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怎么说呢!
  跟萨德的作品相比,《基督山伯爵》和《人间喜剧》堪称童话。
  珍妮不知后世流传的“统治阶级比我小说里的人物还要淫|乱”的萨德控诉是否属实,但是站在拿破仑或路易十八的角度,宁可被教廷绝罚也好过遭受这等指控。
  “小姐。”老者一副想笑又得维护少女自尊心的难绷脸:“你是从哪儿听说侯爵的……”
  瞧这丰富的手部动作,一看就是老罗马的意大利人,“鼎鼎大名。”
  珍妮还未想到能去糊弄他的合理解释,就听已经红潮褪去的爱尔兰人替她作答:“这还用问?即使侯爵离世四年,他的大名仍在欧洲如雷贯耳。”
  变|态的贵族比比皆是,但是能让开放的法国指责他已越过能用“放|荡主义”进行辩解的实属罕见。
  “哦!看来你比这位小姐更加推崇萨德的作品?”
  “我不是,我没有,你不要瞎说。”爱尔兰人的脸红得像是沸水里的虾子:“我只是批判性地读过没有优美可言的下流之作。”
  “好吧!那你用批判的态度读过几本?”珍妮听说萨德的作品在正式解禁的两百年内一直畅销于地下世界,所以想趁机验证这种说法:“不会是批判性地把地下流通的萨德作品都……”
  爱尔兰人逃也似地转身离开,连句“小姐再见”都来不及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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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尔兰诗人的形象改编自十九世纪的英国言情小说《rank and beauty;or,the,young baroness》,我看了b站解说后找了英文版用还给老师的破六级慢慢读。
  萨德的作品不建议大家看,我是在重温哈利波特时看了艾伦叔的鹅毛笔解说才产生好奇,对萨德感兴趣的翻下up解说的小说或个人事迹就好,拜读就看个人承受力 。[裂开]还有,麻烦大家多评论[比心]
  第15章 第 15 章 会哄人的法国人一定是个……
  “也许我该去趟教堂。”
  遇事不决,求助玄学。
  离谱的事情见得多了,珍妮自然想去本地的寺庙……啊不!是教堂拜拜。
  “你现在去教堂可没人会为你开门。”
  好好的街道被木板车、面包车,以及助力交通红温的摊贩挤得水泄不通,光是走这一小段路,珍妮就被肩上搭着破围巾的妇女与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的小孩摸了不下五次,差一点就爆了金币。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她嘀咕着要找欧洲的本土神求个心安,下一秒就肩上遭人轻轻一拍,转头看见刚才的老人冲她一笑:“我有熟人可以帮你。”
  即便不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对方,但是你在这个时候说能带着刚见面的少女前往关门的教堂,很难不让珍妮脑补“少女被拐记”和“开膛手杰克之巴黎版”,“我想我能避免今晚打扰某位不幸的神父。”
  “放心吧!小姐。没有你的打扰也会留下个被商户打得辗转反侧的不幸神父。”老人挤到珍妮身边,瞧着瘦小却是分外有劲。
  珍妮分出一点心神去打量老人,发现他把衬衣的扣子全部扣紧,洗过多遍的领子搭在脖颈两侧,好似那被大雪压弯的松树想要支棱起来。
  老人也是没法忽略珍妮的打量,干脆自曝他的来历:“鄙姓帕斯托雷,是路易。汤德斯的家庭教师。”
  “意大利人?”珍妮已经猜到他的真实身份:“恐怕您还是个神父(帕斯托雷源于拉丁语的神父“pastor”)。”
  不知自己已掉马甲的法利亚神父很意外道:“你会拉丁语?”
  “不。”珍妮的表情相当严肃,严肃到让法利亚神父以为刚才说跑一个爱尔兰人的不是珍妮:“我只是在卖弄自己浅塘般的学识。”
  她看神父好似在看人形自走搜索库。
  “是吗?我瞧你的口才很好,脑子也比很多人灵光。“法利亚神父笑呵呵道:“知识可以慢慢学,但能运用有限的知识来武装自己是很难得的。”
  珍妮突然凑过脸道:“神父!”
  “嗯?”得亏已经在波澜壮阔的十八世纪练出一颗钢铁心脏,否则神父还没等到蜡屈症发作就回归主的宽阔怀抱。
  “你可真是意大利人。”珍妮想到无意撩人的爱德蒙,觉得他与法利亚神父真是无血缘的亲父子。
  都不用做亲子鉴定和自我介绍的那种。
  “和法国人般张口就能哄人开心。”
  “哦?那我猜和我一样会哄人开心的法国人一定是个来自马赛的帅小伙。”法利亚神父上神学院时,拿破仑才刚出生,珍妮的把戏在他面前也就是个入门水平。
  法利亚神父的戏谑眼神在珍妮脑中自动译成“调皮”二字,搁得珍妮眼神游移。
  “对了,你看萨德的作品是为……”
  “咳咳咳!”
