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陆绝就站在窗外,月光依旧洒在他的身上,却再无方才的温柔静谧,而是清冷萧瑟,让人无法靠近。
  “我也并不想和北镇抚司扯上关系,现在玉佩已经还给你了。”
  沈昭昭的语气中带了些恼怒,话里的意思也是在说,玉佩已经归还,现在你可以离开了。
  没等陆绝转身,地上的猫团子却跳到了窗户上。
  冲着窗外的人熟稔地“喵喵”地叫了起来。
  更是一把蹿到了陆绝的胳膊上。
  陆绝还记得这只猫当初在察觉到他不是“沈昭昭”之后,就冷着脸虎视眈眈地盯着他。
  更是一副想要扑上来挠他但是又害怕的样子。
  后来他起了兴致丢了几条刚炸好的小鱼给他。
  第二日它就没有冲着它龇牙咧嘴了。
  更是在他外出两日后回来的时候,主动凑了上来。
  沈昭昭正要将窗户关上的手顿住了。
  她愣愣地看着突然蹿出去的猫。
  不是向来生人勿进?就连她阿爹也讨不了半点好吗?怎么突然就挂在别人的胳膊上了?
  “进来!”
  沈昭昭气恼地看着那只猫,忍不住低声呵斥道,“人家才养了你几天,忘恩负义!”
  “昭昭,它喜欢吃鱼,你可以喂一些。”
  陆绝垂下胳膊,将猫放在了窗沿上。
  这句“昭昭”,让两人俱是一愣。
  沈昭昭心上一软,只是还记得陆绝方才的不近人情,说出来的话也带着怒气,“多谢陆指挥关心,只是它是我的猫,我知道它最讨厌吃鱼了。”
  第64章
  “娘子,你怎么还没睡?”
  白露进屋的时候看见的便是沈昭昭蹲在地上,与她喜爱的那只猫大眼瞪小眼。
  嘴里还一边念叨着“真是没有出息”。
  白露本是担心沈昭昭会忘记关窗。
  夜里被凉风吹着了会感染风寒。
  但此时过来,却瞥见窗户已经严严实实地关上了。
  她一边将沈昭昭掉在地上的书册子捡了起来。
  听见沈昭昭的念叨,一边好笑地看着趴在地上一脸委屈与莫名的小猫道,“娘子,毛线不不过是只猫,只知道吃和睡,你还想要它有什么出息?”
  “白露姐姐,还有鱼干吗?”
  沈昭昭指了指委屈巴巴地趴在地上的猫,“它饿了。”
  原本将脑袋贴在地上的毛线,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沈昭昭的话。
  蓦然眼睛一亮,将脑袋抬了起来。
  “有是有。”
  白露有些诧异,“但是你前两日不是说,这猫都胖得不成样子了,不能再吃了吗?”
  沈昭昭撇了撇嘴。
  “再不给它喜欢吃的,怕是要跟别人走了。”
  “娘子说得哪里的话,毛线哪能这么没有出息,为了一口吃的就跟别人走了。”
  窗外风声渐小。
  烛火已经熄灭了。
  毛线的面前却是摆了满满当当的一大盘小鱼干。
  沈昭昭躺在床上,像是烙饼一样地辗转反侧。
  起初她是想着换回来之后,自然就会和北镇抚司再无往来,和陆绝再无联系。
  陆绝如今这样的冷漠疏离,一副全无瓜葛的样子,明明全都是遂了她的愿。
  怎么反倒是觉得,有些闷闷的呢!
