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你们就是虚荣,眼里只看得到钱和名利,看不到姐姐身上的伤,看不到姐姐的眼泪。爸爸也是这样,就算心里知道邹呈光不无辜,也不敢追究,不敢撕破脸皮。这叫什么?这叫忍辱偷生,你们就为了在人前有面子,背地里做邹呈光的奴才,还要拉女儿给他糟蹋!”
姜瑜愣住,半张着嘴,神色委顿。
庄可祺蹲到她跟前,仰头说:“妈,没有邹呈光,我们一样能活,你相信我。”
她像小时候撒娇一样,抱着姜瑜的腿摇晃,誓要让
姜瑜给句准话,不准再含混过日子。
姜瑜默默哭了很久,终于用手背揩了揩眼泪,脸色变得青灰,筋疲力竭地说:“你走吧,走得远远的,别回来了。我手里还有点私房钱,拿五十万给你,我自己留点,以后你爸说不定要用钱。”
“一起走啊。”
“我跟你爸就听天由命了。你爸身上还有案子,又躺在医院里,就让法院看着办,总不可能不管。”
庄可祺问:“你呢?”
“我?我不知道,回娘家住呗,等你爸爸康复,再做打算。”
接着姜瑜又拍拍她,“去睡吧,让我安静待会儿。等晚宴那天,我找机会帮你跑。”
她知道母亲一时半会儿难以消化,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该拒绝还是接受。平心而论,她想接受,可又怕邹呈光整爸妈。
庄可祺起身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一眼母亲。姜瑜窝在沙发里,双手捂住脸,无声啜泣。她这时才发现母亲瘦了好多,毛衣变得空荡,拱起背时,甚至能勾勒出脊梁骨的形状。
她不禁想,邹呈光为什么不去死。
这晚她辗转反侧,天快亮才勉强入睡,临近中午时,又被猛烈的敲门声吵醒。
门外是助理,她那不苟言笑的表情终于有了裂痕,惊慌地说:“庄太太吃多了安眠药,现在昏迷不醒,救护车已经来了,正在隔壁抢救。”
庄可祺连忙穿好衣服,跑进姜瑜卧室,医护人员正将人抬到担架上。
她脑子空白一片,下意识跟着抬担架,一路跟车去医院。途中医生告诉她,姜瑜服用过量艾司锉仑片,急性中毒导致昏迷,需要送往重症监护室抢救。
她懊悔不已,看来昨天那场坦白给母亲造成了沉重的心理打击。她相信母亲没有自杀的打算,只是因为睡不着,吞下一片片安眠药。
明明说好了,要帮她逃跑,怎么可能一死了之。也许为了让她解脱才会寻死。
她翻来覆去想,越想越痛苦。
姜瑜抢救后脱离了危险,但一直昏迷不醒。庄可祺在病房里加了张看护床,准备守着母亲直到康复。
晚上九点时,姜瑜还没醒,邹呈光来了。
助理当时叫救护车前,就通知了邹呈光,他不慌不忙安排,让助理叫私立医院的救护车,这家医院他有投资,方便掌控。
邹呈光专门给她们安排了单人病房,他来的时候,助理在门外候着,递给他两部手机。
一部是他给的,一部是陈铎给的。
庄可祺走得匆忙,忘记带手机,助理便贴心去卧室搜寻,正好搜出两部。
邹呈光接过手机翻看,一条条通话记录,都在昭示他被戴了多少顶绿帽。
胸中腾起一股怒火,好一对苦命鸳鸯,他偏要棒打狗男女。
他走进病房,姜瑜没醒,还带着氧气罩。庄可祺靠在沙发上假寐,这一天下来身心俱疲,根本没心力想其他事。
他拽起她,庄可祺跟散架了一样,在他手里晃了晃,空蒙蒙地看着他。
邹呈光在她眼前晃晃手机,狞笑道:“这几天都跟野男人聊什么了,嗯?”
庄可祺平静地说:“关你屁事。”
他一巴掌呼过去,打得她倒回沙发。
“贱货,别给脸不要脸,”
庄可祺回过头,脸上挂着讥诮的笑,眼底盛满不可一世的轻蔑。
她从里到外地瞧不起他。
他气急,捏住她下颌,咬牙道:“你真是个谁也养不熟的白眼狼,昨晚上你跟你妈说了什么,搞得她吞药自杀。我告诉你,要再耍花样,等你妈好了,我就送她去疗养院,再送你爸几年刑期。你嘛,就天天当我的小母狗,等着挨罚。”
她笑容消失,“我爸的事是不是你设的局?”
