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他走近了叶炳焕，以一种出奇宁静的眼神对视着。
像在诘问，但又没有用过分强烈的语气，仿佛不是在诘问叶炳焕，而是在问某个虚无的存在：
“我们怎么可能战胜他啊？就凭我们……哪怕有一丁点胜利的可能，我也会义无反顾地保护你，挡在你的身前，就像命运和审判那样……可是、可是！”
恶魔没有继续说下去，他低着头，用力地拥住了叶炳焕：
“我们逃跑吧……”
“战车、力量、魔术师都死了，他们死得根本就没有意义……那种毫无意义的死亡，哼……我才不要。”
“猎人只是要收走我们的力量而已，我们还是可以活着的……为什么非要与祂作对？而且、即使不把力量交给祂，也不用非得与祂硬碰硬吧……？”
“我在这里建造地狱，就是为了等你。我觉得你如果回来，一定会来到这个地方，这个你曾经守望世界的地方。所以我无视了审判的警告，拒绝了高塔的进驻，独自在这里等你，只为了这一刻……二十一，我们逃跑吧！我们不要理会那些虚假的幻想了，我们跑到世界的外面去吧！我们跨过灵魂之海，跨过沼泽，跑到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他被绝望和恐惧压垮了。
也许是因为同伴的死亡，也许是因为敌人的过分强大。
这个表面上保持着轻松而强大姿态的家伙，身体轻微地颤抖着，蓝紫色的触手蜂拥而上，裹着两人的腿与腰。
与徐乘流的拥抱不同，徐乘流的拥抱像无害的撒娇的猫，而恶魔身形高大，即使颤栗，也像因兴奋而起——他像别有用心的豺狼虎豹。
“我不可能就这样逃走的。”
叶炳焕按着他的肩膀，“松手。”
“我知道，你太心软了……”
“这和心软与否无关。”
叶炳焕挣脱恶魔的拥抱，后退了半步，“总之……我一定会战胜猎人。”
“你要怎么做到？”恶魔注视着他。
“具体的，我不能告诉你。”叶炳焕道，“你相信我吗？”
“我……自然相信你。”恶魔说。
叶炳焕点了点头，“我现在要进入沼泽之中，你帮我打好掩护，不要让高塔祂们知道我进了沼泽。”
恶魔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他盯着叶炳焕的脸，“二十一，我的本体就在地狱上方，能保证这里的安全……我想看你，真实的面容。”
“我现在叫叶炳焕。”
叶炳焕想了想，这不是不可以答应的请求。
于是他取下魔术师的长袍，容貌变幻，逐渐恢复为原先的模样。
他的脸本身没有攻击性，轮廓柔和，是很耐看的类型。
漆黑的碎发下，显露出黑色的眼眸，不像云起的金色那样，有种古典而肃穆的不可触及感，而是仿佛从远古而来般，带着厚重和神秘。
恶魔直勾勾地看着他的脸，下意识伸手去触摸，被叶炳焕拍开。
“我不想你去。”恶魔说。
“如果我一定要去呢？”
“你是想去找太阳他们吧……太危险了。不管审判那家伙是怎么昏头答应的，我绝不会答应。我可不像你们那么心软。”
恶魔转身，回到了王座之上。
叶炳焕则向前，走到了王座前。
“你不答应，我也会去。你别阻拦我就行，如果你阻拦我……”
“如果我阻拦你，你要和我动手吗？”
恶魔的嘴角勾着恣意的笑容，“二十一，你打不过我的，就算你能击溃我这个化身，我的本体就在上方呢……你现在的力量已经大不如前了，而且，你和我打起来，一定会被女祭司观测到。”
“不需要动手……”
叶炳焕歪了歪头，“你是攻略者吧？”
“……”恶魔直直地看着他。
新一轮的攻略游戏中，赵二月是傀儡师，李长行是戏中人；徐乘流、审判是攻略者，身份暂且不明，云起是叶炳焕认为的、在这轮游戏中的攻略者——否则在最初的相遇时，云起给出的答案根本说不通。
也就是说，还有两个攻略者需要推测。
