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她佯装吃痛:“哎呀呀,娘亲有了小孙女就不喜欢小女儿啦,可怜的我呦~”
  一时间,屋里欢声笑语不断。
  原本就约了元昌公主她们三日后来姜宅小聚,刚好赶上小阿萸的洗三礼,林舒打算好好操办一番。但她实在不精于此道,青瑶就笑着接了过去。
  计划得很好,宾客们上午到,参加完洗三礼,下午就留几位姑娘小姐们在园中欢乐。
  姜蜜儿高兴,打算亲自做一桌好菜。
  傍晚,陆沉舟来寻她的时候,她正咬着毛笔苦思冥想中。陆沉舟给她带了满记的小甜点,他还没进门,姜蜜儿就皱皱鼻子,闻到了。
  “枣酥糕!”姜蜜儿眼睛一亮,“满记限量呢,还得碰运气才能买到一盒。”
  陆沉舟把枣酥糕取出来,坐到一旁:“以后若是想吃,随时都有。”
  姜蜜儿捂嘴笑:“这就是攀高枝的感觉吗?”
  “只是哄夫人开心的小伎俩。”陆沉舟见她吃得鼓鼓囊囊,嘴角不自觉地翘起,抬手将她唇瓣畔的碎渣擦掉,温声道,“今天吓到了吧?”
  姜蜜儿抿了一口茶,把糕点顺下去,才轻轻地点了点头:“我以后要多逗娘亲开心,还有太夫人,所有母亲都好伟大。”
  她就像一汪春水,总是那么柔软和熨贴,分明自己还怕得厉害,但仍然会将同理心像希望的种子一样播撒出去。陆沉舟轻轻把她搂进怀里,贴着她的耳边缓声道:“但是蜜儿,咱们不必伟大。”
  言外之意,不言自明。
  “嗯,我会好生想想的。”姜蜜儿不愿气氛太沉重,扭了扭身子,把列好的菜单给到陆沉舟显摆,“我琢磨出了好几道新花样,但有些地方拿不准,你能帮我去御膳房问问吗?”
  “遵命,夫人。”
  次日午膳后,崇明帝紧皱的眉头还是没有化开
  ,魏公公了然地往御膳房里转了一圈儿。陛下好美味,往常都是假借魏公公的名义搜罗,魏公公的嘴也叼,逛来逛去都不满意:“没意思,都是老掉牙的。”
  总管太监眼珠子一转,递上一本牛皮折子:“您看这些怎么样?”
  “琥珀冰酪,烟霞琉璃脍,松烟炙金齑……”念着念着,魏公公的舌根逐渐泛起潮气,那墨字像活过来似的,在眼前铺开一桌流光溢彩的席面——奶酥堆成的雪顶、鱼片摆成的牡丹、松烟熏得金黄的肉条,直教人咽了口唾沫。
  魏公公矜持地点点头:“还可以吧,哪儿来的?”
  总管太监笑得谄媚:“不敢欺瞒大人,这是今晨镇北侯派人送进来的,说是让小的们掌掌眼。”
  “哦?”魏公公挑眉,“原来侯爷说的是这个?”
  今早那传信的小黄门还是他指派的,镇北侯极少开口,这面子自然得给。原以为是寻常问候,没想随手递的折子里竟藏着这般妙品。
  于是当天晚上,姜家就接了第二道圣旨。
  姜家人一头雾水,都盯着姜蜜儿看:“陛下要来小阿萸的满月宴?这是真实存在的吗?”
  “我,我哪儿知道?”姜蜜儿更是迷茫。
  好在有陆沉舟,不止他一个人,太夫人还带着十数名丫鬟婆子。陆沉舟取出那折菜单,放到姜蜜儿掌心,笑道:“届时主桌务必用这份。”
  姜蜜儿瞪大眼:“陛下这是,这是……”
  她可不敢说崇明帝馋了,只是没想到堂堂帝王居然这般接地气儿。现在回头想想,之前在姜记见面的时候,崇明帝只来了几次,就把姜记的甜品都吃了个遍,她还以为是掩人耳目,如今看来都进了这位皇帝陛下的五脏庙。
  咋办?姜蜜儿求助地看向林舒,她又捅娄子了。招待崇明帝,一不小心就是要掉脑袋的吧?
  第40章 庆良辰
  太夫人没有让这份不安持续太久,她温声道:“明日肯定会有雪片般的拜贴飘到姜家,咱别应,满月宴越小越不容易出纰漏。”
  姜家人连连点头,表示都听太夫人的。
  越相处,越觉得姜家人心地赤诚、简单纯粹。太夫人是自己上赶着来帮忙的:“侯府身经百战的老人都在这里,放心,下个月蜜儿还得安安稳稳地嫁到侯府呢,不会出岔子。”
  太夫人看向陆沉舟,母子俩相视一笑,多年的隔阂如冰山般悄然消融。
  崇明帝亲临姜宅满月宴一事,次日就飞遍京城。果然姜家门前车马堵满巷子,显贵们的帖子递得门板都要破了。多亏侯府老人会说话,客没得罪还全挡了,只留下英国公府、承恩公府和公主府的贴子。
  于是几个姑娘的洗三小聚又得改期,元昌公主来信调侃,直道想品尝奶酥顶真是难于登天。
  换作平日,姜蜜儿早蹦跶着去公主府下厨了,偏生下个月既是小阿萸的满月宴,隔几天又是她与陆沉舟的成亲礼,忙得脚不沾地。
  她的任务是席面,力争花样迭出,让崇明帝满意。
  于是当林舒捧着嫁衣“勒令”她非得添几针的时候,她百般推脱:“娘亲呀,我的十根手指头拿勺容易,捏针就像棒槌,真的不行啦!”
