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褚睿追问:“你爱上这大陌皇帝了?”
  褚逸未答复。
  “这毛头小子才二十有三,他能许诺你什么?许诺只爱你一人吗?”褚睿气不过厉声斥责起来,“他甚至连封你为后都找不到!这后宫里我听闻有一答应也有孕了吧~他还宠幸旁人,你让我怎么放心把你留在大陌?莫不是你觉得自己受的委屈还不够多?”
  褚逸怔怔地望着褚睿的怒颜,不知该如何反驳。
  在褚睿眼里若桃腹中的孩子便是盛迁衡的,盛迁衡无法做到独宠他一人。
  褚睿冷哼一声,沉声道:“孤还听闻那答应竟欲对你的孩子不利!这三宫六院,不过是个是非之地,成日里与那些女人争风吃醋,争夺一个男人的恩宠。有何好留念的?依孤之见,不你同我回黔霖,招赘一个你喜欢的男人亦或者女子未尝不可!!”
  盛迁衡不知何时闯入景阳宫,同那褚睿破口大骂,“王爷莫要口出狂言。朕待阿逸如何,阿逸自是知晓的!”
  褚睿起身行至盛迁衡身前,抬手戳着其胸口,问:“那答应腹中的孩子如何而来,你莫要想糊弄孤!”
  二人再度剑拔弩张,全无退让之意。恰似双雄对峙,犹如两匹恶狼争锋,似是要展开一场争夺领域之战,一决雌雄。
  盛迁衡拍开褚睿的手,不自觉释放出信香欲压制褚睿的气焰,“我未曾碰过旁人,那答应之事我还在查证中!置于昭宁郡主你带回后,我处决完那答应,宫中便只有阿逸一人!”
  褚睿冷哼了好几声,他见盛迁衡竟敢用信香压制他,立即用信香反击他,随即道:“陛下,您查了多久了?我们逸儿忍气吞声,我可不是这么好糊弄之人。你连封我们逸儿为后都做不到还是莫要在此口出狂言了……”
  盛迁衡紧紧攥着拳,“诏书我已然……”
  褚逸闻着空气中混杂的气味不适感瞬间上涌,他欲起身却险些没站住。
  莲房扶稳他后,他才抬手拍着桌子,“别吵了!”
  盛迁衡望向褚逸,注意到他那苍白的脸色,立即上前询问:“有何不适?怎得脸色这般差?”
  褚逸欲开口却眼前发黑险些向后倒去,盛迁衡遂抄起他的膝弯将人抱起置于榻上,“快传王太医!”
  第56章 决裂
  褚逸躺于榻上,只觉周遭的气息让他不适,他勉强开口,“你们两个是不是释放信香了?”
  褚睿抱着臂站于床头,见盛迁衡全然将弟弟护在怀中,只得装作不经意开口道:“是你这夫君信香冲得很呐~”
  盛迁衡不自觉切了声后才立即收回信香,握着褚逸的手,关切道:“可有哪里不适?”
  褚逸合眸不愿去理会这二人,“信香太冲了!你们俩收敛点!”
  盛迁衡不知褚睿知不知晓褚逸有孕之事,亦不敢开口。
  徐太医进门后大气也不敢喘,诊脉时更是汗流浃背。他抬眸瞧着盛迁衡,不知该不该开口。
  褚睿瞧那两人眉来眼去的,开口道:“孤的弟弟和小侄子如何了?”
  盛迁衡抬眸望向褚睿,不敢置信他竟已然知晓。既然他已知晓居然还要带褚逸离开?
  徐太医这才道:“娘娘,并无大碍。应当是受陛下与王爷的信香刺激。有孕之人无法承受乾元过于浓厚的信香,更何况还是二位乾元的信香。”
  褚逸收回手,示意莲房去开窗。
  待莲房与徐太医退出寝殿后,褚逸抬眸望着站于床头与床尾的二人。
  对于他的兄长他所知晓的不多,但倒是十分爱护他这个弟弟;而盛迁衡作为他的夫君待他自是好的,只是这份好似是亦带来不少怨妒。
  他所求始终未变,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是他现代人始终贯彻的观念。只是恰巧与黔霖那边的习俗重合罢了。
  他叹了口气,望向盛迁衡,问:“你方才欲说什么?”
  盛迁衡立即唤来屋外的刘德善,将拟好的诏书递于褚逸。
  褚逸不解地望向盛迁衡,此乃何意?
  盛迁衡示意其打开看看。
  褚逸徐徐展开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惟乾坤定位,阴阳协和,中宫之设,所以承宗庙、母天下也。咨尔苏氏德妃,毓自名门,德备柔嘉,性成淑慎,温恭允塞,懿范攸昭。自入侍朕躬,克勤克俭,协赞内治,允彰壸德。上奉慈闱,克尽孝道;下抚嫔御,咸沐仁风。实乃六宫之表率,母仪之典范。
  今仰承祖宗成宪,俯顺舆情,谨告天地、宗庙、社稷,于景和十月,册立德妃苏式为皇后,授金册金宝。尔其祗承景命,永绥福履,助隆化理,衍庆椒涂。
  钦哉!①
  褚逸目光如筛,一字一句地仔细瞧去。原以为此乃封他为后的诏书,可当“苏氏德妃”四字映入眼帘时,他才觉不然。原来,这竟是册封那昭宁郡主为后的圣旨。刹那间,他只觉呼吸在那一瞬变得滞涩,似被无形的枷锁紧紧束缚。
  他抬手轻捂胸口,似是心在滴血,那痛楚如潮水般汹涌而来,让他几难自持。
  盛迁衡让他瞧这份圣旨是为何意?告知于他男子无法封后吗?