一个应该是纪渊，他说出了叶炳焕没有心；而另外一个，可能就是恶魔。
“故意回避‘叶炳焕’这个名字，是因为察觉到了吗——你攻略的对象是我。”
叶炳焕冷静地看着他，“逃跑的选项注定会失败，因为在攻略游戏的规则里，我们是敌对的双方——这是‘猎人的攻略游戏’，如果我们要一起活下去，只有消灭猎人，才能解决这个困局。”
“你拦着我是没用的，我只要拖着时间，论断出所有攻略者的身份，包括你在内的攻略者就都会死——即使是女祭司和高塔来，也只能查出你死于未知的规则，你根本拦不住我。”
实际上，叶炳焕只是用这话骗一骗恶魔而已。
知晓了二月和徐乘流是攻略者，叶炳焕就不可能以常规方式赢得这个游戏。
但恶魔当真了，他像是很艰难才能理解叶炳焕的话：
“你要……杀我吗？”
“我不想杀你，但如果你非要拦着我，那就没办法了。”叶炳焕无情道。
“……现在的情况，阻拦也没有意义了吧。”恶魔说。
空气安静了一会儿，见恶魔不说话，叶炳焕点了点头，转身就要离开，“那我现在，就进沼泽……”
“等等！”
恶魔站起来，“真的很危险……你要和那个小子一起去吗？那个战车候选人？”
“没错……”
“他有什么好的？他——”恶魔恨恨道，“我也要和你一起。”
“你去的话，肯定会引起高塔他们注意的。”叶炳焕不赞同道。
“难道你就要我在这里等你回来，什么也不做吗？”
恶魔心中也明白叶炳焕说的对，他在王座前来回踱步，锁链在他的身上锒铛作响：
“你什么也不肯告诉我……”
叶炳焕对付猎人的底牌是镜影以及世界拼图的x级碎片。
涉及到高维，自然不能说，于是，他保持着缄默。
“我是阻拦不了你了，我也保护不了你——反正、我就是这么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遇事就见风使舵的坏东西，恶魔恶魔，邪恶残忍的魔鬼，不可能更改了本性，我知道你们都是这么想我的……”
恶魔细碎地念叨着，咬着牙，“我在这里等了那么久，才等到你回来呀？你就要这么走掉吗？和一个一看就对你有别种心思的男人走掉！”
叶炳焕转头看他，“什么叫对我有……”
“你不要装傻！”
恶魔大喝道，他的眼中像是有火焰在烧，一种冲动仿佛在此时控制住了他，“我是执掌欲望的命牌，我是人类所有意欲的魔鬼——他对你的欲望，我一眼就看穿了——你这么聪明、你怎么可能不清楚呢？！你只是、你只是在维系表面的和平而已！你只是懒得去面对而已！他是一个命牌候选人，是你需要守护的人，所以既然他不主动戳破，你也就自然地和他维持着和谐的关系——”
“你……”
“没错，我也对你有这样的心思！”
恶魔大步走到叶炳焕身前，双手捧住他的脸，久久地凝视着他：
“爱什么的，其实我完全不明白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审判和命运的克制，我更是一点儿都不能理解！我从降生那日就知道，我是落到实处，只会被实体吸引的神——试问，在这个一切皆虚幻的世界，还有什么是比‘世界’本身是更庞大的实体？我对你的，是世间最纯粹的渴求，这样的渴求，比起所谓的爱，我想也是不遑多让的……”
叶炳焕取出支配之刃，在恶魔低头吻到自己前，横在了两人之间。
恶魔的唇贴到了冰冷的刀面上，他整个人如同被一盆冷水浇下。
蓝紫色的眼眸中，只剩下无尽的绝望。
叶炳焕后退了两步，恶魔如同雕塑般一动不动，凝固在原地。
“作为掌管欲望的神，要控制好自己的欲望才行。”叶炳焕平静道。
恶魔慢慢放下了手，他什么话都没有回应。
叶炳焕便也没再说话。
他最后看了恶魔一眼，将支配之刃收回物品栏，不带一丝留恋地转身离去。
第105章 回合一百零五
叶炳焕不是第一次进入腐朽沼泽。
他回到第三周期, 不管是恶魔、徐乘流还是李长行，见到的人都与他印象中的人不太一样。
