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昭看着他慢慢凑近，她心如鼓擂。
  而后在一朵紫色的烟火在头顶炸开的时候，带了些凉意的唇瓣隔着面纱吻了上来。
  *
  沈昭昭回沈府的时候街上已经静了下来。
  两人在沈府门口又腻歪了一会儿，陆绝才走。
  她轻手轻脚地绕过大厅，想要先回房间。
  却正好被沈飞章看到，喊了进来。
  他与叶氏在守岁。
  得过了三更天再去睡。
  沈昭昭跟着沈飞章进来，屋内桌上倒了茶，还有她爱吃的杏干梅肉。
  “舍得回来了？”
  沈飞章阴阳怪气地瞅了她一眼。
  说归说，却还是连忙让白露再去烧壶热茶来，说桌上的茶冷了。
  叶氏也起了身。
  在沈昭昭常坐的位置上放了厚厚的垫子，将火盆往她的方向挪了挪。
  “这是我家，我肯定要回来的呀。”
  沈昭昭笑眯眯地看着她阿爹，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
  沈飞章冷哼一声。
  让沈昭昭给他剥个橘子。
  剥个大的。
  *
  新年很快过去。
  转眼就到了沈昭昭成亲的日子。
  叶氏起了个大早，里里外外地忙个不停。
  让沈昭昭诧异的是，陆绝竟然将芍药也请来了。
  芍药和李均成亲陆绝并没有去成。
  当时正好遇上了柔然来使这一堆乌七八糟的事。
  陆绝不能去，捎带着沈昭昭也没有去的名义，也因此，恢复成沈昭昭后，她这还是第一次看到芍药。
  当初的娇艳柔媚的女子已经盘了妇人的发髻。
  美丽的脸上温柔恬静，一副幸福的模样。
  一进门便热切地迎了上来，“您便是沈娘子吧，长得可真好看！”
  第105章
  沈家的花轿从正街绕过,到了陆府门前。
  芍药将沈昭昭从花轿里搀扶下来，跨过火盆，走过马鞍,进入喜堂。
  喜堂四周。
  早已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赵长安喜气洋洋,灿烂的笑容比任何人都要炫目。
  “小胖子，你怎么笑得那么开心,不知道的还以为今天成亲的是你呢？”
  “你懂什么，这两个人能成，可得多亏了我……”
  “是吗……那可得让你们陆指挥好好谢谢你！”
  “是吧,我们陆指挥要是有你这么懂事就好了——”
  赵长安终于回头。
  却在看清了旁边人的面容之时，面色煞白，恨不得立马跪下来。
  “圣……圣上！”
  萧谨懒懒地摆摆手，阻止了他的动作。
  甚至心情极好地拍了拍他的肩，“你们陆指挥是不太懂事……”
  赵长安欲哭无泪。
  听着圣上的这句话,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
  这边说话的功夫。
  那边的两人已经牵着红绸到了案前。
  听着喜娘高唱着“一拜天地”，沈昭昭微微弯腰，手中的红绸紧了一下,凤冠上的流苏随着红盖头往下晃。
  隐约,能看到他黑色的靴子。
  拜完天地，直接便到了夫妻对拜。
  沈昭昭侧过身子,随着陆绝的动作弯腰。
  再起身,周围响起了热闹的欢呼声。
  沈昭昭由白露和芍药拥着进了新房。
  没了外头的热闹，屋内顿时安静下来。
  白露连忙塞了块糕点给沈昭昭,“娘子,你先垫垫肚子。”
  芍药也凑了过来。
  “小心点吃，不要蹭到了衣服上，陆指挥马上就要来挑盖头了。”
  沈昭昭本就怕弄花了唇上的口脂。
  正将糕点掰小了张大嘴巴咬着,听到芍药的话，顿时紧张了起来。
  没等她吃两口。
  屋外便传来了吵吵嚷嚷的声音。
  陆绝由北镇抚司的一群人簇拥着过来了。
  芍药飞快地夺走了她手中的糕点。
  递了帕子给她，让她把嘴上不小心沾到的糕点渣子擦一下。
  沈昭昭也跟着慌乱起来。
  轻轻擦了擦后，整个人越发地紧张起来。
  屋内顿时挤满了人。
  喜娘将手中的喜秤交给陆绝，“陆指挥，吉时到了，该挑喜帕了。”
  沈昭昭紧紧攥着手中的帕子。
