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是吧,我们这儿帅哥真心多。”
丁一帆看热闹不嫌事大,拱火嘛谁不会,到时候看邝野还装什么?
“你们这里,乐队弹贝斯的那个是谁?”
宁遥还是决定问一下,丁一帆心里一激灵,感叹她直觉真准,眉毛向上挑挑眉,“你猜猜。”
宁遥不知道,丁一帆故意提起邝野问她知不知道邝野近况,她这么多年想过很多种可能,他已经结婚了有孩子了,再不济也有女朋友,因为那个贝斯手来这里莫名的想看一眼,是她的错。
“我们没再联系过了。”
丁一帆一拍大腿,“你是不知道,自从你考上研究生之后那一年,这货家里出事了,家里欠了好多钱,还不上,一日不如一日,家道中落了。像我这种仇富的无产阶级差点儿没起立鼓掌。”
真是“好兄弟”啊,宁遥这么想想,丁一帆又道,“你知道他现在过得多落魄吗?那个在我店里弹贝斯的就是他,想当初你说说他多拽,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我们社当时缺个伴奏叫他去弹琴,死活请不来人,三顾茅庐将人老人家请过来,还他爹的装逼要什么施坦威,真当他是什么雪利博士呢,他怎么不看看我像不像施坦威,恶人自有天收,你早早甩了他真是太明智了我说。”
他喋喋不休的,宁遥心里像推翻了多米诺骨牌,那个贝斯手真是邝野,她原本认为只是长得像,真的是他。仿佛一下子被降噪耳机哔掉了声音,耳膜微胀,宁遥只见他嘴皮在动。
“就这小子,我们店有富婆姐姐要他,他还别扭呢,也不看看自己现在是什么东西,虎落平
阳,再说他算什么虎,充其量是没饿死的骨头架子。”
宁遥拧起眉来,邝野现在竟然……堕落到这种地步吗?
虽然他并不是学音乐的,邝野跟她是同一个专业同一个班,曾经因为考中音没考上,别扭的再也不碰钢琴了,现在又去弹了贝斯?
她一时间心里涌起多番滋味,难以言喻,却没看到丁一帆捂着嘴窃窃的笑。
“那他现在……我的意思是,今晚还表演吗?”
丁一帆正要开口,宁遥耳边传来一道具有穿透力,年轻的男声,带着一点张扬,她的心脏在那瞬间感受到了收缩,是紧张,她承认只有紧张。
“这位女士,还要看吗?”
宁遥转过头来,酒吧里灯光昏暗,他穿了一件黑色的衬衫,左边耳朵打了一颗耳钉,捕捉到一点光反射出来,邝野有一张轮廓很清晰的脸,照一种说法来说就是硬帅,纯粹五官和骨相的优越,不需要任何氛围烘托。
脸还是那张脸,只是多少有些变化,好像棱角更锋利,添了风霜,冷脸睨人的时候,自上而下多了一股冷傲,以前是纯粹拽得二五八万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的。
“怎么,失忆了?”
宁遥表情绷着,脑海里闪过几万个念头,飞快组织了几句话,“怎么会,我记性一直不错,邝野,好久不见。”
邝野没什么表情,像是不认识宁遥似的,过来拍拍丁一帆肩膀叫他往里坐坐。
她看向他,原样奉还,“怎么,你失忆了?”
邝野正视她,勾了勾唇,“医学上说大脑被深度刺激会形成脑损伤,我可不敢忘了你。”
瞧着这俩人刚碰面就火药味儿这么浓,丁一帆隐隐的按捺不住兴奋阴湿的情绪。
宁遥似乎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拿起桌子上的杯子喝了两口水。
邝野伸手把那块表放到桌子上,推到宁遥跟前,“你的东西。”
她看了一眼,不是在韩羽那里吗?怎么他拿着了。
“谢谢。”
不想那么多,宁遥拿了表就要走了,邝野站起来,“本店的规矩,我替韩羽送您回去。”
他这个您字叫的她很不舒服,见到宁遥犹豫,邝野又说,“不敢坐?”
宁遥扬唇,看向他,“怎么会,走吧。”
第6章 ☆、6.friendswithbenefits
原市今天飘了点小雨,天空灰白蒙雾,委实不佳,柏油马路上湿漉漉的,黄黄绿绿的灯光照下来,像石油桶打翻晕了一地。
宁遥开门上车,见他伸手将后视镜上一条什么链子扯了下来,随手塞进裤兜,她没在意,上来坐好。
“这是你朋友的车?之前开过吗?”
