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探春便笑:“那我跟你岔开穿!”便选了一件素雅些的。
  蒋姑姑看着自已面前打扮好了的两个小姑娘,眉开眼笑:“真好!花儿一样好看!太后娘娘真会挑人!”
  待她二人出来,发现黛玉还没出来。
  鸿昌便笑起来:“昭庆姑姑的妆扮一向十分用心,既精致又不反腐,既素雅又不寡淡。
  “尤其是舍得用上好的料子做小首饰,搭配着衣裳鞋子,显得格外贵气!
  “我总说她是怎么有本事打扮得那样好的。
  “敢情全靠耗工夫!
  “我和义敏姑姑妆扮了两个人的时间,她自已竟还没穿戴妥当么?
  “等我去闹了她来!”
  说着便作势要提着裙子往东配殿走。
  太后忙喝止她:“快给我站住。大初一的,你昭庆姑姑被太上拿着撒气,吓得什么似的。你让她自已好好缓缓。”
  鸿昌哦了一声站住,看着地面,手指颤了颤。紧接着却眼珠儿转着,又笑起来:
  “太后,您说皇上是不是有千里眼?他怎知太上借了养育七皇子的事由,跟昭庆姑姑较了劲?”
  太后嗤笑一声:“皇帝哪来的千里眼?原本就应该是小二带着小七回去才对。
  “小七那样看仇人一眼,贾氏必定早就淡了养育之心。皇帝若非知晓了这一条,就不会让小七去跟着太子读书了。
  “刚才拜年,我看得真真的,贾氏瞧见了昭庆的朝冠,吓着了,所以失仪,一边行礼一边偷看。可见是嫉妒昭庆。
  “太上气的是这个,所以才留了皇子们。想借考校皇子的机会,骂一顿贾氏,给昭庆出气。
  “可皇上一听太上要留皇子,只怕就想到了小七和贾氏这对儿冤孽。
  “可不就让人找着空子来跟这边说一声,让小二先带弟弟,顺便把贾氏先关起来呗!”
  鸿昌一愣:“贾贵妃被关起来了?!”
  “这样要紧的日子,做出这样的事,是必定要禁足的。大年下的,闯祸怎么办?”
  太后终于瞧见黛玉出来,便草草结束了这个话题,只满眼慈爱地看着穿了海棠红吉服的黛玉袅袅婷婷走了出来。
  鸿昌却惊讶起来,大叫一声:“呀!昭庆姑姑,你化了妆!”
  太后眼中怜惜之意更盛,轻不可闻叹口气,却露了个笑脸出来,道:“总也没见你浓妆过,今儿倒好看!”
  当下,黛玉细细匀了面,扑了粉,描了眉,胭脂不仅涂了唇、打了腮,还在眼皮眼角上也轻轻按了微色,遮住了哭肿的样子。
  只是越发显得娇嫩欲滴、红香玉软了。
  “大年初一头一天,好好打扮打扮,给太后洗洗眼。”黛玉含笑说着话,坐在了探春上首。
  太后赞许地点头。
  外头便有人传:“敦诚王妃携安昌县主,恪谨王妃,通宜长公主携寿昌郡主,乐平长公主携永昌县主,……忠顺王世子妃,敦诚王世子妃……东平王世子妃,南安王世子妃,求见太后。”
  这么多人的吗?
  黛玉不由看向程倩,惊讶地低声问:“这是,早就来了?!一直等着呢?!”
  第374章
  程倩看一眼太后,悄声道:“自然是的。在偏殿凑齐了一拨儿再进来,磕了头喝杯茶,坐个半刻赶紧走。
  “偏殿里再湊下一拨儿。
  “郡主还真当太后那么好性儿,由着那些外命妇,逛茶楼大街一样,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黛玉张口结舌,失声一笑:“我还真以为太后肯每年忍耐这一上午呢!”
  太后瞪她一眼:“你少说话,回头唇上的胭脂都掉了。”
  然后命程倩:“传。”
  十数个诰命女子,长幼着次序,恭恭敬敬进了正殿。
  黛玉和探春鸿昌忙站起来,闪到侧面。
  以通宜大长公主为首,众诰命三跪九叩,正经给太后娘娘拜年,说完吉祥话,这才被叫了“平身,赐座”。
  众人都坐下,殷殷勤勤地叙过寒温,又彼此夸奖了一番年轻小姑娘们,这才喝口茶润润喉咙。
  既定程序都走完了。
  最后时节,通宜长公主十分按捺不住,看着太后的脸色打探昨晚麟德殿正殿的内幕消息。
  “昨儿后来怎么样了?
