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克洛伊的实习期结束,已经成为一名正式傲罗。除了霍格沃茨的例行巡逻,更多时候,她也参与一些违法案件的现场,在资深傲罗的带领下进行现场勘查。她学会了更精细地辨别空气中残留的黑魔法波动,从烧焦的痕迹或残留的魔药气味中推断施法者的水平和意图,以及收集那些可能附着着恶咒的证据。
  偶尔,她也会承担押送与看管的任务,将那些被判定为“不算危险”的嫌疑人,比如一个哭哭啼啼贩卖假欢欣剂的女巫,或者一个擅用用魔法欺骗麻瓜钱财的男巫,通过魔法部的通道押解去接受审讯。
  回到魔法部二层的办公室,克洛伊和穆迪开始连夜清点核对从黑作坊搜出的账簿。上面的字迹潦草而隐晦,用了大量代号和缩写,非法魔药的流向也难以辨别。
  大家进展缓慢,收获寥寥。
  被羁押的员工为了争取宽大处理,在审讯室里变得异常健谈。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将所有他记得的、经常光顾的客人的特征和外号都倒了出来,希望能用这些信息换取不被关进阿兹卡班的前景。大多是些半吊子的黑市商贩,但其中一个名字,让克洛伊全身一震。
  埃弗里。
  “他老是来,专挑劲儿大的。尤其是裂骨苦液,每次都要,量还不小。”那员工甚至语带炫耀。
  裂骨苦液。
  克洛伊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圣芒戈病床上,表妹贝丝苍白痛苦的脸,和治疗师关于她肩膀伤势的诊断。“骨骼和肌肉组织呈现出被强腐蚀性魔药和某种黑魔法共同侵蚀的罕见特征”。
  还有家养小精灵波波冰冷的尸体。
  她几乎可以肯定,袭击贝丝和折磨波波的,就是小埃弗里。
  克洛伊立刻调取了之前两起案件的卷宗,进行交叉比对。她反复盘问那名员工关于埃弗里来访的细节和时间点,试图找到能与袭击时间吻合的证据。她甚至申请了搜查埃弗里家族宅邸的许可,希望能找到残留的魔药或者与此相关的证据。
  然而,困难接踵而至。那名员工的证词模糊,无法精确到具体日期,而且其本身信誉极低。埃弗里家族是古老的纯血统家族,在魔法部有一定影响力,他们的宅邸被强大的防护咒语保护,没有确凿证据根本无法进入搜查。而关于波波的案子,由于家养小精灵的魔法契约限制及其死亡,很难直接指向埃弗里本人。
  尽管所有的逻辑和直觉都告诉她凶手就是埃弗里,但能够直接将他定罪的证据链却始终无法形成。每一环推测都缺少一锤定音的证据。
  最终,这份关于埃弗里的报告被上司放了回来,批注简洁:嫌疑重大,证据不足。
  克洛伊盯着那行批注,指节死死按在桌角,直到泛白。
  -
  “证据呢,魔法部那群蠢货有证据吗?”
  霍格沃茨城堡一条阴冷的地下走廊里响起埃弗里的声音,轻佻、炫耀,甚至带着点神经质的得意。
  埃弗里歪着头,看着他面前沉默的雷古勒斯·布莱克,嘴角咧开一个缺乏温度的弧度。
  “得让他们亲眼看见威力,不是吗?光靠嘴上说说,那些老古董和胆小鬼怎么会死心塌地?黑魔王深谙此道。”
  “想想看,要不是半年前在棚屋那边,我找到了那个绝佳的试验品,完美展示了那个咒语的潜力。呵,光靠嘴上承诺的力量,哪来的证据能让人信服?”
  石柱的阴影里,贝丝.艾博死死捂住自己的嘴,连呼吸都停滞了。冰冷的恐惧像藤蔓一样缠紧了她的心脏。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她的记忆,将她深埋的噩梦与恐惧粗暴地挖出。
  “说实话,艾博还真是做实验的好样品,本来我一直在痛恨当初怎么没把她杀了,还好她活了下来。只要她一出霍格沃茨这个保护圈,我一定要再次抓住她。”
  她完全没有察觉到,在她因极度惊恐而身体微颤,导致袍角极其轻微地拂过石柱的那一刻,雷古勒斯低垂的视线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但他脸上的肌肉没有一丝抽动,甚至连呼吸的频率都未曾改变。
  就在埃弗里谈兴正浓,手臂即将随着某个手势挥向贝丝藏身的大致方向时,雷古勒斯极其自然地向前迈了半步,恰好切入他的视线轨迹。
  雷古勒斯抬起手,看似随意地指向走廊墙壁上一处模糊的古老雕文。
  “这个符号,”他的声音平静无波,成功地拽住了埃弗里的注意力,“似乎和威尔特郡那次集会上看到的有些相似,你不觉得吗?”
