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小惠还小也就算了,你这个做爸爸的怎么也跟他一样喜欢闹别扭,难怪小惠比起你都要更喜欢杰君了,偶尔也要学会反思一下自己啊,甚尔。
  一家之主五条小姐对于先生的想法完全门儿清,说实在的,她甚至有点好奇,在伏黑甚尔和五条悟之间,到底哪个才会是伏黑惠心目中不靠谱黑名单榜单的top.1。
  惠:谢邀,两个都是。
  有些话,如果不说清楚,就算是我和小惠去说也是不行的。
  五条小姐循循善诱地劝说着他,当初小惠的名字可是甚尔自己起的哦,伏黑惠的惠,是上天的恩惠,是五条瞳赐给伏黑甚尔的恩惠这两句话难道不是甚尔在医院里亲口对我说的吗?
  伏黑先生不说话了。
  一直板着脸的话,再好的孩子也不会喜欢你的,他们会先被你吓跑。
  五条小姐轻声念出那些孩子的名字,朝他示意道,你看,先不说小惠,真希,棘,熊猫,连忧太和里香这么好的乖孩子之前见到你都是见到恶鬼一样的表情
  等等。
  五条小姐你确定这些孩子不是因为你才会这么仇视伏黑先生本人的吗?
  哈,就那群小鬼。
  伏黑先生挑了挑眉梢,男人的手掌一下松开轮椅的把手,走到妻子的面前。
  今天他穿了一件宽松的v领卫衣,袖口部分被随意地挽起不规则的边角,极具张力的肌肉线条从中探出身影,随着主人的举动贴在了五条小姐的腰腹。
  五条小姐的腰很细。
  甚至不用他用力,就可以轻轻松松地把整个人圈进怀里。
  伏黑先生像是铲屎官吸猫一样,埋首于其间深深地吸了一口。
  五条小姐十大不解。
  为什么伏黑先生的胸比她见过的所有男人的都大,不绷紧的时候戳上去软软的,手感特别棒。
  坦诚那种东西
  伏黑先生嘴角的疤跟着唇瓣一张一合而上下牵动着,他应该是在笑。
  男人暗哑的嗓音轻飘飘的,声带因说话而产生的震动,呼出的热气透过面料钻进她底下冰凉的肌肤内,灼得人发痒,也不是那个小鬼会喜欢的吧。
  倒不如说,我可以把你这句话理解成
  他笃定地扯开笑,我对你的坦诚,你会做到有求必应。
  嗯。
  五条小姐面不改色地垂下头,碍于双眼所背负着的封印,使她从那之后就只能见到拥有咒力的人类亦或拥有特殊能力的族群,而抱着她的伏黑先生,明显不在以上行列之间。
  天与咒缚,天与暴君。
  是她解开封印前都无法再亲眼目睹的,身上任何咒力都没有的最强肉、体。
  五条小姐无法见到伏黑先生。
  她只能凭借自身的感官去触碰,发觉他的存在。
  她伸出手,指尖准确无误地停留在了男人额前的碎发,和体弱多病到出门时不时就得坐轮椅的五条小姐不同,伏黑先生的体温滚烫得像个火炉。
  一年四季,一直都是暖烘烘的。
  浅白如雪的细软发丝拂过伏黑先生的脸颊两侧,在他乌黑的双鬓打了个转,徐徐落下。
  五条小姐隔着眼罩,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抚上男人的唇角,皮肤上突兀的疤痕手感与其他地方相比算不得好,她压了压自己的身子,素来挺直的脊背奉行着主人的心意而随之弯曲。
  在伏黑先生直白的眼神下,五条小姐弓着腰,极为温柔地吻上男人唇侧那道多年前就留下的伤疤。
  像安抚,像纵容。
  我说过的吧?
  「多爱我一点」这种要求,只要甚尔开口,我就会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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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条小姐以爱为养分,豢养了一只叫做伏黑甚尔的大型猛兽。
  他很凶。
  他特别凶。
  那么多人,他从来只会听从五条小姐的话。
  好像在他的世界里,只有五条小姐。
  禅院甚尔这辈子未曾设想过自己能够学会「爱」。
  在垃圾堆里长大的,对咒术师怀有仇恨的他似乎已经丧失掉了正常人类该有的部分情感。
  没有被爱,学不会「爱」的咒术师杀手对此不以为然。
  爱是什么,能当饭吃吗?