  “您一走,没半刻钟,皇后娘娘就散了席。
  “我说时辰还早,我过来给太上磕个头说会儿话,都不让。直接就把我们都赶出去了。
  “那么大的事,就没个说法了?”
  太后看着通宜长公主那张蠢脸,只觉得竟跟早起那位杨丽妃有了七分神似。
  不由得脱口而出:“什么说法?谁给说法?给谁说法?!
  “你么?
  “通宜,日头就在天上,你摸着胸口问问自已,配不配、该不该问这种事?!”
  竟直直地把通宜长公主顶到了嗓子眼儿。
  敦诚王妃的脸色也渐渐难看起来。
  刚才在偏殿的时候,通宜长公主就抓着自家女儿不停询问昨天麟德殿正殿的情形。
  安昌想要搪塞敷衍过去便罢,通宜竟直接揪着自已女儿的耳朵,让她必须事无巨细全都告诉出来。
  从小到大,安昌虽不是家里最受宠的孩子,却也从来没人动过她一根手指头。
  如今这一位仗着自已是长公主,竟直接把自已宝贝女儿的耳朵都揪红了!真是丝毫不把自已这个当娘的放在眼里!
  可是安昌也太怂包。
  竟真的把正殿的事都说了!
  东王邀了太上从御阶上下去,与群臣同乐共饮,太上险些跟他共用一个酒盏。
  可那酒盏上有毒,东王因此中了毒,险些死了!
  紧接着西王竟也中了毒!
  好在太医能解这毒。
  皇上和太上后来都怀疑,东王那个沾了毒的酒杯,其实是因为太上要用,所以这次下毒,根本就是想要毒杀太上,是谋逆!
  这样要紧的事,无论如何也应该噤口的事,通宜就这么逼着自已的女儿,当着这么多人,全都说了出来!
  敦诚王妃想到这里就觉得眼前发黑。
  她还以为,那一场逼问已经是这件事在今天的终局了。谁知此刻竟还有下一折!
  虽然早知道偏殿的事情瞒不住,但也不能就这样让通宜全摊到太后跟前,万一再把屎盆子扣到自家头上呢?!
  安昌岂不要冤死!
  不成!
  不能白白的当了包子馅儿!
  敦诚王妃逼着自已也端出个笑脸,看着面红耳赤、羞愤交加的通宜长公主,忽然开口:
  “太后别恼。您忘了么?通宜长公主自幼便爱瞎打听!
  “我还记得,那会儿各家贵女都刚开始学女红。
  “有一回百花宴,通宜长公主便拿着一兜儿绣花针,问出了一个工部侍郎家的女儿身上的胎记在哪里。
  “后来大家一起读书。
  “通宜又用一块砚台,逼着那一任的内务府总管家的姑娘,把那年太上秋狩的随扈名单给要出来了。
  “再后来她嫁了人,还怀着身子呢,只凭着正殿偏殿来回走了两趟,便把那年三甲的履历家底儿全问了出来。
  “啧啧啧!当真是了不起呢!”
  乐平长公主跟着这话想起了当年,竟呵呵笑了起来,眉飞色舞:“还有呢!我记得那会儿还有藩王。
  “有一回是端午节。西边哪个藩王家的世子来着,下场赛龙舟。通宜被人说要拿她跟那世子联姻,要让她和藩去。
  “通宜气坏了,就用一百金子买到了他隐姓埋名的那条船,然后命人把那船底凿了个洞!”
  众人本来以为敦诚王妃说笑话,便轻笑凑趣,谁知这秘辛竟越听越多!
  众人的脸色都跟着一起勉强起来。
  通宜涨红了脸,恨恨地扫了还没明白过来的、一脸傻相的乐平长公主,再瞟一眼敦诚王妃,冷笑道:
  “敦诚王妃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表达一点敬佩之情。
  “刚才通宜长公主在偏殿拧着我女儿的耳朵逼问,也没逼问出来什么出奇的私密消息。
  “这也就罢了。
  “我还以为你只是欺软怕硬,这倒是人之常情。
  “可如今看着,您竟还有胆量逼问到太后娘娘跟前!我那闺女可算个什么东西呢?可不是随便您问?
  “我可真是太佩服你了!”敦诚王妃的眼神里就像萃了冰。
  安昌满脸惨白,当即离开座位,腿一软跪在了地上,哭了起来:“我错了!太后娘娘,请您原谅!
  “可是,我的耳朵太疼了!通宜姑姑差点儿把我的耳朵揪下来!”
  太后冷着脸看她们指着对方的脸嚷嚷。
  但是听见安昌这么说,不由皱了眉偏头看了一眼。
  果然,安昌的右耳通红!
  鸿昌吓了一跳,下意识便跑了下去,扒着安昌的肩膀细看她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