  透过缝隙，看着陆绝慢慢走近。
  从除夕夜之后，她便没有见过陆绝了。
  眼前一点点地亮了起来。
  沈昭昭听不见周围的声音，眼前就只剩下了一个人。
  陆绝就穿着红色的喜袍，垂眸望着自己。
  漂亮的眼眸里像是藏着最温柔的月色。
  月亮照世人。
  可此刻，透过这双眼眸，沈昭昭只看到了自己。
  一个完整而又清晰的自己。
  屋内重新热闹起来。
  刘副使夸张地喊了起来，“老大，这新娘子可真好看，怪不得你平日里藏着掖着也不让我们看……”
  喝过了合卺酒。
  陆绝又被簇拥着去了前厅。
  屋内再次安静下来。
  听不到声响了，沈昭昭立马就弯下了原本挺直的腰背，往后仰躺在床上，“可算是结束了。”
  芍药有些好笑地看着她。
  “他们估计得好灌陆指挥一场，还不知道要多久，我去端些吃的来。”
  “这是什么？”
  沈昭昭顺着被子摸下去，抓了一手的红枣桂圆。
  “娘子，这是早生贵子。”
  白露笑眯眯地道，一便说着一边帮着沈昭昭将脑袋上的凤冠取了下来。
  然后是头上的珠钗，脖子上的环佩。
  这些都放在一边之后。
  沈昭昭觉得整个人好像都轻了些。
  她重新躺下去，却瞥见白露有些欲言又止，像是想要说些什么。
  沈昭昭问她怎么了。
  白露这才将沈昭昭带来的木箱子打开，从里面掏出了一个什么东西，塞给了沈昭昭。
  “娘子，这是夫人交代，让我给你的。”
  阿娘？
  沈昭昭盯着这个用布巾包着的方正的东西，一脸疑惑。
  阿娘是说塞了些东西在箱子里给她来着，难道就是这个？
  看形状……
  莫非是一大摞银票？
  沈昭昭把外头的布巾掀开，里头是一个册子。
  她再打开，哦，是一本春宫图。
  白露已经羞得看都不敢看了。
  却看见沈昭昭换了个趴着的姿势，淡定地翻了起来。
  白露感觉自己的耳朵都要烫红了。
  “娘子，你……你怎么就这么看了起来？”
  沈昭昭疑惑。
  “阿娘让你给我，不就是要我看的吗？”
  “是这样没错……”
  白露又急又羞，“但是你怎么一点都不害羞呢？！”
  害羞什么。
  她和陆绝，该做的都做过了。
  第二张的姿势最开始在花房里也试过了。
  但是说归说，想到了花房。
  沈昭昭还是忍不住红了脸。
  她撇开脑子里的这些念头，镇定地道，“这册子我之前买话本子就被哄着买了一本差不多的。”
  “喏，应当还在我衣柜最下方。”
  这册子她还有一本差不多的？！
  白露简直惊呆了。
  又过了许久。
  芍药端过来的点心也都被吃了个干干净净。
  沈昭昭歪倒在床上，陆绝再不回来，她就要睡着了。
  也就在这时。
  门口传来了动静。
  沈昭昭连忙坐直了身体。
  刘副使和李均扶着陆绝到塌边躺下。
  没等沈昭昭说话，刘副使就先先发制人一样地开了口，“这些人也真是的，武将能喝也就算了，一个个文官也这么能喝，说了老大今天要洞房，还非要往死里灌！”
  沈昭昭：“……”
  她感觉她的话被堵住了。
  “诶，小嫂子你们早点休息吧，前边儿还没结束，我还得去陪着。”
  刘副使说完就走了。
  芍药也跟着李均走了。
  临走的时候，还不忘拉了拉白露，“人家小夫妻俩洞房，快走快走，别待在这里。”
  你也走？
  陆绝喝醉了，你不帮我搭把手吗？
  沈昭昭惊呆了，连忙喊道。
  白露一边跟着往门口走一边摆手。
  “夫人也说了，让我不要耽误洞房！”
  屋内再次安静下来。
  沈昭昭走到塌边。
  陆绝闭着眼睛，乌黑的睫羽投下阴影，面如冠玉，此刻凑近了看，面容精致如画，清癯俊雅。
  安静得像是睡着了一样。
  她忍不住推了推他，又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看来真的是喝醉了。
  她似乎没有见过陆绝闭着眼睛的模样，忍不住蹲在塌边，托着腮又看了起来。
  这张脸长得可真是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