  林舒不依:“这是图个好意头,必须试试。”
  姜蜜儿无从下针,哭丧着脸:“你看看,人家这凤凰绣得跟要活过来似的,还有这联珠团窠花树对鹿纹,一针一线,都是稀世珍宝,我没法儿试的呀!不然非得坏了一整套霞帔。”
  听她这么说,林舒也犯了难。
  “这样。”思忖半晌后,林舒妥协道,“你在领子里面绣朵花,外头瞧不出来,但也算添了针线。”
  不如就绣朵合欢花?姜蜜儿登时起了兴致,她用脑袋蹭蹭自家娘亲:“还是娘聪明、机智、有见识!”
  林舒勾起唇:“就你贫嘴。”
  母女俩临窗绣花,都不是刺绣好手,但好在也不要求多精致,一边聊天,一边出谋划策。连绣了三朵,姜蜜儿意犹未尽,她眼珠子一转,抿嘴偷笑。
  当夜月上中天,陆沉舟照例来看她是否安好,反正现在姜宅与侯府紧挨着,翻个墙的事儿。
  姜蜜儿红着脸问他:“新郎服做好了吗?”
  陆沉舟面上也浮了些许不自在:“试过几次。”不仅试过,还翻出了老镇北侯珍藏已久的避火图,带批注的那种。
  二人心猿意马地扯了几句闲篇,姜蜜儿提出要给他的新郎服衣领处绣几朵不甚好看的合欢花。陆沉舟乐颠颠儿地把新郎服捧了来……
  忙忙碌碌的日子溜得飞快,天气已经开始热了。
  姜蜜儿刚把明日满月宴要提前备好的食材清点完毕,就听小厮陈归攥着一道拜贴来寻她。她接过贴子,满脸困惑:“客人不是都定了吗?”
  “夫人说,这封特殊,得您亲自定夺。”
  姜蜜儿打开,恍然大悟,原来是沈家的贴子,她笑道:“殿试皇榜竟出得这般快,明澈兄夺了状元的头衔,实在可喜可贺!是谁送来的拜贴?”
  陈归道了声:“状元郎亲自——”
  话音未落,姜蜜儿就提着裙子往大门处跑,她刚一离开,陈归眼睁睁地看着镇北侯翻墙而入,落地无声。
  这该不是误会了吧?陈归支支吾吾:“侯爷,小姐她……”
  陆沉舟一言不发地追了上去,他脚程快,还不等姜蜜儿赶到垂花门,就从后边微微弯腰,捏住了她的手,轻声问:“一起去?”
  “好啊!”姜蜜儿扭过脸来,笑得眉眼弯弯,“我就知道,明澈兄定能夺魁!”
  他指尖忽然挠了挠她掌心,垂着眼皮像被踩了尾巴的大猫:“你倒记挂他。”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略带委屈的抱怨,让姜蜜儿脚步一顿,片刻后踮脚抬手勾住陆沉舟的脖子。昂藏七尺的镇北侯勾住身子,上半身前倾,额头被印上一枚温暖柔软的吻。
  “盖章了哦。”姜蜜儿勾起他的小指,笑颜如灿阳。
  “嗯。”陆沉舟喉头滚了滚,反握住她的手,“走吧,去恭喜朋友。”
  次日天还没亮,除了呼呼大睡
  的小阿萸,姜家人都动起来了。坐了一整个月子的庄玲也穿戴齐整,跟在侯府嬷嬷们身后学着看着,生怕出一点儿纰漏。
  陆沉舟告了假,与太夫人早早进了姜宅,就怕他们紧张。
  一切都井井有条,刚过巳时,就有客人登门。毕竟说不准崇明帝何时到,总不能比皇帝陛下晚吧?
  有陆沉舟带着姜远山和姜玉竹接待男客,女客这边有太夫人与林舒,客随主便,倒没人挑刺儿。
  不一会儿,施依玉和苏蕊珠就寻到厨房,一起打趣准新娘子。施依玉冲姜蜜儿笑道:“你家这园子不错,配得上镇北侯府要风光大办的婚礼。”
  苏蕊珠如今脸色红润了许多,走得多也不喘了,捂嘴笑:“听姨母说,原本万事不挂心的表哥,如今一回府就亲自盯着喜房,亲自设计,说是务必要让表嫂住得舒心呢。”
  姜蜜儿脸红得像熟透的番茄,跺跺脚:“我都紧张得一颗心吊在嗓子眼儿了,你们还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