他狠戾道: “自己琢磨。”
庄可祺眸中亮光黯淡下来,她听懂了,律师是他请的,胜诉还是败诉都在他一念之间。
邹呈光见她气焰渐消,更加肆无忌惮,“我告诉你,你必须为那一刀付出惨痛代价,你爸妈也要为他们的愚蠢付出代价。当初如果好好找到你,你们一家好好跟我道歉,我也不会这么生气,都是你们欠我的。”
庄可祺垂下眼皮,一语不发。
手机响起,邹呈光看了眼,递给她,“让你那姘头有多远滚多远。”
她接过手机,按下接听键,陈铎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竟有些失真。
“我在别墅区门口,保安说你送你妈去了医院,你们在哪家医院?”
陈铎打了几个电话,她都没接听,心生不安,立刻去了别墅。别墅保安还记得他,上次跟着钟勇良来,他们以为他也是刑警,便告诉他庄太太被送去医院了。
庄可祺看一眼邹呈光,他目光阴鸷,冷冷逼视她。
这时,她下了决心,对电话那头说:“别来找我了,我要结婚了。”
那头顿了十几秒,问:“他是不是在你旁边?”
“我再说最后一遍,我要跟他结婚了,你别再纠缠我。”
陈铎深深吸一口气,尽量压抑自己的焦躁情绪,“还记得那天我跟你说的话吗?没有人能逼你做任何事......”
庄可祺打断他,“你什么都不懂,有时候逼我们的不是人,是命。”
“你认命吗?我不认命,我这辈子只认你。”
庄可祺紧抿着唇,死憋住要决堤的泪,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邹呈光看她这副肝肠寸断的模样,刚消下去的火又燃了起来,抢过手机,对那边冷嗤:“陈铎,如果你再骚扰我未婚妻,我会报警,请警察教育你这样一个品行不端,骚扰女性,还有暴力前科的下三滥。”
说完就挂了电话,当然他不指望真能唬住陈铎,更大程度是说给庄可祺听。
他要让她知道,她跟陈铎只要走到一起,就是一场摧枯拉朽般的灾难。
邹呈光掸了掸笔挺的西装,指着庄可祺说:“我原谅你最后一次,你们家往后能不能好,就看你能不能讨我欢心,记住了吗?”
她轻轻点头。
“看着我说话!”
她缓缓抬起头,倔强高傲的神色已荡然无存,只剩听天由命的漠然。
她半垂下眼,竟露出罕见的无辜与无助,轻声应,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邹呈光很享受这一刻,抱起她就要亲,庄可祺偏过头,双手推阻他的胸膛,“不要,妈妈都这样了,我没心情。”
“跟那男的就有心情了?”
“没有,我跟他什么都没有做过。”
邹呈光沉沉地看着她,想辨别真假。片刻后,他笑起来,“明天就在这里做个婚检,”
她深吸一口气,压抑住狂躁的情绪。如果有刀,她真想跟他拼了。
当然只能想一想,她不能大刀阔斧地劈死他,但可以小刀脍肉,一点点凌迟他。
邹呈光走了,她趴在沙发上,眼泪已经干掉,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真皮布料,抠到皮料泛白,指甲断裂。
这时病床发出响动,她抬眼一看,是姜瑜在轻轻拍床。
她走到床前,母亲眼角全是泪。
姜瑜取掉氧气罩,抖着发白的嘴唇说:“我...我都听到了...对不起......你走...走吧,别管我。”
庄可祺抽张纸给她拭泪,轻声说:“妈,我不想走了。”
与其逃避,不如迎战。
姜瑜在医院躺了五天才渐渐好转,她追悔莫及,因为那晚心情太糟,焦虑症犯了,睡不着觉,整个人恍恍惚惚,才会误吞过多安眠药。
庄可祺已经不想追究了,她只觉得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她没回别墅,一直陪护着姜瑜,况且去哪里都一样,都有人严防死守,并禁止她见任何人。
这五天中,除了陪母亲,还做了一次婚检。名为婚检,实际上妇科医生在邹呈光的示意下,对她进行了一次“贞操”检查。
她躺在检查床上,感到巨大的屈辱。这不仅是邹呈光对她的服从测试,同时也在摧毁她的尊严,让她像个货物一样,检验出厂标准,合格了才能被他使用。
恨意成倍滋长,发酵出一肚子复仇大计。
婚检结果出来后,邹呈光又来了,这次他十分满意,喜形于色,收回了对她“破鞋”的称号。并承诺只要她听话,他们的帐就一笔勾销。他愿意跟她好好过日子,往后再生个一男半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