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
  身体陷进一片沼泽里,林瑜浑身绷直,指尖止不住蜷缩,紧紧攥着身下的床单。
  雨下得更大,深深浅浅的降下,她哭着喊着,一遍一遍的叫着哥哥。
  周围寂静到只有水雾漫起的声音。
  空调不休止的运行着,房间内,风凄凄,雨低低。
  黑暗几乎叫人产生一种摇摇欲坠的错觉,像在水面翻涌的小船上,她瞧不见他人,却闻到他身上熟悉的味道,是哥哥的味道,熟悉的青木果香,清爽的沐浴露的味道。
  她忍不住磨月退,像是对他的唾液感到过敏,体内的细胞全在叫嚣着痒。
  他强势地挤进她的腿间,分离了她的腿心,“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她快要这这种感觉折磨到崩溃,呜咽的嗓子喊他:“哥哥!”
  他却停下了所有的动作,面色不虞的看着他,似是在看一个做错事情的孩子,“我难道没有教过你,这种时候,还是不要叫哥哥的好。”
  “轰——”
  哥哥的手停了下来,空气霎时凝结,世界陷入一片岑寂。
  林瑜猛地睁开眼睛,从床上倏地坐了起来,她睁着一双水雾潮漓的眼睛看着周围依旧同梦境一般的黑,抬手捂着起伏的胸口急切地喘着,彷佛真的经历了一场粗暴的风雨。
  ......
  她懊恼地闭上眼。
  再一次——
  再一次做了这种荒唐梦。
  只是这次,似乎更加具象,她躺在哥哥刚才睡过的床,深陷在他的气息里,这本质上来说,她就像被他抱在了怀里。
  所以,真的不怪她会这样的梦。
  房间静谧无声,安静到甚至能听见自己并不平稳的心跳声,空调依旧在运行,却熄灭不掉体内那股涌起的热意。
  林瑜平复着心情,连忙掀开被窝,穿上拖鞋,脚步虚浮地从床上爬起来,外面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声响传进屋内,林瑜猜测哥哥或许已经出门了,她起身站在床边一把掀开被子,下一秒,她双眸忽而睁大,意识到自己不止闯祸,还留下了不该有的东西。
  深蓝色被单下,有一片被水泽洇出和周围完全不同的颜色,罪证摆在眼前 ,提醒她那荒诞的一切 ,这一刻,她脑子瞬间清醒了几分,生怕哥哥知晓,连忙扯过铺具整齐的被单,将它胡乱蜷成一团,放在一旁,怕做的太无厘,思来想去,又将被套和枕套一并取了下来,搁在一旁,行动间,她手撑上床垫,随后像是被吓到,立刻抽回手。
  床垫上一层濡湿的触感,但幸好,床垫是白色的,光从外观上看,看不出什么不同,只要不触摸,便不会发现。她抬手将被子移走,好让床垫暴露在空气中,七月的天气温度很高,说不定一会就干了。
  做完这些,她才停下来靠在书桌前的椅子上,缓神歇气。
  她四下打量着这间屋子,这是家里最小的一个屋子,当初被舅舅拿来做书房,后来周恪来了,便开辟出了这间屋子给他用,这么多年,即使舅舅走了,她也离开了桐城远赴外地上学,家里最大的房间都空出来,他也依旧住着这个小小的屋子,小到她两步路就从能书桌前走回床前。
  可小也小的好处,每一处都泛着他浓郁的气息,置身在其中,像是泡在了一个蜜罐里,房门紧闭,封口合上,她就靠着这方寸空间的点点氧气赖以生存。
  又过了一会,她才终于抱着这团轻软的布料走出房间。
  房门推开,周恪抬起头,就瞧见妹妹捧着床单和被套抱在怀里他微微一愣,视线里,妹妹水亮的脸蛋泛起一酡不正常的红晕,像天然的腮红,衬托出少女这个年纪应该有的好气色。
  当看见哥哥就坐在客厅的沙发时,林瑜明显僵住了,冷气无声地拍打在她后背,害得她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
  周恪起身,走到林瑜跟前,“怎么把床单被罩都取了?”
