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小二正要宣布第三题,一根箭破空而出钉在木牌上。
  事发突然,众人被吓一跳,惊恐之时,只听见一阵粗犷的笑声,“今儿京中这么热闹呢,早听闻醉风酒楼酒香肉美,快给本王来一桌。”
  来人是个长相也带着肃杀之气的男子,还穿着铁甲,看着很壮实,又听他自称本王,大家都让开了道。
  小二纵然有气,也只得陪着笑脸,“您请楼上坐,酒菜马上就好。”
  小二费力拔出箭,正要掀开谜底,却被踹了一脚,“谁让你动本王箭的。”
  “二皇兄,真是好久不见,这猜灯谜呢,你这是何意。”周崇宇看不下去了,真是服了这个五大三粗的神经,还没看到第三题的题目呢。
  “九皇弟,我这刚才没看见你,你怎么也和这些人玩上这种不入流的游戏了,也不嫌自降了身份。”
  周崇宇身旁的叶蓁默默拉开了与他的距离。
  明昭姐姐知不知道二皇子回京,自淑妃去世,周崇武便去了边境,怎么会在这时回来,不对,局势怕是有变,我得想办法告诉她。
  “皇兄说什么呢,这猜灯谜乃是上元一大雅事,流传下来的传统,怎么能说不入流呢,还有,进京不去先向父皇请命,跑来醉丰酒楼吃酒,这回头父皇怪罪下来,别说小弟没提醒你。”周崇宇皮笑肉不笑,明明说的好像是为了周崇武好,但语气就是很欠揍。
  “周崇宇,你好样的。”周崇武气的一挥手,走了。
  “二皇兄慢走,得嘞。”周崇宇示意小二继续。
  灯谜继续,可是叶蓁已经无心再玩了,只想赶紧回去找到纪绥。
  刚准备要走,周崇宇就一把拽住她,“跑什么啊,不是,这最后一局还没比呢,你不许走。”
  叶蓁急的要死,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真是气死我了,刚准备给他再来一肘击,周崇宇这次反应过来了,侧身躲掉了。
  但叶蓁已经跑出去了,周崇宇也追了出去,这么投缘的一定要找他问清楚,还不知道名字呢。
  醉丰酒楼天字一号房中,看着周崇宇跑了出去,一男子放下茶杯,嘴角微勾,“京城越真是来越热闹了。”
  男子身侧的佩剑侍卫行礼,“殿下,要不要属下跟过去看看。”
  男子摆摆手,“不必,回府,也该见见老师了。”
  纪绥此时快步回府,刚才甘棠派人告诉她接到瑞州来信,必是要紧之事。
  而程邵也接到密报,二皇子回京了,看来要重新规划了,七日后有三年一度的风云大比,周崇武回来不奇怪,奇怪的是为什么他带了三千重武军回来,驻扎京郊后又独自进京。
  两人皆是行色匆匆,擦肩而过。
  纪绥停下脚步,程邵也顿了一下,好熟悉的味道,是西府海棠。
  母亲最喜欢的花,这人刚才去了棠园,两人心中均想到此。
  两人匆匆对视了一眼。
  纪绥带着面纱,程邵看到了她发髻上的海棠步摇,以及那一双杏眸。
  程邵带着面具,纪绥只注意了他的手,指节修长,手型很好看,但并不细腻,手掌有茧。
  ……
  第3章
  纪绥匆忙回府,戌时已过,夜幕压在京城上空。街头巷尾,上元节的热闹仍在延续。
  纪绥进门,管家老许神色微微一怔,旋即低下头,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大小姐。”
  纪绥心下了然,甘棠怕是出了什么事。
  快步跨过门槛,刚踏入内院,绕过影壁,即使有准备,堂前的景象还是让她气血上涌。
  甘棠此刻正身着单薄衣衫,跪在冰冷的石板地上,头发凌乱地散落在脸颊旁,双颊红肿。几个粗壮的婆子手持棍棒,站在一旁。
  纪绥冲上前去扶起甘棠,她冲纪绥摇摇头。
  柳氏从堂内袅袅婷婷地走出,手中的丝帕轻轻摆弄着,嘴角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哟,明昭啊,你可算舍得回来了。”
  纪绥冷冷地看着她,长得确实有几分姿色,不然也不会被她那个渣爹看上,“谁打的甘棠?”
  柳氏指向甘棠,“是我让打的又如何。你这婢女,嘴硬得很,不肯说出你的丑事。”
  “哪门子的丑事?”纪绥慢慢走近,,柳清云还得意地看着她,下一秒纪绥抬手甩了柳清云一巴掌,底下的婆子皆是眼观鼻鼻观心跪了一地。
  柳氏猛地提高音量,声音尖锐刺耳:“你敢打我?”
  纪绥拿着帕子擦了擦手,“我母亲孝期未过,你在我纪家,当算父亲的侍女,怎么,你无缘无故打我的人,我打你还要挑日子吗?”
