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诡异游戏 第10节
  【玫瑰栖居于此】
  【明日共我长存】
  ……
  【他们说她是最美的女孩,她确实很漂亮,比我漂亮多了。我相信她会是世界上最完美的女孩,她会是的,我希望她是。】
  ……
  【为什么她从来不看看我呢?为什么她那双美丽的眼睛饱含泪水?为什么拥有了美丽的她却不谨慎守护这份宝藏?】
  【我不会让她再见到他了,只需要轻轻地拨动指针,就可以修改时间……】
  ……
  【她快要枯萎了,医生们说。是因为伤心,她是在为那个可恶的男人伤心!那个混蛋应该下地狱!】
  【不,她从来不会这么想,她比我善良多了……】
  ……
  【每个人都以为我是那个活下来的人,其实我不是。活下来的是我妹妹,那个病死的人是我。】
  ……
  【我们都活下来了,她还在枯萎,但还有办法……我永远爱她,并会比她自己更珍视她那份完美。】
  ……
  林辰的声音很平稳,看样子从头到尾都没有遇到任何诡异的事,和昨天晚上齐斯翻开笔记后的境遇大不相同。
  齐斯狐疑地转身凑过去,冲摊开的笔记上瞄了一眼。
  层层叠叠的黑烟几乎遮蔽他的视线,血色的藤蔓虚影摇曳着生长,凝成一根巨大的触手来触碰他的脸颊,即将碰到的刹那又散落成一地红光。
  异状只有一瞬,如同幻觉。视野沉淀下来,变得清晰,泛黄的纸页上,英文手写体如蚯蚓一般蠕动,让人凭空生出一种文字恐怖谷效应。
  真正可以辨认的只有扉页的四行诗,和五段日记体文字,在目光触及的刹那被翻译成中文,出现在系统界面上。
  危机是只针对特定的人,还是有其时效性,过了一段时间就会消失?
  齐斯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没头没尾的,完全不知道在说什么。”林辰对齐斯的关注点毫无觉察。
  脑海中飘过在某个网站看到的一大堆狗血剧情,他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听起来像是悲惨的单恋,好病态畸形的感觉……”
  齐斯轻啧一声:“正经人谁写日记啊。”
  林辰竖起耳朵,正准备听大佬讲解,齐斯却转了话锋:“缺少很多时间段的记录,应该还有线索在其他玩家的房间。”
  “啊?那我们该怎么办?”去抢线索吗?
  齐斯抬眼望了望湿漉漉的天花板:“等会儿去三楼看看。”
  “哦……啊?”
  “短时间内不宜和其他玩家起冲突,留给我们的能探索的地点只有花园和三楼了,我选择三楼。”齐斯侧头看向林辰,声音平静。
  “都这个时间点了,他们还没上楼,总不至于是没吃饱饭又点了一桌。我猜他们大概率都往花园去了,毕竟昨晚管家的话直接说明了,在白天探索花园符合常规流程,也较为安全。
  “相比之下,三楼作为存在风险的地点,一般不会被作为优先考虑的选项,此时定然有大把新鲜的线索留给我们。”
  林辰不停摆头:“但……但是一旦被安娜小姐发现,我们就凉了啊……”
  齐斯拍了拍林辰的肩:“嗯,不被发现就没事了。”
  “怎么才能不被发现?”林辰哭丧着脸哀嚎,“安娜小姐神出鬼没的,谁知道她什么时候突击上楼一趟……”
  “这你不用担心,诡异游戏一般来说不会设计无解的局面,既然需要我们探索三楼,那么一定有较为安全的方式。
  “你上楼探查,我主动去和安娜小姐见面,看能不能引开或者拖住她。”
  在听到“上楼探查”四个字时,林辰脸色一白,条件反射地想要推拒。
  接着,他就听到了齐斯对自己的安排。
  主动去见安娜小姐,还要拖一段时间,无疑是更为凶险和困难的任务。
  “我和你相互信任,这是相较于其他玩家的优势。在他们畏首畏尾、踌躇不前之际,只有我们可以通过合作与筹划,展开对三楼的探索。不去三楼,又怎能找齐线索,通关副本呢?”
  齐斯叹息一声,抱歉地补充:“我可能拖不了多久,你优先探查地形,确定三楼是否有其他npc。能获得更多信息最好,若是不能,那便算了。”
  林辰垂头听着,为自己先前那一瞬间的退缩感到惭愧。
  人家主动担下更大的责任,而他要做的仅仅是简单探查一下,也许都不一定对通关有什么帮助……
  他向来自诩有担当,怎么一到诡异游戏里,就这么胆小怕事,像个缩头乌龟?
  想到这儿,林辰不再犹豫,握紧拳头道:“我……我会尽力的!”
  第十一章 玫瑰庄园(十)诱导暗示
  古堡内壁的石墙上,蜿蜒的水痕如溃疡般渗漉,枯朽的藤蔓似乎又生长了些许,为风化疏松的墙壁增添更深的裂痕。
  齐斯顺着楼梯下到一楼,没有看到安娜小姐的影子,也没看到管家。
  这两个npc在大多数时候都像凭空消失在城堡里一样,非必要不曾露面,也许是好心留给玩家充足的自由探索空间,又或者是深知“恐惧来源于未知”的道理,藏匿于暗中虚张声势。
  齐斯推开古堡大门,大片的玫瑰花海撞入眼帘。
  灰紫色的阴天为红艳的玫瑰涂抹上一层铅灰的暗色,交相遮蔽的枝叶下是浓厚的黢黑,给人一种掩埋、潜藏着什么秘密和恐怖的直觉。
  齐斯沿着小道往外走,抬眼就看见邹艳站在不远处的花丛中,正往他这边看。
  目光相接后,邹艳点了点头作为招呼,又低头弯腰,伸手拨弄起面前的玫瑰来。
  齐斯径自走过去,也拨开一丛玫瑰,为自己清理出一小块可以站人的地方。
  他在湿漉漉的寒意中站定,转身面向古堡的方向。
  高大的建筑颓然兀立,被找不到源头的自然光蒙上一层灰蒙蒙、阴森森的色泽。纵横交错的古藤沿外墙向上攀援,早已在岁月的积灰中成为古堡的一部分。
  他所站的位置正是昨晚安娜小姐伫立之处,目光所及是二楼客房的窗户,透过风化的玻璃只能看到幽邃如墓窟的阴郁穹隆。
  这个角度背着光,是看不清客房里的人的。昨天夜里,安娜小姐到底在看什么呢?