  沈昭昭将这股子烦闷归到了陆绝身上。
  肯定是陆绝说话的态度与方式有问题,她还没有说话呢,他就一副要一刀两断毫不相干的模样。
  她当然会不舒服。
  对。
  就是这样。
  沈昭昭有些委屈。
  觉得男人可真是没有一个好东西。
  一个见异思迁,扭头就同公主有了私情。
  一个全然不顾惜她身为“陆绝”时候受的伤以及所做出的牺牲,换回来之后,说再无往来就连头都没有回一个。
  但是更让沈昭昭憋闷的是。
  她醒来没一会儿,贺谨言就来寻她了。
  说是她已经在府中憋着好几日了,如今霍寺卿的夫人设了宴,京中的公子贵女都会去,邀她随他一道出去散散心。
  沈飞章并没有拒绝,跟着附和道。
  “对啊,昭昭,你在府中也憋了多日,是该同你谨言表哥一道出去转转。”
  叶氏也是一副乐见其成的模样。
  “是呀,宴上与你一般年纪的小娘子肯定也多,定不会无聊的。”
  沈昭昭盯着叶氏看了又看。
  行,看来那日她说的话,阿娘愣是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叶氏则是避开了沈昭昭的目光。
  北镇抚司的人整日喊打喊杀的,绝非良配。
  还是知根知底的谨言最为合适。
  叶氏思前想后,猜测沈昭昭定是与谨言生了嫌隙。
  一时气极,才会将心思放到了那位北镇抚司的指挥使身上。
  不懂事的闺阁女儿家,被武艺高强的锦衣卫所救。
  再加上素日话本子看多了,起了些少女心思再是正常不过。
  但是一时的旖旎心动哪里比得上多年的青梅竹马之情呢。
  且过上几日吧。
  好好同谨言处处,肯定就会自己回过头来的。
  沈昭昭原本想一口拒绝。
  但叶氏已经一脸迫不及待地让白露来为她梳妆了。
  沈昭昭想了想,便没有再继续说什么。
  是了,不如,趁在外头,好好和贺谨言说清楚。
  沈昭昭兴趣缺缺。
  白露却饶有兴致,说是要好好地让自家娘子在世家贵女面前露个脸。
  她梳妆的时间里。
  贺谨言就候在她的门口,他穿着苍青色的长袍,身姿挺拔,面色温润,像是画上的气质凌然的苍竹。
  此刻神情温柔地站在门口。
  像是无论等上多久,都不会出现不耐之色。
  反倒是叶氏见时间有些久了。
  忍不住让人进去催促,最后甚至亲自来拍了门。
  沈昭昭一边嘟囔着。
  一边推开了门。
  她长得本就精致漂亮。
  此刻穿了一身桃色的衣裙,瓷白的小脸上也相辅地染了些粉色的胭脂,像是春日里的盛景。
  贺谨言回头望了过来。
  不由得心神一动,下意识地往前走了几步。
  却很快又顿住了步子。
  因为他发现在他靠近的同时,昭昭暗暗地往后退了两步,不多不少,刚好与他隔开了距离。
  年轻男子面色微暗,但却不过是一瞬。
  再抬头时已经重新挂上了得体而又温和的笑。
  “沈伯母,既然如此,我就与昭昭先去霍家了。”
  *
  郭相被贬,相府夫人被押入刑部。
  曾经被成为国之中流砥柱的相府像是一夜之间落败。
  宸王失势已成定局。
  但是奇怪的是。
  原本由郭相掌管的大理寺,却不仅没有受到半分牵连,反而愈发得圣上倚重。
  甚至有传言说是,如今的大理寺卿将取郭相的位置而代之。
  也因为此。
  今日不过郭相的小孙子过五岁的生辰,却楞是来了大半个盛京的人。
  比当初崔侍郎府中的宴会要热闹不知道多少倍。
  只是与上次不一样的是。
  崔侍郎府中她是一个人前往,当时贺谨言因为公事无法陪她一道。
  现在贺谨言就走在她的身侧,与她一道并行往里,她却觉得万分地别扭与难受。
  “这便是你时常提起的沈家表妹吧?”
  “长得这般好看,难怪谨言藏着掖着从不肯带出来。”
  很快,便有一群大理寺的人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议论开来。
  只是有人看着沈昭昭的脸,忍不住道,“我怎么觉得像是在哪里见过沈娘子。”
  没等这人继续说。
  有人高声喊道,“谨言,我们等你许久了,少卿大人在这边呢。”
  贺谨言一边应和着,一边垂首对沈昭昭道,“昭昭,我先过去一下,那边处理完了就过来找你。”
  沈昭昭于是一个人找了个位子坐下来。
  左右两边有人在你一句我一句地议论着朝中的局势。
  先是提到了大理寺的霍寺卿。
  “我可是听说啊,不出意外的话,这霍寺卿不日就要拜相了。”
  “这郭相被贬,位子当然就空了出来,不过说来奇怪,为郭相做事的人无一例外都受了牵连,怎么只有霍寺卿没事?”
  另外一人压低了声音道,“你看现在朝中一方失势,一方得意,得意的是都是谁的人*,霍寺卿即将高升,算得上得意了吧?”
  “你是说……?”
  左边的两个人声音越说越小,直至听不清。
  沈昭昭于是往右边侧了侧身体,听到了他们在说郭相。
  其实也不能再叫郭相了,贬令已下,如今已经是郭知州。
  好巧不巧。
  今日乃是郭弘安离京赴任陵州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