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小心!”
  萧燃下意识回头,尖锐的指甲已经逼近他的双目。
  来不及了!
  预料中的痛楚没有到来,青白的手被打偏。
  萧燃连忙向后退,借着床的遮挡在地上打了一个滚避开袭来的头发,和举着一把木仓的林昭月在门口会合。
  明明两步就能跨出房门,谁知此时竟“嘭”一声响,门窗应声关闭。严丝合缝,拉锁落扣,怎么拧动门把手都拉不开门。饶是林昭月有5点的法力值,依旧毫无作用。
  纸钱纷纷扬扬洒下来,地上迅速堆积一层。
  那怪异的身影从纸堆深处爬出来,她呈半透明状,褪色的麻衣黏在佝偻的躯体上,露出青灰色的腐肉,上面爬满密密麻麻的白蚁。她垂着头,麻冠下散落的白发间垂挂着密密麻麻的符纸,符纸上的朱砂早已晕染成黑色。
  危险感疯狂袭来,都不止经历过一个副本的两人均冷汗直流。
  双脚虚幻到近乎透明的鬼一点点逼近,她爬行的姿态比枯枝更扭曲,较节肢动物更怪异,膝盖弯折成不可能的角度,每挪动一步都带起纸钱纷飞。
  林昭月跳到床上,拉开窗帘,一脚踹破窗户。随着她的动作,玻璃碎裂,散落在床上。连窗框都在她的暴力对待下,难以支持得掉下来。
  “快上来。”
  林昭月回头对萧燃喊道,伸手一抓,顺手把掉在地上的枕头挪开。
  她怀疑枕头会让萧燃踩滑。
  萧燃动作也不慢,两人翻窗跳到对面的树上。顺着树干,飞速往下,在只有两米高度的时候,林昭月纵身一跃,跳到地上。
  直到此时,她才敢回头去看。
  只见,二楼的窗户上挂着白色麻布,如同一条剧毒的蛇,已经灵活地爬到树干上,正对着两人吐杏子。
  倘若他们刚才慢上一步,肯定要被咬上一口。
  好在危险已经过去了,林昭月低下头,见萧燃还坐在地上,觉察到不对劲。
  “怎么了?”
  她蹲下来。
  萧燃一脸尴尬,支支吾吾不肯说。
  林昭月轻笑一声问:“你刚才喊我林林?”
  “我一时不知道该喊你什么,叫全名太生疏了。”
  “那就叫林林吧,还没人这样称呼我。”
  萧燃说道:“你不介意就好。”
  趁他不备,林昭月往下一摸,摸到满手的鲜血,还有锋利的玻璃碎片。位置确实有点尴尬,她对萧燃的倒霉还有待适应。
  “忍着,我帮你拔出来。”
  话音刚落,林昭月已经拔完了。不等萧燃惨叫,她接着便拿出药和纱布,快速包扎完毕。
  萧燃一张脸通红。
  林昭月捏着他丰盈有肉的脸颊,笑着说:“别担心,伤的位置不会影响男性功能。”
  萧燃:“……”
  他好像是被调戏了???
  第55章
  两人回到灵堂,堂内正在绕棺。
  冰棺旁横放一张桌子,围桌坐着村里的老人。手里拿着唢呐、喇叭等常见的手持乐器,每逢走在最前面的法师哭丧一句,老人们就跟着齐声念诵悼词,吹响乐器。
  只是眾人的声音都过于含糊,根本听不清念的是什么,字词不明。
  孝子贤孙们头上裹着白布,用麻绳系紧,顺时针围着棺材转圈。他俩一进来,不知谁的秘书忙递来白布,两人互相佩戴好。从对他们使眼色的纪理身后插/进去,两人后面是李小明。
  林昭月问:“什么情况?”
  李小明吊儿郎当地解释:“告别仪式,说是这样做可以讓逝者的灵魂得到安息,帮助逝者顺利通往另一个世界。呵呵,这不就是另一个世界嗎?”
  纪理递给两人没有点燃的香,问道:“有收获嗎?”
  “找到一张拼图碎片。”
  纪理面上不禁露出喜色,“太好了。仪式要搞一段时间,好在绕行一会儿的人会被秘书提醒休息。等我和李小明休息的时候,先到竹林里找碎片……”
  李小明说:“我没答應。”
  纪理蹙眉:“你!”
  林昭月慢悠悠说:“小明,你想知道死者和无名吊唁者的关系吗?”
  “烦死了!不要叫我小明。”
  林昭月拉长声音:“小明有一个长辈,在城市里是大人物,但却在乡村里吊唁一个智力有障碍的死者,并且讓家中的晚辈守灵戴孝。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秘密呢?小明想知道。”
  李小明:“……”
  “小明很困惑,小明想不出原因,但小明的同伴知道一点内情,小明该不该听呢?”
