都没给向这些人。
  他和周围这一群人形成了泾渭分明的两个世界,一方安静,另一方热闹。
  他没有转头和季潜寒暄的打算,上次和季潜交谈还是在拍卖所,由于陈启树先挑了头,他为了打破剑拔弩张的气氛才说了一句。
  现在,他和季潜在这里碰见,不如看作陌生人,想来更适合他们如今的关系。
  季潜看似在听他学生的交谈,全程都没有参与进去,他始终在偷瞄林承安,而林承安一直盯着电梯上方的数字显示屏,对他们的到来一无所知,这让他有点失望。
  “叮。”不多时电梯到了,学生们簇拥着季潜,往电梯里面走,他们几个把后侧的位置填了个半满。
  季潜站在了靠近电梯按键的右侧,林承安等他们这一行人都站定了,才抬腿朝这边走。
  他进去的时候,季潜用手虚挡了一下电梯门,待林承安走近后,他低声问道:“几楼?”
  声音很轻,明明是要帮忙,却有一种淡淡的人机感,给人感觉是他在充当电梯的专门管理员,每天的主要工作就是给人按电梯键。
  林承安站在季潜的一侧,不动声色地说:“二十六楼,谢谢。”
  季潜便按亮了数字“26”,然后又按了他们自己的要去的楼层“12”。
  十二楼到了,林承安和季潜很快分道扬镳。
  今晚的聚会,林承安来的最晚,当服务员推开贵宾厅的大门时,林承安从半敞的门缝中看见里面的圆桌已经围坐了一圈的人。
  随着林承安进门,陈启树率先站起欢迎他,其余人紧跟着起身和林承安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