  林瑜心底咯噔一下,指尖陷入掌心,眼珠子盲目的转着,她低着头不敢直视哥哥,只能大着胆子撒谎:“我刚刚出了好多汗,床单都脏了,想拿过去洗洗。”
  周恪眼底无澜,不疑有他,桐城地处南方,夏天最高温度最高能到四十度,眼下正是最热的时间,不过——房间不是有空调吗。
  周恪凝神,想要从她手里接过被单,“给我吧,我去洗。”
  “不用。”林瑜快速拒绝,身体顺势往旁边一歪,躲过他伸过来的手,语气加快:“我来就好。”
  说着,她脚步匆匆地走到洗衣机前,将床单枕套一股脑塞进滚筒,紧接着手忙脚乱的拿起放在地上的洗衣液,拧开,倒入,最后动作麻利的按下启动键,听到水源淅淅的从阀口流出,林瑜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差一点,差一点就要被哥哥发现。
  发现他大逆不道的妹妹。
  发现他试图挑战人伦纲理的,妹妹。
  第3章 罪证 那是挑破禁忌红线的工具
  从卫生间出来,林瑜一颗心变得摇摇晃晃,但幸好哥哥已经不在客厅,下一秒,林瑜回过头,发现周恪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厨房。
  林瑜走过去,看见周恪正在将洗净的西红柿放进开水中烫熟去皮。
  修长的指尖捏着卷起的西红柿外皮,往下慢条斯理的轻拽,溢出的鲜红汁水顺着他的指尖流淌进他的指缝,一红一白,色调鲜明。
  周恪的手生得很漂亮,指骨分明,匀长冷白,青色的经络盘虬在他的宽厚的手背。
  林瑜抿着唇站在原地,察觉到身体涌起一股热气后,她匆忙撇过头,脸红得厉害,实在不敢再看下去。
  那是挑破禁忌红线的工具,温热却并不柔软。
  察觉到身后有人盯着,周恪扭过头,正撞上林瑜出神的眼睛,于是问道:“怎么站这来了?”
  林瑜滞愣般收回思绪,假装无事发生:“我来问问,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我可以帮忙打打下手。”
  周恪转过身,看站在门框边的妹妹,眼底泛起一层柔和的笑意:“不用了,我来就行,去客厅坐着吧。”
  这样也好,眼下她实在无法平静地跟哥哥待在同一块狭小密闭的空间内。
  洗衣机搅动的声音像是她犯罪的证据 ,不停在耳边回响发出躁闷的声响,林瑜心神不宁地坐在沙发上。
  没过多久,厨房开始传来锅铲碰撞的叮呤哐啷的声音,以及浓郁的菜香味。
  老实说,林瑜已经很久没吃过周恪做的菜,中午勉强吃了碗泡面,现在闻到这馋人的肉香,林瑜禁不住又将目光放向厨房。
  老房子不仅房间小,厨房也就巴掌点大,周恪身材高大,光站在那就已经占掉大半的空间,油烟机嗡嗡地运转着,周恪一手拿着锅铲,熟练地颠着锅,香味沁进空气里,侵扰着林瑜呼吸。
  他从十几岁就学着做饭,一开始也难吃,但林瑜不说,忍住苦味和焦味咽下去,后来周恪吃了一口,逼她把嚼进口里的都吐出来,林瑜反倒还安慰他,说:“没关系,能吃的。”
  周恪眼神复杂的看着她,像是在自责自己照顾不好妹妹,又像是心疼妹妹的懂事。
  而现在的周恪已经能够做出一桌子美味的饭菜,他看着坐在对面的妹妹,将手里舀好的汤递到她跟前,说:“都是你喜欢的,快吃吧。”
  林瑜看着桌上的五道菜,除了她说的那四道菜,还有一道菌菇老鸭汤,桌上已经放了一碗白米饭,她拿起筷子,夹了筷排骨放进嘴里。
  吃饭时,周恪没再提起关于她一声不吭回家的行为,这件事总算揭过。
  用过晚饭,林瑜主动提出去厨房洗碗,却被周恪制止,“放着我来吧,什么时候让你做过家务活。”
  林瑜一愣:“你待会不去酒吧吗?”
  周恪毕业后在一直在一家新能源公司做工程师,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忽然提了辞职,随后便被朋友拉着一起合伙开了家酒吧。
  “不去了。”周恪说的随意,却让林瑜一颗心又被高高吊起。
  她以为自己至少能获得一晚的平静,然而,现实总是和理想相悖离。
  回到房间,屋子已经收拾的很干净,其实本来也不脏,只是周恪有些许洁癖,床上铺了全新的被褥,软绵绵的很蓬松。
  林瑜躺上去,望着头顶的天花板发呆。
  江城大学九月初才开学,这也就意味着她得在家里待整整两个月,然而这才是第一天,回家的第三个小时就在哥哥的房间做了这种光怪陆离的梦,林瑜闭了闭眼,心里百转千回,莫名有些烦。
  得不到的只能在梦里见,有什么意思。
  窗外月光皎洁,树影婆娑,混着一颗无法入眠的心。
  夜晚是上帝赐给人类的造梦屋,一切遐想都由此产生,禁忌的,怪诞的,恐吓的。
  林瑜禁不住开始胡思乱想,要是哥哥发现了房间的不对劲怎么办,会把她拉起来好生问责当面对峙,还是装作什么也没发生?
  思绪浮浮沉沉,像在海平面飘荡,这一觉,注定睡不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