  过几年孩子老婆热炕头的伏黑先生:别说,还真能当饭吃。
  「被需要」,「被爱」,「想要被爱」,是会上瘾的。
  豢养的野兽忍不住的想要更多。
  贪婪、扭曲、疯狂一样的诅咒。
  一点不够。
  想要全部,想要她全部的属于自己,想要私心的占有。
  哪怕孩子也不可以,哪怕给他的爱没有我的多也不可以,全都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那只野兽环抱着她,如是说道。
  蛮不讲理。
  却又令人动容。
  五条瞳的人生大致可以分成两个阶段。
  硬要比喻的话,大概是和人们常说的波罗的海和北海,明明位于相同的位置,却永不相融同等的存在。
  在遇见禅院甚尔前和遇见禅院甚尔后。
  在成为最强前和濒死重伤被迫封印六眼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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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ufufu
  有着堪比凤梨头一样奇怪发型的男生睁着异色瞳孔,一柄类似三叉戟的武器在他手中随着靛色烟雾逐渐成型,轮回之眼内的数字犹如老虎机上旋转的目标一样,飞速跳跃闪现着。
  按照约定,我和这个「阿尔克巴雷诺」会如约履行封印你的眼睛,前提是你能做到自己所说的代价。
  卡号不变,还是那个账户。
  凭空漂浮的小婴儿身上的靛青色奶嘴散发着灼灼刺眼的光芒,小婴儿,也就是玛蒙本人没有迟疑地跟着自己原本看得特别不顺眼的中二凤梨头一起合力,强制性地在那双苍天之瞳内印下一层又一层的,旁人无法探寻的枷锁。
  玛蒙:只要钱到位,什么我都会。
  哎呀,没想到这么稀有的概率都被我赌对了。
  五条小姐回想起当时自己不顾一切扼杀的那个叫做「羂索」的家伙,嘴角不自觉地带上了笑,以温柔的口吻说出了相当可怕的台词,强杀这种等级的老怪物,某些方面也让「六眼」付出了代价。
  不过就结果来看,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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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试图杀死最强?真可惜,我不是哦。
  五条小姐身前立着一位古怪的男子,他的五官与路边大多数人并无不同,硬要说区别的话,大抵是额头上那道宛如缝合伤口后既视感的线条。
  丑陋中透着莫名的诡异。
  她确实根据这家伙所设想的道路前进了,也确实重伤濒死,但有一个词,叫做将计就计。
  现在的我,已经做不到「最强」了。
  白发少女睁着那双苍蓝的眼瞳,直视着对面的他,脸部肌肉上提,绽开甜蜜的笑靥,而这份美好的笑颜在此时的场景内,突兀得让人心生古怪。
  五条小姐解开自己的无下限术式,操控着傀儡的羂索下意识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气息,让它脊背发凉,情不自禁地紧绷浑身肌肉的
  领域展开。
  十方生死海。
  那是一片海。
  无波无澜,寂静得毛骨悚然。
  沉睡于海底的、妖艳怪异的海妖小心翼翼地收敛自己锋利尖锐的爪牙,甩着硕大的鱼尾匍匐于她的脚下,兽类特有的竖瞳虔诚地望着五条小姐,一点一点的,试图亲吻她的脚尖。
  被驯服的野兽从冗长的长眠中陆陆续续地苏醒,躯体上遍布的伤口、眼瞳还在争先恐后地冒出鲜血的五条小姐坐落于那群怪物中的掌心,姿态随意。
  这是一群只属于她的怪物,它们敬她如神明。
  少女音色温软。
  你见过海底两万里的风景吗?
  简单一句话,拉响了羂索脑内的警报。
  其实在那之前,五条瞳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她很可能会死。
  我不是那种会把身躯拱手让人的家伙,就算我死了也一样。
  作为杀死我的代价,和我一起下地狱吧。
  羂索。
  滴答。
  滴答。
  少女直立在湛蓝的海平面上,海面因为她的到来而泛起了点点的涟漪,白发女子轻踏海水而行,渡步到了羂索的跟前。
  她脚腕上白色的丝袜早就被鲜血混杂成了可怖的颜色,血水溅入其中,像团乱麻一样晕开了羂索心中难以言喻的恐惧。
  五条小姐略略俯身,她的手指细瘦,指尖泛着浅浅的粉,也就是这么一双堪比艺术品手,缓慢而轻巧地按在了被羂索附身的尸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