  “听、听、我听,你别说了。”
  李小明连连摆手,“我去还不行吗?”
  “那挺好的。”
  等李小明两人按照计划离去,蕭燃才问:“他为什么同意啊?”
  李小明性格实在古怪,天赋技能更是让人难以接受,他真心觉得此人无法沟通。
  “因为,小明好奇心旺盛。而且,我给他台阶下了。”
  林昭月轻笑一声,走到破棉花被临时折叠成的蒲团前,学着上一个经过此处的人的样子,拿着香跪下来,对着棺材一拜。她俯身下去的时候,眼前闪过一抹血色,仔细去看冰棺底下的地面,却是干干净净,不见血污。
  一个小时后,仪式结束。
  法师亲自接过眾人手中的香,说是拿去一起燒掉。
  林昭月走出灵堂。外面的天还是黑压压的,云层低矮,几乎要压弯屋檐,一朵朵好似朽烂的棉花。东西还在一趟趟往里面搬,虽然五人来得很急,但一應丧葬的事物准备却是基本齐全。若有差的,便让人下山去买。
  她剛才在仪式中,便听到秘书在安排人手和车到镇上买东西。
  抬头一看,灵堂外挂满白色挽联,堆满花圈。一阵狂风刮过,紙扎品和布帛发出簌簌响声,她产生一种有什么东西会从丧葬品中爬出来的不妙感觉。
  蕭燃本想去竹林看一眼,但休息时间结束了。
  秘书出来通知他们,下一场仪式开始。
  林昭月想要问接下来是干什么,但秘书似乎也一头雾水,只是说:“一切都听法师的就行。”
  法师带着孝子贤孙们从灵堂里走出来,紧紧跟在他身后的几人岁数较大。剛才李小明已经告诉过林昭月,他们正是那五人的亲生子女,被抱着的小孩都是孙辈。红紙黑字的牌位由年纪最大的子女抱着,另有扛着引魂幡的一人,抱着纸钱的一人。
  林昭月跟着人群走到竹林前面,便见纪理跌跌撞撞走出来。待他走近,显现出此刻的虚弱,他腳步踉跄,全凭一道黑影搀扶,这才能前行。
  不过见到这一行人,纪理把黑影收回去了。
  法师停下腳步,看到他的模样有几分惊疑。队伍里众人皆乱,抱着小孩的女人捂住怀中孩童的眼睛,颤声道:“他身上全是血……”
  “别乱,排好队。”
  法师厉声一喝,不给纪理开口的机会,便说:“他肯定是在里面摔了一跤。来个人把他搀扶回去,送下山吧。”
  林昭月应声走出来,扶住纪理。
  一个人喃喃道:“先前死在厕所里的那个人又怎么说?这村子邪得很。”
  “胡说八道什么!”
  法师厉声说:“那人是发病,碰巧而已。”
  “可是满卫生间的血,现在还没有擦洗干净。”
  法师说:“胃有毛病吐血不是正常的吗?有些出血的病,甚至会把身体内的血全部流干。巧合而已,不要自己吓自己。”
  “总之,我要回去。”
  这人怎么想都觉得古怪。
  法师笑着说:“这是给您家做法事,又不是给我家做,肯定得遵从主人家的意愿。不过,这话您最好跟家里的长辈说,跟我说不算数的。”
  这人面色一变,转头看向灵堂。最终,垂下头不再说话了。
  显然,他非常惧怕家中的长辈。
  他说话在众人之中有一些分量,见他也不再说离开的事情,孝子贤孙们只能带着满心的忧虑,浮在面上的害怕神情,跟着法师往前走。
  法师脚步一转,改变方向。没有往竹林里走,而是朝着不远处的小山坡走去。
  “怎么样?”
  等一行人走远,林昭月才和同纪理说话。
  “一点小傷,死不了。竹林里的拼图碎片已经找到了。”
  “李小明呢?”
  提起这个人,纪理就一肚子的火。
  “他不肯逃,非得留下来炖鬼。”
  林昭月:“……”
  沙沙声自竹林里传来,只见两人刚才讨论的李小明从竹林里爬出来,他身后幽暗无比,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正在将他往林中拖。他抬脚去踹,面上毫无面对死亡的恐惧,只有满面的兴奋,兴奋到达癫狂的地步。眼尾泛红,嘴唇裂开到人类的极限。
  “哈哈哈……”
  “再来!”
  他手里拿着刀,并没有乱舞,而是在黑暗中切割着什么。刀挥得极快,肉眼难以捕捉轨迹。伴随着一声让人毛骨悚然的尖叫,他一路蹚过枯枝烂叶,滚到林昭月脚边。不用人搀扶,也不看林中一眼,激动地一抓,一口锅凭空出现在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