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从她的眼眶中,从她的脸上。
  她却无暇顾及。
  太过庞大的情绪已经超越了欢喜和惊徨的程度了,撞得她脑袋一片空白。
  可是,她却在雨中对白兰说:“白兰!我们要离开这里!要回家!现在!立刻!马上!我要见奇犽!”
  那个雨天里,她被雨水浸泡的声音破碎得几乎难以听清,呜哇哇的,却响彻整条小巷。
  她回来了!
  她可以回家了!!
  她就要见到奇犽了!!!
  就此,她笑着跑了起来。
  迎着大雨,眼眶的热度不消,娑由尝到了某种与海水相同的味道。
  为了以最快的速度离开那座岛屿,娑由几乎不等雨停就去了地下场所——凭她的经验,那种地方总会存在黑色地带的。
  果不其然,被她找到了。
  路上,她抢了某个路人的伞。
  那是一把黑色的伞,就款式和颜色而言娑由实在不喜欢,但是她那个时候开心到能原谅这种小事。
  所以等到她站在地下打|黑|拳的擂台上时,她和伞都在滴水,一同的还有不怕死跟着她的白兰。
  在经过一天的战斗后,娑由用白兰的银行卡收到了一笔巨款,那是她打趴了所有人得到的钱。
  行事需要钱。
  这是娑由信奉的铁则之一。
  因为钱可以办到世界上近乎70%的事。
  拿到钱时娑由也挂了点彩。
  那些对手中有些人会用「念」,解决起来有点麻烦。
  但也仅仅是有点罢了。
  她平静地擦掉了那些血,然后带着白兰去找了他原来要见的人。
  白兰是代表家族来谈军火生意的,对方是常年盘锯在那座岛上的地头蛇,阴险狡诈得很,一开始也不打算和白兰好好交易,所以一来就给了他一记“大礼”。
  这本来与娑由无关,但娑由杀了那人的手下,今后追杀名单上可能也会有她一份。
  但更重要的是——据白兰所说,那人拥有可以与外界取得联系的通信方式,过些天也会去外岛的友克鑫参加一场mafia之间的秘密地下活动。
  而离开这座岛前往那里的方式便是一张特殊的请柬。
  有了那张请柬,到时会有一艘专用游轮根据请柬上特殊的定位信号前来搭载。
  对此,娑由轻轻地笑了。
  她像个迫不及待要拆礼物的孩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闯入了那个人的藏身之所,直接挖了他心脏,抢走了他的请柬。
  可惜的是,这个过程中她不小心把通讯器弄坏了。
  她感到有点遗憾。
  不过想了想,就算没弄坏她也早就忘了揍敌客家的联系号码了。
  于是,她花了重金在岛上买情报。
  结果她还真的买到了。
  毕竟大家都是混黑的,自然还是有人知道的。
  想要的都得到了,接下来娑由只需等待游轮的到来。
  在此期间,没什么人发现那头地头蛇的死。
  为什么呢?
  因为岛上知道的都被她杀了呀,至于外界,呀,没办法呢,那人平时太宅啦,在一座如海上监狱般的小小岛屿上呼风唤雨惯了,结果死了一时间也没人知道呢,真活该。
  这般想时,娑由在一面溅了血的镜子前换上了一套合身的黑西装。
  她把原来的衣服都扔掉了。
  衣服口袋里有那个世界的手机,可惜浸了水早就不能用了。
  她再摸,还摸出了一颗糖果。
  那是五条悟之前在冲绳时给她的,到头来就只吃剩那一颗了。
  对此,娑由看了一会儿,便将其手机连着糖果一起扔进了大海里。
  她拿起了黑伞,踏着黑色的高跟鞋,在黎明时分同白兰踏上了那艘如期而至的游轮。
  说实话,她本来是想顺手也杀了白兰的。
  可是在那之前,白兰惊叹她的杀人技术,便重金雇她护送他到友克鑫。
  娑由心动那笔钱。
  于是,少年一下子就从无用的小白脸升级成了雇主,连带升级的还有她对白兰的称呼。
  最终,白兰假装成请柬上的那个人,带着她这个保镖成功上了船。
  不得不说,这些天一点用处都没有的少年还是挺会演戏的。
  虽然他年龄青涩,但许是从小耳濡目染的缘故,他扮演起一方maifa头领时不论气场还是言行举止都无可挑剔,也毫无违和感,还会让不知道的人惊叹地猜测他的身份。
  上了船后,娑由发现船上果然都是沾黑的人物,但因为各种各样的人都有,所以她和白兰反倒不是很显眼。
  当然,她也没理太多。
  当晚,游轮的大厅在举办舞会时,娑由就在走廊上找了一台造型复古的电话,根据买来的情报与揍敌客家进行联系。
  嘟嘟嘟——
  当话筒里响起这样的声音时,娑由感觉自己的心跳好像被无限放大了。
  咚咚咚——
  下一秒,话筒里传来了一阵死板又冰冷的声音:
  [喂,这里是揍敌客家,请问哪位?]