像在诘问，但又没有用过分强烈的语气，仿佛不是在诘问叶炳焕，而是在问某个虚无的存在：
“我们怎么可能战胜他啊？就凭我们……哪怕有一丁点胜利的可能，我也会义无反顾地保护你，挡在你的身前，就像命运和审判那样……可是、可是！”
恶魔没有继续说下去，他低着头，用力地拥住了叶炳焕：
“我们逃跑吧……”
“战车、力量、魔术师都死了，他们死得根本就没有意义……那种毫无意义的死亡，哼……我才不要。”
“猎人只是要收走我们的力量而已，我们还是可以活着的……为什么非要与祂作对？而且、即使不把力量交给祂，也不用非得与祂硬碰硬吧……？”
“我在这里建造地狱，就是为了等你。我觉得你如果回来，一定会来到这个地方，这个你曾经守望世界的地方。所以我无视了审判的警告，拒绝了高塔的进驻，独自在这里等你，只为了这一刻……二十一，我们逃跑吧！我们不要理会那些虚假的幻想了，我们跑到世界的外面去吧！我们跨过灵魂之海，跨过沼泽，跑到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他被绝望和恐惧压垮了。
也许是因为同伴的死亡，也许是因为敌人的过分强大。
这个表面上保持着轻松而强大姿态的家伙，身体轻微地颤抖着，蓝紫色的触手蜂拥而上，裹着两人的腿与腰。
与徐乘流的拥抱不同，徐乘流的拥抱像无害的撒娇的猫，而恶魔身形高大，即使颤栗，也像因兴奋而起——他像别有用心的豺狼虎豹。
“我不可能就这样逃走的。”
叶炳焕按着他的肩膀，“松手。”
“我知道，你太心软了……”
“这和心软与否无关。”
叶炳焕挣脱恶魔的拥抱，后退了半步，“总之……我一定会战胜猎人。”
“你要怎么做到？”恶魔注视着他。
“具体的，我不能告诉你。”叶炳焕道，“你相信我吗？”
“我……自然相信你。”恶魔说。
叶炳焕点了点头，“我现在要进入沼泽之中，你帮我打好掩护，不要让高塔祂们知道我进了沼泽。”
恶魔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他盯着叶炳焕的脸，“二十一，我的本体就在地狱上方，能保证这里的安全……我想看你，真实的面容。”
“我现在叫叶炳焕。”
叶炳焕想了想，这不是不可以答应的请求。
于是他取下魔术师的长袍，容貌变幻，逐渐恢复为原先的模样。
他的脸本身没有攻击性，轮廓柔和，是很耐看的类型。
漆黑的碎发下，显露出黑色的眼眸，不像云起的金色那样，有种古典而肃穆的不可触及感，而是仿佛从远古而来般，带着厚重和神秘。
恶魔直勾勾地看着他的脸，下意识伸手去触摸，被叶炳焕拍开。
“我不想你去。”恶魔说。
“如果我一定要去呢？”
“你是想去找太阳他们吧……太危险了。不管审判那家伙是怎么昏头答应的，我绝不会答应。我可不像你们那么心软。”
恶魔转身，回到了王座之上。
叶炳焕则向前，走到了王座前。
“你不答应，我也会去。你别阻拦我就行，如果你阻拦我……”
“如果我阻拦你，你要和我动手吗？”
恶魔的嘴角勾着恣意的笑容，“二十一，你打不过我的，就算你能击溃我这个化身，我的本体就在上方呢……你现在的力量已经大不如前了，而且，你和我打起来，一定会被女祭司观测到。”
“不需要动手……”
叶炳焕歪了歪头，“你是攻略者吧？”
“……”恶魔直直地看着他。
新一轮的攻略游戏中，赵二月是傀儡师，李长行是戏中人；徐乘流、审判是攻略者，身份暂且不明，云起是叶炳焕认为的、在这轮游戏中的攻略者——否则在最初的相遇时，云起给出的答案根本说不通。
也就是说，还有两个攻略者需要推测。
一个应该是纪渊，他说出了叶炳焕没有心；而另外一个，可能就是恶魔。
“故意回避‘叶炳焕’这个名字，是因为察觉到了吗——你攻略的对象是我。”
