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沈昭昭也没瞒着他。
将嘉懿公主最后的那句话复述了一遍给他。
“你说,她这是什么意思呢……”
而此刻的二楼房间内。
青衣侍女走到嘉懿公主的身侧,“殿下您放过她了?”
嘉懿公主垂眸。
桌上的阴阳壶幽幽地泛着冷光,轻轻一拨,便是致命的毒药。
这栋酒楼的暗处,亦是暗藏了杀手,只等她一声令下。
她也特意派人支开了北镇抚司的人,让沈昭昭独自一人前来,为的就是避免节外生枝,顺利取她的命。
凭什么!
凭什么贺谨言临死还在念着她。
凭什么她堂堂盛京的公主,要去守皇陵,甚至很有可能要在皇陵孤独终老。
她的孩子生下来便会没有父亲,也不能留在盛京城,而是同她一样,留在凄冷的皇陵里。
她这般惨!
凭什么沈昭昭却像没事人一样。
甚至还在与陆绝筹备婚事。
凭什么呢!
但是。
阴阳壶并没有拨动,甚至壶内的酒都没有被倒出。
暗处的杀手亦是从头蹲到尾,最后看着沈昭昭走出了酒楼。
嘉懿公主看着面前阴阳壶青绿色的壶身。
手抚上自己的腹部,声音平静,听不出喜怒,“她也算是,救了自己一命。”
第94章
天色暗了下来。
傍晚的冷风吹得门窗哗啦作响。
白露端了热茶走进来,“娘子你还在想今日的事?”
她将窗户关好。
没了冷风呼呼作响的声音。
屋内霎时静了下来。
“你不是已经让赵长安去求见太子殿下问问情况了吗?你放心,应该是你多虑了。”
白露安抚地道,将手中沏好的热茶递给她。
“我只是越想越觉得,她最后的那句话很是突然。”
沈昭昭蜷缩着手指在茶杯的边侧摩挲,“此前她因为贺谨言对我痛下杀手,但是屡屡被陆绝阻拦,按照她的性格,这些恩怨也不像贺谨言一死就能化解的了的。”
如果是挑衅的话。
今日的这场邀约应当是一场鸿门宴,她也不该这么轻易就能回来。
沈昭昭下意识地觉得有些奇怪。
却又摸不着半点头绪,到最后已经开始觉得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而此时的赵长安正被太子府上的人告知。
太子殿下现在不在盛京,徐州发了大水,他前两日就启程去往徐州赈灾去了。
有些巧。
但赵长安也没有多想。
直到又过了几日。
宫中传出了圣上病倒了的消息。
说是本就政务操劳,又赶上安阳公主远嫁,嘉懿公主又离京去守皇陵,因此难掩悲伤,郁结在心,这才突然晕倒,昏迷不醒。
沈昭昭当即就问到了她那在太医院当差的阿爹面前。
沈飞章很是诧异,连忙问沈昭昭是怎么知道圣上病倒了的。
沈昭昭也没瞒着,说是北镇抚司的人告诉她的。
同时也补了一句,“看样子,很快就会人尽皆知了。”
沈飞章压低了声音。
“太医院的所有太医全部会诊去了,听说不是突然晕倒,而是中毒了……”
沈昭昭皱了皱眉,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谁这么大的胆子,敢给当今圣上下毒?”
“下毒的人倒是当场就被抓了出来,但是当场咬舌自尽,什么话也没有留下,但是那个人是皇后宫里的丫鬟。”
沈飞章看向她,“更奇怪的是,圣上中的毒并非无药可解,反而很好解,但是药汤灌下去,到现在都没有醒过来。”
太子刚离京不久,便发生了这样的事。
下毒的人还好巧不巧,是皇后宫里的丫鬟。
“那皇后呢?”
沈昭昭问道。
沈飞章摇摇头,表示他并不清楚。
“但是,现在给圣上侍疾的是嘉贵妃。”
嘉贵妃?
沈昭昭想起了在她充当北镇抚司指挥使的时候。
陆绝告诉过她,其实有些案子,看谁蹦跶出来了,基本上就有了方向了。
第二日沈昭昭便去了北镇抚司。
被赵长安领着去见了北镇抚司的副指挥使,刘建安。
“你说谁要见我?!”
