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人在陷入思考时,常会忽视距离自己最近的危机。
  就像此刻,思考哲学问题的克洛伊,完全忘记了她不能当着现任男友的面,自然提起另一个异性。
  他站起身来,越过餐桌,试图用吻堵住克洛伊的喋喋不休的嘴,堵住她对利亚姆的记忆。
  他就要吻到她的时候, 克洛伊倏然意识到什么,推了一把他。
  “我先刷牙。”说着她就冲进了卫生间。
  等她回来的时候,像个年纪大了的长辈一样滔滔不绝说些要注意口腔健康的话。
  “你知道吗?牛肉是高蛋白食物,消化过程中会产生硫化氢气体,口中会有类似腐肉的味道,保持口腔健康非常重要……”
  看着她表情严肃但微微泛红的脸,西里斯一下子笑出来。
  “你是不是害羞了?”
  感受到克洛伊有恼羞成怒的趋势,他急忙转移话题:“对了,我明天要出门一趟,和雷古勒斯一起。”
  然后又庄重地举起手来:“我发誓再也不会瞒着你任何事,以后什么都会告诉你的。”
  次日,格里莫广场12号那阴森压抑的肖像墙终于彻底陷入安静。
  布莱克兄弟站在空荡而灰尘弥漫的客厅里,像两棵被种在墓园里的树。
  “你在羁押所那天,让我回这里转转是为什么?我当时什么都没发现。”
  他身旁的年轻人轻微地摇头:“我那时,已经做好赴死的决定,让克利切在我离开后把一切都告诉你,我没想到。”
  雷古勒斯垂下头来,灰白着脸:“我没想到他为了救我,而耗尽了生命。”
  西里斯终于像个真正的哥哥,拍了拍弟弟的肩。他也没想到,讨厌了一辈子的家养小精灵,会这样忠诚。
  作为布莱克家族最后的直系继承人,西里斯和雷古勒斯一起继承了这座黑暗中的宅邸,以及其规模足以让马尔福家都侧目的家族金库。
  他们在这座曾经拼命逃离的坟墓里站了很久,久到阴影爬满每一个角落。
  然后,两个人一起做出了决定。
  他们找到邓布利多。西里斯用手指随意地指了指身后这栋吞噬了他和弟弟的童年的建筑,介绍说,这地方够大够隐蔽,而且布莱克家族祖上传下来的那些防御魔法,比魔法部现在用的大多数安全屋都强得多。
  “凤凰社需要一个更可靠的据点,拿去用吧。 ”
  他的语气轻松,像是在处理一件旧家具,而不是一座象征着纯血荣耀的古老宅邸。
  邓布利多半月形眼镜后的蓝色眼睛锐利而温和地看着他,询问他是否确定,这份馈赠或者说负担对他而言意味着很多。
  西里斯回答说这意味着让它终于能派上点正经用场,而不是继续当一个装满疯子肖像、黑魔法物件和不幸回忆的棺材。
  他希望他们把它彻底清理干净,随他们使用。雷古勒斯站在他身后,安静点头。
  西里斯转身走得很快,仿佛怕慢一步就会被这座宅子伸出的无形触须缠住脚踝。
  他没有回头。
  他不会回头看坟墓。
  他真正的家,从来不是那里。
  他的归宿在伦敦一条普通的麻瓜街道上。红砖房,小花园,还有个需要他等待的傲罗小姐。那是他用改装飞天摩托的专利金买的,每一块砖都浸透着与布莱克这个姓氏无关的自由。
  那里,有克洛伊,有温暖,有欢笑。
  那才是他的家。
  推开门时,克洛伊正坐在书桌前检阅案宗,扭头看他:“今晚吃什么?”