  埃弗里顺着雷古勒斯所指的方向看去,眉头皱起。“哪里?哦,好像是有点不同。”
  他浑然不觉地保持着背对石柱的姿势,雷古勒斯则侧身对着阴影,目光似乎专注地停留在那处雕文上,用身体的角度彻底隔绝了任何可能投向贝丝方向的视线。他面无表情,仿佛刚才那句打断只是偶然的学术探讨,而非一场精妙掩护。
  几秒钟后,埃弗里似乎对雕文失去了兴趣,嘟囔了一句“没什么好看的”,便转身朝着原来的方向继续走去,没有再回头看。雷古勒斯默不作声地跟上,自始至终,没有再向贝丝藏身的方向投去一瞥,仿佛那里从来都空无一物。
  贝丝沿着石柱缓缓滑坐到地上,指尖僵硬冰冷。直到走廊尽头彻底归于寂静,她才敢大口呼吸,却发现胸腔里只剩下颤抖与空白。
  第14章 一只微笑的猪
  与其他繁重事务相比,霍格沃茨夜间巡逻已经成为克洛伊目前最喜欢的工作,只需要冷静有序地在巡逻表上打勾即可。
  一片寂静中,走廊上只有焰火的噼啪声和克洛伊自己长袍拂过石地的细微声响。她沿着旋转楼梯走向西塔楼的公共猫头鹰棚屋例行巡查,魔杖尖发出柔和的光晕,照亮前方盘旋而上的台阶。
  忽地,旁边一个盔甲雕像的阴影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克洛伊立刻警觉地停下脚步,魔杖压低,光线聚焦过去。
  只见一只粉嘟嘟,圆滚滚的小猪,正从盔甲后面探出头来,头顶上还端端正正地戴着一个丝绒材质的粉色蝴蝶结。
  这只小猪并没有像一般动物那样露出警惕或好奇的神情,而是微微歪着头,用她那双黑溜溜的小眼睛看着她,嘴角似乎还向上弯起一个清晰的,极其人性化的微笑。
  克洛伊眨了眨眼,几乎以为自己熬夜产生了幻觉。一只猪?在霍格沃茨?还戴着蝴蝶结在微笑?这比皮皮鬼突然开始彬彬有礼还要令人难以置信。
  她下意识地放缓了呼吸,慢慢蹲下身,朝着那只神奇的小猪伸出手,声音是自己都未察觉的轻柔:“嘿,小家伙,你从哪儿来的?”
  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光滑的粉色皮毛时,小猪却发出一声轻快的、近乎哼唱的哼唧声,灵巧地原地跳了一下,转身就迈着小短腿,轻快地沿着楼梯小跑起来,那个粉色蝴蝶结在它头顶一颠一颠的。
  克洛伊站起身,下意识地就跟了上去。小猪跑得并不快,步伐却轻巧得不可思议,像一团滚动的粉色蒲绒绒。
  跟了大概十几码,克洛伊猛地回过神来,她还在巡逻呢。跟着一只会微笑的猪算怎么回事?
  她停下脚步,准备转身返回原路。
  前方阴影里,一双手臂伸了出来,轻柔而熟练地拦住了那只小猪的去路,并顺势将它从地上抱了起来。
  克洛伊惊讶地抬头望去。
  莱姆斯·卢平正站在她面前,略带歉意地朝她笑笑,小猪此刻正安安分分地窝在他怀里,用鼻子亲昵地蹭着他的胸口。
  “晚上好,克洛伊。”莱姆斯轻轻抚摸着怀里小猪的背部,“抱歉,皮杰是不是打扰你巡逻了?”
  克洛伊的目光在那只微笑的小猪和莱姆斯之间来回移动,她上学时怎么没想到养一头可爱的小猪。既然可以带小猪来学校,为什么当年她想把自家小狗带来学校却被麦格教授告知不可以!
  “很可爱吧?”
  虽然克洛伊是坚定不移的狗派,但皮杰真的!非常!可爱!她用力点头表示极度赞同。
  “皮杰是我刚入学那年,妈妈送给我的。她说霍格沃茨很大,有个不会说话但绝对忠诚的朋友陪着我会好些。”莱姆斯笑了笑,补充道,“别担心,她是货真价实的宠物猪,不是中了什么奇怪的魔法或者变形术失败的结果。她只是比较爱笑,而且特别喜欢蝴蝶结。”
  皮杰适时地又发出了一声愉悦的哼唧,力图证明主人的话。
  “为什么我之前都没见过皮杰?”
  莱姆斯低下眼神轻轻安抚那只仍在哼唧的小猪的耳朵,声音比平时更轻:“其实我一般不会带她出宿舍的。只是今晚心情不太好,想让她陪我走走。”
  克洛伊靠在冰凉的城堡石壁上,魔杖的光晕在她脚边投下一圈温暖的光。她看着眼前这个总是过于温和、眼神时常带着疲惫的级长。
  克洛伊忍不住想起小时候的利亚姆。
  利亚姆总有挥之不去的厚重眼袋,满身疲惫。父母夜间的互相殴打总是让他惴惴不安,得不到正常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