  他缓缓将圣旨卷好,双手不自觉颤抖着。最终还是奈不过心中的怒火,抬手将那圣旨随手丢在地上,问道:“陛下,将册封德妃为后的圣旨呈于臣妾眼前,究竟为何意?是欲要警告臣妾莫要再觊觎那后位吗?”
  盛迁衡不解,这是册封褚逸的诏书。褚逸怎会是这般反应?他见捡起诏书瞧了眼。
  怎会如此,是谁动了他亲自撰写的诏书!那昭宁郡主还是旁人!?
  他忙开口解释:“阿逸,我并非此意。这诏书原不是这般写的!朕是要册封你为……”
  刘德善犹如机械般再度进屋将第二份圣旨递来。
  褚睿眉宇紧锁瞧着情况不对,随即抢过,展开翻阅。
  他冷哼一声,问:“是要给逸儿瞧这一份吗?给错了?逸儿他欲封你为皇贵妃。大陌从未有立男后之举,他怎么可能立我们逸儿为后呢?皇贵妃已然是最高的位分了。虽他不喜昭宁郡主,这后宫也只有她受得起了。”
  盛迁衡夺过褚睿手中那份圣旨,随后撕扯掉,怒吼道:“定是有人从中作祟!阿逸,你要信我!皇后之位从来都是留给你的!”
  褚逸眼眶含泪,他抬袖拭去那将落未落的泪珠,随后语气淡然,轻声问道:“可这分明是陛下亲笔,世间又有何人能仿得如此惟妙惟肖?”
  盛迁衡蹲下身欲牵上褚逸的手,却被其躲了去,他冷静分析局面:“字迹谁都可以模仿,朕亲拟的诏书只为你为后!信我!”
  多么苍白的解释啊,正如他当初被诬陷为刺杀之人。
  彼时,王将军呈上他与叛贼勾连之书信,他亦是这般辩解。
  褚逸阖目,强抑心中纷乱思绪,缓缓启唇:“陛下,我想一个人静静。”
  盛迁衡深知此时局势不佳,褚逸亦是难以听进他之言。于是起身,说道:“阿逸,你且好好歇息。朕去查究,究竟是何人擅定朕之圣旨。”
  褚睿瞧那盛迁衡离去后,才俯身望向弟弟已然通红的眼眶,心疼不已。幼时他亲自养大的弟弟于这大陌受苦多年,竟还要受着毛头小子的欺辱。
  他伸手抚上褚逸的脸颊,柔声道:“莫要因那负心汉流泪了……不若同兄长一道回去吧。”
  褚逸不知怎得竟突然放声痛哭起来。他抬手数次拭去脸颊的泪水,可那泪如泉涌,视线却愈发模糊,始终无法清明。
  他深知盛迁衡恐是被人暗中设局,才落得这般境地。可他却做不到无动于衷,即便盛迁衡未曾封他为后,亦无妨。他本就未曾将这些虚名放在心上……
  他仍旧开口替盛迁衡辩解道:“兄长,他定不是有意这般的。”
  褚睿真是恨铁不成钢,但也无可奈何。感情之事只得自己想明白才成。
  他用指腹揉着褚逸的眼眶,低语:“逸儿,你想想可又有谁知晓他亲自拟了圣旨?”
  褚逸抿着唇,一言不发。
  褚睿欲将那弟弟揽入怀中,然多年未见,他深知若是贸然相拥,反倒会惹得弟弟不自在,只得先柔声劝慰:“逸儿,莫要哭了,好不好?哭多了,对孩子可不好。”
  褚逸哭得肩头微颤,抽噎不止。然闻褚睿之言,只得强忍悲泣。良久,方渐渐平复气息。
  他知晓自己应是眼眸红肿,不愿让褚睿瞧去,问:“兄长,你此次来大陌只为带我回去吗?”
  褚睿颔首。他细细交代了数月前数国来大陌觐见时,使臣便将褚逸尚活着的信息传递回黔霖之事。可他们的父王,非但不愿前来救回自己的儿子,却还欲攻打大陌侵占大陌国土。
  褚睿早就看不惯他父王的做派,早已悄悄下了毒,总算等来他坐上王的位置。这些他当然不会告知褚逸,他只需知晓他的兄长还在乎他,还爱他。
  褚逸兴致不高,亦不知该同褚睿聊些什么。只得捂着小腹,假意不适,道:“兄长,你让我考虑几日再答复,成吗?我今日想早些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