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夕尽欢 第38节
  许尽欢没有夜盲症,勉强能看到另一侧被子隆起的弧度。
  触感带来的反馈,比黑暗里若隐若现的视力更加靠谱,要更有实感。
  纤细修长的手沿着肌肉的走向,摩挲着皮肤一路向下……然后,猛地被抓住,停在腹部。
  沈砚舟深吸一口气,警告道:“别玩火自焚,老实睡觉。”
  芊芊细手被他攥在手里,无法再下探,干脆停在原地,屈起指节,用指甲刮了刮手下的皮肤。
  放松时兼具弹性的腹肌,猛地缩紧,从细腻的黄油变为垒起的砖块。
  沈砚舟大掌包住她蠢蠢欲动,并不安分的手指,再次肃声道:“好好睡觉,不该摸的别瞎摸。”
  黑暗放大了他语气里的无奈,和强行压制的悸动;同时也加快了荷尔蒙的蒸腾。
  许尽欢沿着被子,往他那边挪了一寸,语气轻松地问道:“东西,有没有买到?”
  “……买了。”
  “买了不用岂不是很浪费。”
  沈砚舟翻身而上,擒住她的手压到床头,沉声道:“溺水差点淹死在浴缸里,刚把你捞出来,不害怕吗还玩火?”
  许尽欢盯着他黑暗里闪烁的一点光线,她知道那是沈砚舟的那双漂亮到不像亚洲人的眼睛。
  都不需要开灯,就能脑补出男人禁欲内敛的眼神。
  她睫毛颤动,故作轻松道:“害怕啊,就是因为害怕,所以希望干点别的,让我累到能倒头就睡,最好一夜无梦。”
  “用这种方式,不健康。我也不是你的工具。”沈砚舟淡淡道。
  双手被按在头顶动弹不得,许尽欢仰起脖子,黑暗里找不准位置,红唇吻在沈砚舟的嘴角。
  舌尖沿着唇缝,勾勒着他薄唇的弧度。
  铁锈味在唇齿交缠中蔓延,大概是刚刚突然亲上去,牙齿磕破了唇瓣,许尽欢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沈砚舟的伤口。
  她卸力倒回床上,笑道:“那我睡不着,只能骚扰你喽。”
  沈砚舟被她理所当然的话气笑,他松开桎梏,让那两截藕臂勾到他脖子上。
  “是你自己不要睡的。”
  轻佻的话里,带着本人都未曾察觉的无奈与纵容。
  世界像一幅才绘上的水墨画,被墨迹浸湿,海浪在脚下起伏。
  许尽欢分不清是她在动,还是浪潮卷席着她晃动扭曲。
  世界晃得太厉害,保持清醒都成了一件奢望。
  记不清是第几次浪潮,许尽欢在疲惫中闭上眼睛,放任自己被睡意卷走,沉沦海底。
  ——
  曾经久违的大号暖手宝,终于再次出现在梦境里。
  许尽欢张开双手把暖手宝拢在怀里,嗅着它散发的雪松味儿,满足地拿脸颊蹭了蹭。
  身体对已接触过的事物,坦然撤掉所有防备。
  许尽欢一觉睡得极好,如她所愿般一夜无梦。
  没有扰民的闹钟,没有突然的惊醒,她一觉睡到自然醒。
  她揉着眼睛迷糊睁眼,眼前就是坦阔胸膛,皮肤光滑细腻。
  许尽欢裹着被子翻了个身,摸了摸枕头底下:“看到我手机了吗?”
  “床头柜充电。”
  许尽欢循声爬起拿手机,昨天进房间她就没碰过手机了。
  微信上一排未读消息,她挑挑拣拣回了几条重要的工作消息,转头瞥见沈砚舟靠在床头,不着寸缕。
  对上他兴味的眼神,许尽欢扒拉身上被她裹成蛋卷的被子,给男人扔过半条。
  “不好意思啊,我睡觉习惯裹被子。”她打着哈欠,没什么诚意道:“一会儿给你报销感冒药。”
  沈砚舟掀起眼皮看她,没有那副金丝眼睛的遮挡,幽深的瞳孔划过一丝笑意。
  “上次还留一叠百元大钞,这次标准已经下降到感冒药了。”他开玩笑道:“是对我的服务不满意麽?”