  很平常的一句话。
  西里斯径直走过去从背后俯下身抱住她,把脸埋在她颈窝。
  “怎么了?”她仰头,枕进他胸膛。
  “没什么。”西里斯的声音闷闷的,手臂收得更紧。
  他只是单纯地想抱住她。
  抱住她,就等同于把握住了幸福。
  战争后的白昼似乎都变长了。
  下班后,他们还是会一起去麻瓜超市为晚餐挑选食材。西里斯依然会对麻瓜发明的一切保持浓厚好奇。
  而克洛伊则会无奈地翻个白眼,把他从堆满的冰淇淋柜前果断拉走。
  “那是给小孩子吃的。”她说。
  “我买给哈利吃。”西里斯理直气壮地往推车里扔了三盒巧克力味冰激凌。
  他们的小花园在战后第一个春天繁盛起来。西里斯似乎天生就该和泥土打交道,也许是因为阿尼玛格斯形态让他对自然和土地有某种深刻的亲近感。
  由于不能长期呆在一个地方,莱姆斯现在已经成为《预言家日报》的专栏作家,带着他的小猪皮杰一起在全世界游历,写游记。
  他在伏尔加河附近旅居期间给西里斯寄来的信里写了很多东欧人的食谱 ,西里斯的手指掠过花园里种下去的蔬菜时,思索着明天要不要给克洛伊做莱姆斯教他的罗宋汤。
  夜晚,壁炉的火焰温暖地跳跃着,克洛伊还在灯下批阅文件,而西里斯则在一旁仔细保养他的摩托扫帚最新专利模型,或者通过双面镜和詹姆吵吵嚷嚷地斗嘴,争论魁地奇联赛的胜负。
  他们还一起又去了游乐场玩。
  西里斯坚持要试试摩天轮底下新开的冰激凌店。克洛伊觉得这是个好提议,欣然接受。
  两人买了两杯冰激凌一起坐上摩天轮。
  西里斯是巧克力味,克洛伊则是青苹果味。
  说实话,狗不能吃巧克力,为什么西里斯却格外偏爱巧克力?如果西里斯在变成阿尼玛格斯形态后还能吃巧克力吗?这个问题克洛伊一直都搞不明白。
  摩天轮缓缓上升,她心不在焉地抽出勺子,刮了一层冰激凌。她感到西里斯似乎一直在盯着她看。
  她低呼一声,只觉得送入口中的甜品不仅仅只有冰淇淋。
  还有一个坚硬的、小巧的东西。
  她伸手从舌尖取出来。
  那是一枚钻戒。
  钻石尺寸不算大,但显然在款式上别出心裁的求婚戒指。
  天呐,真是老套,她想。
  西里斯已经单膝跪在她面前,仰起的脸上带着那种曾经迷倒过霍格沃茨大半女生的笑容。
  “克洛伊,你愿意嫁给我吗?”他的声音微微发颤。
  虽然足够老套,但对于巫师来说已经很不错了。
  “当然愿意。”克洛伊毫不犹豫地点头。
  他们相拥时,摩天轮正好升到最高处。整座城市的灯火在脚下铺开。
  克洛伊靠在西里斯的肩头,让他快许愿。
  “不用了。”西里斯笑了,“很多年前,你带着我和詹姆坐摩天轮的时候,我就许过愿了。”
  他低头看着她的眼睛,游乐场的霓虹在他灰色的瞳孔里流转。
  “那时候我许愿你也能爱我。”
  他的手指轻轻拂过她无名指上的戒指:“你看,麻瓜的摩天轮还挺灵验的。”
  何止灵验,完全超出他的预期。
  第39章 婚礼
  他们的婚礼是在自己家的草坪上举办的,在一个阳光灿烂到几乎不像英国该有的天气里。天空蓝得毫无保留,仿佛梅林特地为了这场婚礼,把所有的阴云都收进了自己的长袍口袋里。
  没有盛大的排场,只有最亲密的挚友。
  莱姆斯前一天晚上才从保加利亚赶回来,风尘仆仆的他在婚礼开始前一小时还在修改他那篇关于东欧吸血鬼族群聚居的专栏文章。西里斯找到他时,他正靠在苹果树下,眼镜滑到鼻尖,羊皮纸铺了满膝。
  “月亮脸,你的伴郎致辞写好了吗?”西里斯伸手拉他起来。
  莱姆斯扶正眼镜,温和地笑了笑:“当然。”
  不远处,雷古勒斯正一丝不苟地调整着自己的领结。这套深灰色西装是西里斯硬拉着他去摩金夫人长袍店定制的,整个过程对兄弟二人都堪称折磨。西里斯不停地对款式指手画脚,而雷古勒斯则坚持要保留布莱克家族传统的剪裁。
  “放松点,雷尔,又不是你结婚,别紧张。”西里斯路过时拍了拍弟弟的肩膀。
  雷古勒斯微微颔首,目光却不自觉地追随着正在招呼客人的贝丝。她今天穿着淡紫色的伴娘裙,发间别着一朵铃兰,笑起来时眼睛弯成好看的弧度。
  花园一角,利亚姆和他的静电乐队正在演奏。没有喧闹的鼓点或嘶吼的电吉他,只有舒缓柔和的旋律流淌,像夏日溪流漫过鹅卵石。
  他的女儿安娜穿着白色的花童小纱裙,紧张地攥着花篮,时不时偷看另一个花童哈利。那个额头上有着闪电疤痕的男孩正朝她做鬼脸
  利亚姆微微低着头,长发已然剪去,露出清晰利落的下颌线,指尖专注地拨弄琴弦。偶尔,他会抬起眼,目光穿过稀疏的人群,落在那袭白裙上。
  当克洛伊把结婚的消息告诉利亚姆时,正抱着女儿的他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好像跳上岸的鱼嘴巴徒劳地一张一合。
  他从小就呆在克洛伊的身边,步入青春期后,男孩们看见他就会自觉远离克洛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