叶炳焕冷静地看着他，“逃跑的选项注定会失败，因为在攻略游戏的规则里，我们是敌对的双方——这是‘猎人的攻略游戏’，如果我们要一起活下去，只有消灭猎人，才能解决这个困局。”
“你拦着我是没用的，我只要拖着时间，论断出所有攻略者的身份，包括你在内的攻略者就都会死——即使是女祭司和高塔来，也只能查出你死于未知的规则，你根本拦不住我。”
实际上，叶炳焕只是用这话骗一骗恶魔而已。
知晓了二月和徐乘流是攻略者，叶炳焕就不可能以常规方式赢得这个游戏。
但恶魔当真了，他像是很艰难才能理解叶炳焕的话：
“你要……杀我吗？”
“我不想杀你，但如果你非要拦着我，那就没办法了。”叶炳焕无情道。
“……现在的情况，阻拦也没有意义了吧。”恶魔说。
空气安静了一会儿，见恶魔不说话，叶炳焕点了点头，转身就要离开，“那我现在，就进沼泽……”
“等等！”
恶魔站起来，“真的很危险……你要和那个小子一起去吗？那个战车候选人？”
“没错……”
“他有什么好的？他——”恶魔恨恨道，“我也要和你一起。”
“你去的话，肯定会引起高塔他们注意的。”叶炳焕不赞同道。
“难道你就要我在这里等你回来，什么也不做吗？”
恶魔心中也明白叶炳焕说的对，他在王座前来回踱步，锁链在他的身上锒铛作响：
“你什么也不肯告诉我……”
叶炳焕对付猎人的底牌是镜影以及世界拼图的x级碎片。
涉及到高维，自然不能说，于是，他保持着缄默。
“我是阻拦不了你了，我也保护不了你——反正、我就是这么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遇事就见风使舵的坏东西，恶魔恶魔，邪恶残忍的魔鬼，不可能更改了本性，我知道你们都是这么想我的……”
恶魔细碎地念叨着，咬着牙，“我在这里等了那么久，才等到你回来呀？你就要这么走掉吗？和一个一看就对你有别种心思的男人走掉！”
叶炳焕转头看他，“什么叫对我有……”
“你不要装傻！”
恶魔大喝道，他的眼中像是有火焰在烧，一种冲动仿佛在此时控制住了他，“我是执掌欲望的命牌，我是人类所有意欲的魔鬼——他对你的欲望，我一眼就看穿了——你这么聪明、你怎么可能不清楚呢？！你只是、你只是在维系表面的和平而已！你只是懒得去面对而已！他是一个命牌候选人，是你需要守护的人，所以既然他不主动戳破，你也就自然地和他维持着和谐的关系——”
“你……”
“没错，我也对你有这样的心思！”
恶魔大步走到叶炳焕身前，双手捧住他的脸，久久地凝视着他：
“爱什么的，其实我完全不明白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审判和命运的克制，我更是一点儿都不能理解！我从降生那日就知道，我是落到实处，只会被实体吸引的神——试问，在这个一切皆虚幻的世界，还有什么是比‘世界’本身是更庞大的实体？我对你的，是世间最纯粹的渴求，这样的渴求，比起所谓的爱，我想也是不遑多让的……”
叶炳焕取出支配之刃，在恶魔低头吻到自己前，横在了两人之间。
恶魔的唇贴到了冰冷的刀面上，他整个人如同被一盆冷水浇下。
蓝紫色的眼眸中，只剩下无尽的绝望。
叶炳焕后退了两步，恶魔如同雕塑般一动不动，凝固在原地。
“作为掌管欲望的神，要控制好自己的欲望才行。”叶炳焕平静道。
恶魔慢慢放下了手，他什么话都没有回应。
叶炳焕便也没再说话。
他最后看了恶魔一眼，将支配之刃收回物品栏，不带一丝留恋地转身离去。
第105章 回合一百零五
叶炳焕不是第一次进入腐朽沼泽。
他回到第三周期, 不管是恶魔、徐乘流还是李长行，见到的人都与他印象中的人不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