  “咳!”
  珍妮刚想开口说话,法利亚神父便脸庞涨成了猪肝色。
  “神父?”
  “神父!”
  眼看对方哆嗦着双腿弯曲,随时准备瘫软在地,珍妮生怕他被路过的马车碾成一摊肉泥。
  法利亚神父的瞳孔被顶到他的上眼皮里,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小。
  周围的喧嚣就没停过。
  许多人仅看了眼就继续叫卖,唯独一个妇人撩起地上的摊位让珍珠过来:“你可别在那里站着,赶紧扶他过来躺下。”
  “哦!”
  反应过来的珍妮架着法利亚神父的右臂转到靠近中央的那一侧。
  过往的马车溅起泥浆,更有一个怒路症往着珍妮的背上抽了一鞭。
  “臭娘们别挡着道。”
  “嘿!“催促珍妮把人扶来的妇人“噌!”站起身来,抄起手边的家伙就向对方掷去:“还是头次见到畜生使唤畜生。”
  然而她向对方掷出的东西以及怒骂声都没有伤到对方车尾,反倒是把好事的酒鬼惹到这儿来。
  “你这……”
  坐着的妇人后背佝成半圆弧度,然后被一展开的披巾包得像个干巴老太,但是当她站起来时,五尺八的身高与粗壮的骨骼,隐藏在由披肩撑起的阴影下的丑陋面庞让好事的酒鬼缩回了脚,冲着前方指桑骂槐:“咱们兜里还有些钱,可以找个流莺快活。”
  “谢谢。”珍妮忍着背部的疼痛让法利亚神父靠着墙角躺下。
  彼时的神父还在抽搐,珍妮只能寄希望于神父带着急救药。
  “上帝啊!好歹这时干点活吧!”珍妮把法利亚神父的口袋几乎摸了个遍,表情愈发绝望起来。
  “小姐,你得先让他躺下。”轻佻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珍妮还未转头便被恶臭熏得起身与他拉开距离。
  “嘿!你这样可真是伤了善良的心。”出面的人有肌肉隆起的宽阔肩膀与指节长着棕色汗毛的粗粝双手。
  他身材高大,面容冷峻,换身衣服就能去演西部片里的神射牛仔,怎么瞧都不像是要沿街讨饭的。
  那人瞧着十分粗鲁,扶着神父慢慢躺下的动作却是十分轻柔。
  珍妮不敢这时去显自个儿能耐,只能祈求神父可以度过难关:“他是否能乘坐马车?”
  眼下她也顾不得把爱德蒙或自己的秘密彻底撞破。
  “怎么,你知道他住在哪儿?”救人的乞丐眼里闪过不明光芒,但又很快忍耐下来:“比起把他送回家去,我劝你向上帝祈祷来的更为稳妥。”
  末了,他还不忘给个主意:“要不你出一法郎雇我去给他家递个口信。”
  人命关天,珍妮刚想答应对方,就被一个黑斗篷给打到胸口。
  “让开。”
  把法利亚神父平放下的乞丐就不似凡人,结果这时又来一个黑漆漆的大蝙蝠。
  原谅珍妮如此形容主动帮忙的第三个人,但是他的出场可比德古拉伯爵还要拉风……
  也更显得阴森森且不近人情。
  “蝙蝠”捏着神父的下颚塞进药丸。
  珍妮刚想问他喂了什么东西,就被对方预判了动向——那双藏在深眼眶里的金瞳将她定在原地。
  老天啊!这世上真有野兽的眼睛嵌在人的脸上。
  之前出手的男人见此打哈哈道:“那句话是怎么说来的?误解与偏见,往往会在世上铸成比诡诈与恶意更多的过错。”
  蝙蝠般的男人完全没有领情的意思,反而对这递出的台阶大肆嘲讽:“下次请用更好的例子来安慰一个脑袋空空的笨拙小姐。”
  “歌德的作品还不算好?”
  “那得看是什么时候的歌德作品。”蝙蝠的声音又冷几度,同时也让珍妮对他感官更差:“女仆的读物也不好做教育范本。”
  谁料一副粗鲁样的乞丐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还很好脾气地笑笑:“那这女仆可真富有,居然有空买书读书。”
  珍妮瞧了这人一眼,猜他出自何人笔下,或只是个纯粹的路人。
  ……
  好心的路人?
  ……
  蝙蝠般的男人捕捉到了珍妮的视线,将出口的嘲讽在喉头拐弯,沿着鼻腔重重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