  这声音有些耳熟。
  娑由在走廊上轻轻歪了歪头。
  大抵是她记忆里的哪位管家吧,但别说名字了,娑由连那些人的长相都记不清了。
  她张了张嘴。
  咚咚咚——
  她的心跳好像终于平缓些了。
  片刻后,她才以尽量平静的声音道:“你好,我是娑由·揍敌客,能帮我联系一下家主吗?任何一位少爷也行,可以的话最好是奇……”
  [不好意思。]
  可是,打断她的是这样冰冷的声音:
  [揍敌客家没有这个人。]
  就此,滴——
  有什么冰冷又刺耳的声音响起,像某种仪器发出的声音。
  那是她心脏开始停止跳动的声音。
  伴随着通话被对方单方面挂断的“咔哒”声响。
  娑由站在暖光笼罩的走廊上,脚下的地毯柔软,踩起来没什么声音。
  她安静了一会,想再拨一次过去,结果发现手中铁制镶金的话筒不知什么时候被她给捏碎了。
  但她什么反应也没有,只是安静地将其放下了。
  要是等下要她赔就糟了呢。
  娑由望了望走廊尽头的监控器想。
  片刻后,她也不打了,想去吃点东西。
  结果一转头,就见白兰站在不远处看她。
  铺着柔软红毯的走廊,墙上点着温暖的烛光,壁画上的油彩饱含时光的色调。
  而白兰站在那尽头处,乍一看去,白衬衣,白长裤,以及白色的皮鞋……他整个人白得像一张单薄又苍白的纸,就连手上捧着的一袋棉花糖都是牛奶的色调。
  他身上唯一有鲜明色彩的,估计就是那双罗兰色的眼睛了——温润,明净,不含杂质,像一对打磨好的宝石。
  少年的模样十分阳光干净,可以第一眼让人心生好感。
  至少,他至今都很乖就是了。
  于是,娑由弯了弯眼睛,朝他笑:“白兰先生,走吧,一起去吃点东西,好饿哦。”
  可是,那个少年没有动。
  娑由也不恼,只是又唤了他一声:“白兰先生?”
  对此,白兰狭长的眼角微眯,他的目光遥遥望来,好像穿透了某种东西。
  走廊上的暖光将他的轮廓打柔了些许。
  娑由却眯着眼,轻轻笑了起来:“你不过来吗?不想到我身边来吗?”
  就此,烛光摇曳,他们彼此的剪影明灭不定。
  走廊里,某一刻,冰冷的杀气像破裂炸开的冰晶迸发而出,在刹那间刺痛他人的骨脊。
  而罪魁祸首依旧在笑,笑得柔软:“你在害怕我吗?”
  不是吧,毕竟是看她杀了一路人都能眼都不眨的家伙,怎么会现在害怕她呢?
  娑由给了自己这样的解释,但随之而来的就是困惑。
  ——那是为什么呢?
  好在白兰在她没明白前就上前来了。
  他轻轻牵住了她的手,弯着眼笑,一派无辜温软的模样,就连微微上扬的尾音都仿佛夹杂着甜软的气息:“不是害怕娑由你哦……”
  对此,娑由终于轻轻舒了口气。
  她看着这个一身白的少年,一个恍神,没忍住轻轻抱了他一下:“那就好,别离开我……”
  不多时,来到舞厅的娑由在角落里吃蛋糕。
  白兰嚷嚷说哪个蛋糕好吃,就跑到不远处去给她拿。
  而娑由站在一袭红帘的一角,隐在阴影中,像一抹幽灵,眸底深黑,看酒塔灯光铺就而成的舞会流光溢彩。
  朦胧的灯火中,觥筹交错,绅士淑女的西装裙裾交织旋转,眼花缭乱。
  娑由转身去物色食物,就听耳边传来一阵轻得缥缈的声音:“能请你跳支舞吗?”
  她一愣,还没回应那人,甚至未能看清,就感觉自己腰肢被揽住。
  对方动作很轻,动静也悄无声息,可是举手投足却不容拒绝,下一秒,她的一只手也被轻轻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