  许尽欢歪着头想了想,认真道:“挺满意的,要不然,我也不吃回头草啊。”
  沈砚舟眼尾弧度上扬,垂眸继续看邮箱里的工作邮件。
  许尽欢伸了个懒腰,赤着脚下床,身上清爽干净,相必事后沈砚舟已经给她又洗过一次澡。
  漫不经心拆开一次性牙刷,刷牙时随意一瞥,却惊得她差点把牙膏沫咽下去。
  原因无它,镜面中,她锁骨以上的位置只有最开始那一个深红的印迹……但锁骨往下,简直没发看。
  深红覆着浅红,层层叠叠。
  许尽欢扯了扯嘴角,对某人的禽兽程度又有了新的认知。
  有些人看着西装笔挺,禁欲沉稳;脱下那身衣服后,拿斯文败类形容,都属于委婉词汇了。
  她面无表情地盯着镜子里一身暧昧痕迹,挥动牙刷的力度都不自觉加大。
  “你这样大力横刷,容易损伤牙釉质,会锲状缺损。”
  沈砚舟推开卫生间的磨砂玻璃门,同样赤身露体走到洗漱台前。
  他伸手推了推霸占中央的位置的女人,抬了抬下巴示意。
  许尽欢不情不愿地往旁边挪了两步,给他腾出一半位置。
  酒店大床房的洗漱台,不知是节省成本还是别的缘故,洗漱台只有一个台盆。
  许尽欢有点洁癖,见不得牙膏沫掉在大理石台面上,只得别扭地和沈砚舟挤在一块。
  沈砚舟拆牙刷塑封的动作一顿,长腿向后稍稍退了一步。
  刚和两人的占位错开,许尽欢半个身体站在他身前。
  许尽欢一米六出头,身高在女生里不高不矮。此时站在将近一米九的沈砚舟前方,身型娇小。
  刚好她的头顶卡在沈砚舟下巴处。
  “喏,看看你搞出来的。”她叼着牙刷指着镜子里,不堪入目的红痕,指责道。
  沈砚舟淡然处之:“你说了之后,我就没弄到脖子上。”
  “你还挺自豪哈。”许尽欢皮笑肉不笑道。
  沈砚舟斜眼瞥了眼阴阳怪气的她,侧了侧身子,让后背露出来。
  “彼此彼此。”
  酒店硕大的镜子擦得一尘不染,清晰折射着男人抓痕遍布的后背。跟蜘蛛网似的,乱糟糟的。
  几条格外深的抓痕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血痂。
  “爪子很利。”沈砚舟锐评道。
  许尽欢耸耸肩,默不作声权当没看见。
  吐掉牙膏沫,清水洗了把脸,她出来正打算换上衣服走人,后知后觉发扭头,湿漉漉的衣服还堆在浴室门口。
  沈砚舟的上衣缠在她牛仔裤裤腿上,无一例外,都布料们都吸饱了水分。
  她朝浴室里喊道:“对了,我没衣服穿哎。”
  沈砚舟回头,吊灯暖黄色光线打在挺直的鼻梁上,阴影遮住半张侧脸,乍一眼望去,原本三分的混血感在光线下提升到了五分。
  他好以整暇:“龚凯这次没跟来南京。”
  潜台词,今天不会有敬业小助理再买好衣服送来了。
  许尽欢倒是不着急,另一个天选大冤种在这呢。
  她星眸透出几分妖娆,朝沈砚舟眨眼道:“那我穿你的衣服啦。”
  沈砚舟挑眉,撑着大理石的洗漱台,声线带着餍足的懒散:“随你。”
  许尽欢哦了一声,跑去墙角打开银色的行李箱。
  箱子里各种东西分区明确,叠好的衣物占据了最大的位置。表层稍显凌乱,是她昨天意识不清醒的时翻乱的。
  许尽欢蹲在24寸的箱子旁翻衣服,沈砚舟的几件衣服要么是西装,要么是衬衫。
  她翻乱半天才在最底下找出来一件短袖,套在身上。
  男人的短袖很长,她完全可以当裙子穿,下摆直接到膝盖处。
  许尽欢有种偷穿大人衣服的尴尬,但好像只能先这么凑合了,别的衣服更不合适。
  沈砚舟出来就看到酒店走廊里,娇小的女人套着他的短袖,在穿衣镜前浑身不自在地转来转去。
  他走过去,随意从翻乱的行李箱里捡了件衬衫,说道:“一会儿带你去买衣服。”
  许尽欢摇头:“不用。你把我送去我的酒店,我有带行李箱。”
  沈砚舟眉头一皱:“你家不是南京的麽,回来住酒店?”
  “严格来说,我妈妈是南京人。”许尽欢纠正道:“以前回来都是住外公家,但这次房间腾给别人了。”
  记起昨天她跑来n大,路上咨询关于房屋所有权的事,沈砚舟大概猜到了事情始末。
  高档酒店有一个共性,电梯都修得比较豪华,通常都是镜面材质。
  望着电梯门阖上后面前的身影,许尽欢摸着下巴评价:
  “男生的码都太大了,我穿着你衣服,简直不伦不类,让我想起曾经q空间奇装异服的非主流。”
  沈砚舟掀起眼皮看了眼,一高一矮的两道身影反射在镜面里,他嘴角勾了勾没说话。
  上午十点多,正值早餐自助结束后的退房高峰期。电梯里并不只有他们两人,还有一个拉着箱子打扮精致的女生。
  听见许尽欢的吐槽,她抿嘴笑了笑:“小姐姐,不是男生衣服尺码都偏大,是你男朋友个子太高,所以衣服的尺码大啦。”
  说完,刚好电梯到一层,漂亮女生满脸姨母笑地拉着箱子出去。
  电梯门重新阖上,密闭的空间只剩下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