  齐斯后退几步,将整座古堡收在眼底。
  这座建筑的外墙多处褪色,布满无数细小的菌类和霉斑,巨大的石块皮开肉绽,裂痕中生长着枯死的藤蔓。有一瞬间,他感觉这座古堡像一个人,一个被锁链层层绑缚的人。
  身边的邹艳忽然开口:“齐斯,你对安娜小姐有什么看法?”
  齐斯侧头直视女人的眼睛,问:“哪方面的看法?”
  邹艳笑了:“随便谈谈,本来就是闲聊罢了。”
  齐斯的脑海中适时划过两幕景象,一幕是在餐桌上咀嚼血肉的女人,一幕是在夜里站在玫瑰花海中哀伤幽怨的影子……
  人类的形影在心中停留两秒便自动被拆解成皮肉和骨头,排列组合出各种方案,包括如何解剖,如何制作标本,用什么手法,做成什么样的标本……
  他唇角的笑容不觉染上几分温柔的意味:“就人类普遍特性来看,安娜小姐胃口不错,可能还有点失眠。”
  “……”
  看到邹艳古怪的神色,齐斯微垂眼睑,补充了一句较为正常的答案:“当然,她长得确实很漂亮,如果不是鬼怪,确实属于很多人看到会心动的类型。”
  邹艳接住话柄,问:“那你呢?如果她是活人,你会对她心动吗?”
  如果她是死尸,我或许会对把她放进收藏室有点兴趣。
  齐斯脸上的笑容十分诚挚:“职业原因,对于我来说,人是鬼的胚胎,任何生灵都不过是皮肉未腐的骷髅罢了。”
  “那如果她的双手沾满鲜血呢?”邹艳无声地凝视齐斯,棕色的眼睛如浸水的颜料般晕染开去,好像要将他的灵魂吸入漩涡,“拥有如出一辙的罪恶,可以理解你的志趣、爱好和过往。哪怕是习惯于独行的野兽,在无尽的长夜中也会感到孤独……”
  这次,齐斯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你是怎么看安娜小姐的?我看,你好像很关心她。”
  邹艳苦笑着摇头:“她大概也是个可怜的人吧,很孤独,很悲伤。多的我便不知道了,毕竟我一句话都没和她说过。”
  “是啊,我也只和她说过三句话。”齐斯转身走入花海深处,脚步蹭动玫瑰的茎与叶,发出“沙沙”的摩擦声。
  耳后,平地而起的风声婆娑作响,吹散一声悠长的叹息。
  这是一场试探,邹艳希望在不暴露自己已知信息的前提下,套出更多的线索,甚至用上了一些心理学的手段。
  但她失败了。
  从小到大,齐斯接受过不下两百次心理辅导,对心理医生们的话术早已倒背如流;到最后甚至自己都有了不小的造诣,接连治好了六个医生的精神疾病。
  眼下,他早已过了会被诱导、暗示和催眠的年纪,就连在睡梦中都是清醒的……
  “不过,这算是进入互相套话的阶段了么?”齐斯饶有兴趣地摸了摸下巴,目光落在花园另一边的常胥身上。
  ……
  玫瑰庄园的花园宽阔空寥,只栽种了玫瑰一种植物,最高的也不过长到人的腰间,起不到多少遮蔽作用,举目四望便能将花园中几人的动向尽收眼底。
  常胥拿着铲子,在古堡墙根的枯藤下挖掘,看样子是找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线索。
  叶子则弯腰在玫瑰花丛中翻找,漫无目的、魂不守舍,倒像是单纯不愿意留在古堡里,才来花园里晃悠的一样。
  齐斯踏着罕有花瓣的小径,向远离古堡的方向漫步,远远望见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沉重地横亘在路的尽头。
  门上挂着一把笨拙的大铁锁,已经锈死了,以玩家的力量,必然是无法打开的。
  齐斯注意到,铁门一侧有一小片光秃秃的空地,上面没有草木,也没有玫瑰,而是嵌着一块长方形石台,其上用英文镌刻着几行文字。
  【我们最亲爱的爸爸和妈妈在此安眠。安娜和安妮】
  【安娜,我最爱的姐姐在此安眠。安妮】
  这是一座家庭坟墓,看样子父母是最先死的,安娜紧随其后,妹妹安妮活到了最后。
  齐斯记得,管家说自己住在地下,而古堡是没有地下室的,“地下”只能是字面意思。
  他在石台前蹲下身,弯曲食指关节在地上轻叩两下。
  耳边响起狂风的尖啸,伴随着可疑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好似恐怖片里鬼怪出没的前兆。
  穿黑色制服的管家陡然出现在石台后,塑料质感的脸上挂着浮夸的微笑:“客人先生,您现在还不能离开庄园,不然安娜小姐会生气的。”
  齐斯注视管家的眼睛,语气真挚:“我并非想要离开。我来这儿只是想问问,安娜小姐人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