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他们只有一个条件,无论如何不能影响事业,更不能影响褚家和詹家的和气。最后还强调,就算他跟庄可祺结婚,他们家不会托举庄家。
后面这些没跟庄可祺说,他轻声安抚,“不要有思想包袱,不要把人生某一次失败想得太严重。在我什么都没有的时候,你也愿意跟我一起走下去,所以如果你愿意走出来,为自己而活,邹呈光甚至只能影响你一小段时间。”
庄可祺心上蒙着的那一层灰,倏地被陈铎的话语吹开,她茅塞顿开。
早该换个角度想问题,是呀,长久以来她被邹呈光的阴影笼罩,被姐姐的死亡震撼,被父母唯邹呈光马首是瞻的态度蒙蔽,自然而然觉得邹呈光无所不能。
金丝笼关得住玲珑心脏的雀,却关不住向往翱翔的雌鹰。
水雾包裹住她,湿润空气丝丝缕缕浸润进心里。
她坐到浴缸沿边,坚定地说:“等爸爸醒了,我会跟他说明一切,如果他们不理解,我就跟你走。”
隔了片刻,只剩水声潺潺,她心里惴惴,轻轻拨乱一缸子水,泛起层层涟漪。
他忽然开口,“我们结婚吧。”
庄可祺的手顿住,涟漪犹在,心里早激起千层浪。
他的声音再度响起,“我们组建一个家庭,我会支持你做任何想做的事,可以继续读书,可以开店当老板,去成为想成为的人。”
浴缸的水快要接满,可她浑不在意,抬起手时溅起小小水花,用湿手抹了抹脸,才知道自己又哭又笑。
她一直没说话,他心里没了底气,轻咳一声,掩下局促,“你怎么想?”
她吸了吸鼻涕,甜蜜地抱怨,“哪有电话求婚的。”
他轻笑,“你不用现在答应,这事得多考虑。”
“嗯,我要考虑看看。”心里答应了,嘴上还要再给他上一点难度。
“慢慢考虑,考虑到你愿意为止。”
她笑起来,这哪里是商量。
陈铎又叮嘱她几句,反复强调如果有一点不对劲,立刻联络他。
挂断电话,庄可祺起身转了个圈,转到雾气弥漫的镜子前,手指当画笔,画了个简陋的房子框架,然后写下两个人的名字。
忽然觉得很傻,连忙擦掉。水雾被擦净,露出她酡红的笑脸。
她拍了拍脸,一想到会和他有一个家,笑意像水雾,氤氲到心里。
庄可祺在金丝笼里又蹲了两天,庄文终于醒了。
她跟姜瑜飞奔到医院,两人心情截然不同,一个急于想跟爸妈宣告自立,一个急于想靠在老公怀里哭诉近来不易。
庄文躺在加护病床上,刚拔了氧气罩,人又瘦又苍白,全然没了往日的意气风发。
她有些心酸,走到病床前,庄文眼睛微微睁开,瞳孔不再清澈,眼神竟现出浑浑噩噩的空洞迷茫。
他似乎察觉到什么,眼皮微微动了一下,努力将视线集中在妻女身上。
他看了看姜瑜,又看了看她,干裂的嘴唇嗫嚅几下,最终一个字也没吐出来。
庄可祺低声唤了声“爸爸”。
庄文嘴角颤抖,唇齿间只发出一阵低沉的,含混不清的呻吟。
她紧张地凑近,“爸,你听得见吗?我跟妈妈在这儿。”
她跟姜瑜等了一会儿,庄文还是只会“嗯嗯啊啊”的含糊表达。
庄可祺的心往下沉,姜瑜握住庄文的手,哽咽着说:“老庄,祺祺回家了,你看看她。”
他却始终发不出一个词语。大概姜瑜的哭声太悲,心电监护仪的波动线开始起伏。
庄可祺鼻腔酸涩,怕父亲急出病,抱住母亲的肩,将她带离病房,让她坐着休息一下,自己找医生谈谈。
主治医生先说好消息,手术很顺利,心脏和脑部的血栓已经清除,最危险的阶段已经过去了。
不太好的消息是,庄文的脑部受到梗塞区域的影响,出现语言障碍和部分认知功能障碍。
她怔怔地问:“还能不能康复?”