  柳清云刚想回嘴,却兀的拿起帕子捂着脸哭起来。
  纪绥知道肯定是她那个便宜爹来了。
  “孽女,你在做什么?”纪蕴章怒喝一声。
  纪绥见礼,“爹,明昭的婢女甘棠无故被打,女儿实在是委屈,还请爹替女儿做主,”纪绥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泪。
  柳清云气的要死,“蕴章,”马上期期艾艾的站过来,温温柔柔的叫了声,纪蕴章立刻就看见了她的脸,纪绥用了十成十的力道打,柳清云脸上的红印子十分明显。
  “清云,你这脸怎么了?”纪蕴章心疼的紧。
  “蕴章,不怪明昭,是我不知轻重,不小心打了明昭的婢女。”
  不小心你个大头鬼。
  纪蕴章转头看着纪绥,“孽女,还不跪下给你母亲赔罪。”柳清云得意地看着纪明昭。
  纪绥笑了笑,“爹爹记错了,明昭的母亲已经过世了,皇上特封母亲为一等诰命夫人,命女儿守孝,因此明昭家中只跪母亲牌位。”
  纪蕴章气的手指着纪绥半天说不出话,“逆女,再怎么说,清云马上就是你母亲了,你怎能打她。”
  纪绥还是笑着,“父亲记性如此不好,女儿刚说过,母亲一年孝期未过,她算不得明昭母亲,另外,祖母给您的信您应当是看过。”
  “逆女,真是反了天了。”纪蕴章嘴上怒骂,但心知肚明,清云只能明年过门,且母亲远在瑞州,前日却来信,关心起他的再娶之事,定是这丫头说了什么。
  本想母亲不知,先娶清云过门,如今,母亲已然知道,清云并无门第,母亲绝不会让她当纪家主母。
  柳清云心中快恨死纪明昭和盛宁鸢了,见事态不对,拉了拉纪蕴章,提醒他正事,纪蕴章正愁没个由头发火。
  “逆女,你在今日上元节私会外男,败坏我纪家的门风,来人,给我上家法。”
  纪绥看着柳清云,便知定又是她搞的鬼,“父亲明鉴,今日上元节,明昭出门赏灯,何来私会之说?”
  柳氏脸色一沉,指着甘棠道:“明昭,你这婢女虽抵死不认,但我可是亲眼所见。那灯火阑珊处,你与一男子亲昵交谈,举止暧昧。”
  “证据呢?”纪绥看着柳清云,真无聊啊,娘亲要是知道,这种人差点进了她的院子,污了她的东西,九泉之下也会生气吧。
  纪蕴章怒目圆睁,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茶盏被震得跳了起来:“你这逆女,还敢强词夺理!今日之事,是你母…柳姨娘亲眼所见,你这是要忤逆吗?”
  纪绥看向柳氏:“你口口声声说亲眼所见,可有旁人作证?莫不是你看错了,或是故意诬陷?”
  柳氏被她怼得一时语塞,脸色涨得通红,听说纪明昭往日常去瑞州陪那死老太婆,本来以为像庄氏那种老古板,纪明昭应当是软柿子才对,没想到如此伶牙俐齿。
  这时,一个稚嫩的声音从堂内传来:“爹爹,什么是私会外男!”
  看到纪元嘉,纪蕴章马上换上一副慈父的样子,柳清云也高兴起来,盛宁鸢,一品诰命夫人又怎样,还不是死了,你只有一个女儿,我可是给纪家生了儿子。
  “嘉儿,来,爹爹抱抱。”纪蕴章蹲下来。
  纪元嘉却跑到纪明昭身边,“爹爹,姐姐今日给我买了糖人吃。”
  “你姐姐?”纪蕴章盯着纪明昭。
  柳氏听纪元嘉如此说,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元嘉,你小小年纪,懂什么!莫要被你姐姐蒙骗了。”
  纪明昭看着柳清云,“如你所说,小孩子懂什么,小孩子能撒谎吗?怕是有些心术不正的大人,才会教小孩诬陷别人吧。”
  纪蕴章心中的怒火渐渐平息了一些,但仍觉得颜面无光。他冷哼一声,说道:“此事暂且作罢,但纪明昭,你今后需谨言慎行,莫要再给纪家抹黑。若再有此类事情发生,定不轻饶!”说罢,甩了甩衣袖,转身进了内堂。
  柳氏狠狠地瞪了纪明昭一眼,拽着纪元嘉,也带着人匆匆离去。
  纪绥立即转身查看甘棠伤势,替她整理好头发,“走,我们回棠苑,给你涂药。”
  甘棠眼中含泪,哽咽着说:“小姐。”
  纪绥恨铁不成钢,“她们打你,你就不会打回去?”
  甘棠委屈脸,“我怕老爷知道找你麻烦,不想给小姐留下话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