邝野刚打着发动机,有种你不看不起谁呢的眼神望过去,“头一回开,方向盘还没摸过呢,要不你下去?”
宁遥勾了一下唇,拉过安全带来系好,他将目光收回来,踩离合挂挡。
车内很安静,外面在下雨,没有放音乐,只能听到雨刷器刮玻璃的声音,一会儿就“嗡嗡”两声。
她想说点儿什么,见他没有开口的意思,便主动道,“听说你家道中落了?”
邝野拉了一下档杆,又不敢踩刹车惊着她,速度降了降,“你这什么意思?”
“家里欠了多少?”
他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扫了一眼宁遥,疑心丁一帆都跟她说什么鬼话了,那些破事儿不是叫他闭嘴吗?
“怎么,帮我还钱?”
宁遥双手交叠,虎口卡着手里的小包,“我只是建议你,不要误入歧途。”
邝野脑子宕了一下,随后从喉咙里发出一声轻蔑的笑,她意思是把他当成酒吧的鸭了吗?
好好好。
“宁女士,您最近压力大吗?”
宁遥转头看向他,邝野单手握着方向盘,还有闲心扭过来,“要么宁女士来我们店里消费一下,点我,我也不贵。”
她“爹味”般谆谆教导,劝诫他,“你不是热爱音乐吗?再堕落也不至于没饭吃,走这条路,你以后上年纪了怎么办?”
“你这么关心我的前途吗?”
宁遥一顿,否认,“不是,你的前途跟我没关系,毕竟之前认识,善意提醒罢了,你要不高兴我闭嘴,抱歉。”
邝野心里被狠狠一堵,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她就是有这样的本事,将他拒绝的死死的。
“前面一站就停车吧,应该可以停,麻烦你了。”
他冷笑,“你这是嫌我脏了?放心,车是新的,第一天开。”
宁遥摇头,“不是,跟车没有关系。”
邝野气的想砸方向盘,又是跟他没关系,永远这样,撇的干干净净。
“噢,跟你也没关系。”
她又补充一句,“跟你现在从事的行业也无关。”
他偏偏不停,将车门都锁了起来,宁遥看他,“你干什么?”
邝野很想一脚油门加速,又怕开快她难受,一路沉默着,开到学校东门口,才缓缓停了下来。
宁遥不知道该说什么,根据以往经验来看,他应该不高兴了,可能是自己方才的话冒犯了。
“邝野,如果刚刚我说的话让你觉得很冒犯,那我再道个歉。”
邝野解开安全带,伸出胳膊来圈住宁语遥座椅和头枕交接的钢棍,倾身,“宁遥,别装了。”
“去那种地方儿,不就是压力大想释放吗?别告诉我你是去那儿寻找真爱的,跟鸭子谈恋爱啊?”
“你不就是想找人玩儿吗?我给你当,怎么样?”
宁遥神情顿住,他圈着椅子像之前每每蹭过来搂她,离的太近了,似乎能闻到一点邝野身上的香水味。
她诚实道,“我没钱包你。”
邝野笑笑,“博士这么穷啊。”
“我是脱产。”
他低下头来点点,“这样啊,不过我说的是你来我往那种,仅仅,床上关系。”
宁遥又拒绝了,“我怕耽误你生意。”
邝野淡嗤,“前段时间接了个大的,最近还不穷,可以满足您的要求,怎么样?”
她捏着包的指尖动了动,邝野近在咫尺,远比她梦里的清晰太多,能
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甚至蹭过来凸起的肌肉。
“你图什么?”
邝野睫毛轻颤,神色不太正经,“你不明白吗?我一直喜欢你这一款,很难有替代的好吗?不是谁都能读到嗯……博士。”
老提起这个词,像是讽刺她。
他眼睛里的欲望向来很直接,从前也是,他刚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接过吻就想睡她,后来做过之后,每周恨不得天天拉她出去开房。
“乱七八糟的受够了,挑一款自己喜欢的满足自己的欲望,顺便帮你解解压,怎么样?宁博。”
宁遥在考虑,邝野说,“我明天去做个体验报告,证明自己没病,还能干。”
他最后一个字咬的重,宁语遥知道他不是字面意思,邝野除了带给她如烈光般刺眼的爱,同样也带给她最青春那几年的全部精力,她甚至做不到照单全收。
“找别人还得适应,找我,节省时间。”
宁遥在害怕,心里没由来的恐慌,可面上什么都看不出来。她不想上他,上谁都不想上他。
“不用了,让我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