“恢复的时间因人而异,通常在头三个月内是恢复的关键期。你父亲现在已经能够有一些基本的意识反应,这是一个积极信号。通过语言治疗和康复训练,他的表达能力可以逐渐恢复。但完全恢复到手术前的状态并不容易,特别是对于年纪较大的患者,语言流畅度和认知能力的恢复可能会比较慢。”
庄可祺稍微松了一口气,能恢复就好。
她跟医生讨论了下康复计划,又打电话给律师,问他案件怎么办。
律师说没什么问题,现在这样也算因祸得福,可以推迟案件审理、争取减轻处罚。
她叹一口气,这祸不如不要。她简单跟姜瑜说了情况,往轻了说,捡好听的说,母亲才收了泪。
回别墅后,她给陈铎打电话。他只觉得命运之神存心跟他们过不去,还是安抚她,事已至此,唯有等待。
敲门声骤然响起,姜瑜在门外喊:“祺祺,洗了澡下楼来,呈光来了。”
她吓了一跳,幸好反锁了门,要不姜瑜能直接冲进来。
庄可祺赶紧跟陈铎说明情况,便挂断电话。又扬声让母亲别催,洗完就来。
她心里惴惴不安,不知道邹呈光大晚上跑来干什么,总之不是好事。
还是赶紧冲个澡,穿戴严实下楼见他。
邹呈光和姜瑜正坐在沙发上说话。姜瑜跟他说起庄文的病情,邹呈光象征性安抚一下,说会为岳丈请最好的医疗团队,助他早日康复。
姜瑜露出感激又释然的表情。庄可祺心里发凉,母亲真的很容易依赖他人,也许自年轻时就养成习惯,万事不要她做决定,只用等着人安排,她执行就行。
她庆幸自己没成为妈妈,可是这样一想,对母亲的感情更加复杂,可怜但是又有些嫌弃。母亲如果一直执迷不悟,会拖她后腿。
姜瑜冲她招手,“祺祺,呈光说过段时间,他新投资的公司要办庆祝晚宴,到时候让我们一起去。”
庄可祺皱眉,冷声说:“没兴趣,我不去。”
邹呈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转头对跟自己一边大的岳母说:“行了,你去休息吧,我来跟她解释。”
姜瑜左右为难,叹口气走了,走前不忘叮嘱女儿好好说话,别耍小姐脾气。
邹呈光踱步到她跟前,垂着眼,神色倨傲,“你觉得你有拒绝的权利?”
她冷笑,“你拉着小姨子作陪,像什么?”
“小姨子?等那天过后就不是了。”
“你什么意思?”
“那天我要跟大家介绍我的未婚妻。”
庄可祺瞪大眼,一脸嫌恶,“你疯了吧,我不可能跟你结婚,我爸还没清醒,我妈也不可能同意。”
他呵呵一笑,伸手抚摸她的头发。她闪避开,他便紧紧攥住头发,攥得她头皮生疼。
“由得了你吗?我已经跟你妈说了,要在那天跟你求婚,她倒是开明,说尊重你的意见。所以你必须答应,知道吗?”
她闭上眼,不应。
邹呈光凑到她发间,深深嗅了嗅,“想来想去,我还是放不下你,也是没办法的事,现在到处有人传我家暴,妻子不堪忍受自杀。所以除了你,我也没别的选择了。”
“是吗?你大概是想通过娶亡妻的妹妹,拯救濒临破产的亡妻一家,来洗清自己的名声吧。”
“所以你真的该感谢我,还愿意搭救你们。你就好好配合,那天盛装登场,表演一下多么的爱我敬重我。”
作者的话
野李
作者
04-06
双更,大概还有十章完结,中途虽波折颇多,但恶人会得恶报,请大家放心。
第50章 ☆、50岌岌可危
邹呈光走后,她将姐姐的遗书拿给母亲看
事到如今,不管母亲信不信,承不承受得住,她都必须摊牌。
姜瑜看后久久不言语,只愣愣怔怔地流泪。
她又说起台风夜那晚的遭遇,讲起关于邹呈光给姐姐滥用药物的推理。
姜瑜从悲哀到惊恐,直到她讲完,神色更加绝望,各种情绪夹击得她六神无主,哽咽着问:“我们该怎么办啊?”
“妈,我们不是必须依靠邹呈光,只要把别墅车子公司卖了,我们就有钱应付债务。”
“你好天真,公司已经查封了,法院早就冻结了别墅和车子,就怕我们转移资产。现在请律师的钱,手术的钱,康复的钱,全是邹呈光出的。”
庄可祺下一剂猛药,“妈,邹呈光就是拿这个威胁我,你们收的每一分钱,都是卖我的价格。所以你们真的要我嫁给他吗?真的要让我步姐姐后尘吗?”
姜瑜内心震荡,又痛又愧又无助,可颂的死竟是她和庄文一手促成,这让她怎么接受得了。
她想到此嚎啕大哭,捶着自己胸脯,“你告诉我,全都不是真的!”
庄可祺怒道:“要怎么样你才能接受事实!”她知道母亲想通过逃避来减轻罪恶感,便毫不留情地痛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