在收到老大未过门的夫人要见他的时候,刘建安差点没一口水呛死。
“老大能找到人成亲,我们北镇抚司所有人恨不得燃鞭炮庆祝,那个沈娘子来北镇抚司的时候,我此前也远远见过几次,但是现在老大离京,她来北镇抚司点名要见我是怎么回事呢?”
赵长安听了有点无语。
“沈娘子是为了陆指挥的事来的。”
沈昭昭推门进来的时候。
面前的刘副使坐得很规矩,就像是印象中北镇抚司的人该有的威严模样。
看到她来,还彬彬有礼地起了身,“嫂夫人好。”
沈昭昭顿了顿。
她还记得她在北镇抚司的时候,这个人经常胡子拉碴一脸邪气地翘着二郎腿,让她这个“陆绝”别给他安排那么多事儿,他要去楼里逛逛,要去解决他的终身大事。
当然,芍药出现的时候。
他也整日不是调侃就是起哄,巴不得她与芍药夜夜笙歌好好相处,不要再整日给他安排案子了。
沈昭昭差点有些没办法,将眼前这个规矩的人同印象中的刘副使对应起来。
被刘副使带得,她也拘谨了起来,在桌边坐下,轻咳了一声,才道,“刘副使。”
却没有发现,刘副使听着她的轻咳,以及将茶杯往里侧推了推的动作,忍不住眯了眯眸子。
怎么这个动作姿态,总感觉在哪里见过?
沈昭昭并不知道刘建安已经觉得她的动作眼熟了。
她正了神色,将沈飞章告知的,宫里的事情,以及嘉懿公主的那句话尽数告知。
越听,刘建安的面色却是越凝重。
“怪不得,本应还在禁足的宸王,这些日子,同朝中大臣的走动也密切了起来。”
沈昭昭也没有避讳,直接了当地道。
“陆绝不在盛京,太子也去了徐州,圣上中毒昏迷不醒,下毒的人还被发现是皇后娘娘的丫鬟,而这个时候,已经受了冷遇的嘉贵妃侍奉圣上身侧,被禁足的宸王又开始露面,这让人想要觉得这些事与他们无关怕是也难吧。”
刘副使却是将目光落在了面前的这个沈娘子身上。
“沈娘子一个闺阁女子,不涉朝堂事,竟然能将眼下的形势分析得这么清楚,真是个聪明又通透的人。”
沈昭昭顿了顿。
这个刘副使看上去像个粗人,心思却是十分缜密。
她一心急,将自己的想法全部说了出来,倒是让他觉得有些不对劲了起来。
“陆绝也夸我聪明。”
沈昭昭抬眸看向他,目光坦荡。
刘副使:……
刘副使没想到她来了这么一句,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顿了顿才一脸严肃地道,“若宸王真的要趁机夺位,首先要对付的必然是不在京城的太子殿下和老大。”
沈昭昭也是这么想的。
“您是打算?”
“沈娘子放心,我马上带人去接应老大。”
刘副使噌地站起了身,喊了候在门口的赵长安进来,“你好好送沈娘子回去……”
沈昭昭侧身好让他出去。
忍不住道,“宸王此番不会没有准备,你们多加小心。”
刘副使回头。
面前的女子语气平静,没有添乱,没有闹着她也要去。
只是神色担忧地让他们小心。
想了想他道,“嫂夫人放心,我肯定会把老大安全带回来与你成亲的。”
而此时的某处客栈。
小二正擦着桌子静待来客,便瞥见来了一群统一着装的人,看样子像是当差的人。
他连忙迎了上去,“几位官爷可是要住宿?”
为首之人面容冷峻,一副不欲多言的样子。
倒是他身侧的人开了口,“三间上房,再给我们备些吃食。”
上了二楼。
王副使将门关上,又打开窗户看了一番外面的动静。
终于忍无可忍地道,“从我们离开柔然开始,杀手就一波一波地来,杀也杀不光,就非得取了我们的性命!宸王真是对咱们恨之入骨啊!”
“冲着取我们的命来的,没打算让我们回去。”
陆绝抿了一口茶,而后用指腹摩挲着手中的茶杯,“京中怕是已经有变故了。”
王副使正在擦拭着手中的长刀,凌厉的刀锋在墙壁上投下森寒的影子。
“老大你是说宸王打算——”
他突然住了嘴。
四周陷入一片寂静,似有什么锐器刺破空气透过窗户呼啸而来。
“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