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乡人家(种田) 第19节
  郭家人虽不承认,但心里都明白:清哑说话费力。
  闲言少述,郭家人确定清哑奇遇后,各怀心思歇息去了。
  唯有郭大有,一直对着那古琴琢磨如何下手。
  次日一早,他又搭船去镇上寻木料。
  郭家照常忙秋收,但隐隐的似在期盼什么。
  吴氏带着郭勤将园内枯枝落叶都用竹耙子归拢了,全弄去灶下当柴烧火;又命郭大贵将场院、石子路破损的地方都修补好、坑洼地填平,家中里里外外也都收拾得整齐清爽。
  这是时刻准备江家来人提亲。
  可是,等了一整天,也不见人来。
  下午,郭大有回来了,带了一小截桐木,说是人家砍了扔在屋后,搁了好多年的,就这么巧让他找到了。给清哑看后,确定合适,他便动手修补古琴。
  清哑虽不会做,却一直在旁盯着二哥。
  她懂得古琴各部分关联,可防止二哥弄坏了它。
  又一天过去了,江家依然没有人来。
  众人虽做无事样,却都很焦灼,诸事都不顺心。
  郭大有没管这些,一心捣鼓古琴。
  忙了一天又一夜,到第二天傍晚,终于将古琴修好了。
  他未依照古琴原来形状修补,而是将损坏部分做成圆形。从正面看,暗红的琴身上仿佛特意嵌了一块色泽不同的圆珠,独自架起一根琴弦,十分别致。
  清哑轻轻拨弄琴弦,音色沉厚不失亮透,心下满意。
  那时,一屋子人都盯着她看稀奇。
  郭勤催道:“小姑,快弹!”
  郭俭和郭巧也催。
  清哑道:“吃了饭再弹。”
  众人只当她饿了,遂忙忙吃饭。
  等吃过饭,连郭守业也盯着闺女了。
  清哑却说:“洗了澡再弹。”
  遂去洗澡。
  众人无法,又强她不得,只好各自忙去。
  等清哑洗漱完毕,上去闺房,才坐下弹琴。
  郭勤、郭俭和郭巧都跟着去瞧热闹。
  然古琴不是让人听热闹的,这也是清哑无法说弹就弹的原因。此时夜静人稀,一弯秋月挂在天空,她抚摸机缘巧合下得来的古琴,想起前世今生,心头无限感怀,信手拨弄,袅袅清音传入夜空,其意淡远悠长。
  这一弹,便再止不住了。
  郭勤皮猴一般的性子,听得无趣,很快跑了。
  郭巧和郭俭听着听着打起瞌睡来,小脑袋直点。
  郭大有站在妹妹闺房外,看着窗前全心弹琴的少女,心头一片安宁。他觉得眼前情景很美,使他记起六月盛夏夜,他坐在自家乌篷船头,看着满月下的荷叶连绵无尽、荷花星星点点散布在荷叶间静静开放的情形。
  良久,他悄步上前,将熟睡的郭巧和郭俭抱下楼去。
  身后,抚琴的少女依然沉浸在梦中。
  厨房里,蔡氏和阮氏正烧水,准备伺候丈夫娃儿洗漱。
  阮氏聆听片刻才道:“小姑弹得好好听。”
  怎么好听,她说不上来。
  蔡氏随口道:“是不错。我还是喜欢听唱戏弹的那个,又热闹又喜庆。小姑弹得……太慢了,好像炒菜放少了盐,太淡了,不够味儿!”
  阮氏没理会她,舀了水回屋。
  堂间,郭守业父子也静静地听琴。
  闺女弹的,他当然要听。
  听是听不懂的,但他无需听懂。
  在此琴音抚慰下,几十年人生沧桑都沉淀安静。
  “大全,弄些酒来。”他忽然道。
  郭大全忙答应一声,招呼郭大贵拿米酒,他则去厨房叫媳妇将现成的油盐炒花生米、酱黄豆等弄了些端来,爷几个就坐在门口,你一盅、我一盅,无声轻酌。
  少时,郭大有也来了。
  爷几个这一喝就到了大半夜。
  眼看郭老汉双眼迷蒙了,郭家兄弟才将他送回房歇息。
  吴氏看着鼾声沉重的老头,嘀咕道:“吃了饭还喝酒!”
  郭守业翻了个身,咕哝道:“张福田,配不上我……闺女……后悔……一辈子……”
  吴氏正帮他脱衣,闻言手顿住了。
  所有人都睡去,四下万籁俱寂,清哑依然弹兴不减。
  琴声越过院墙,飞过门前水上层层莲叶,飘向田野。
  景泰府因两条流水——景江和泰江穿越全境而得名。其中景江流经霞照县,在乌油镇汇集了霞水,然后途经绿湾村南一路东去。
  此时,轻雾荡漾的景江面上顺流漂来一艘大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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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章 听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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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船舱雕琢十分精美,锦幔高悬、绣毯铺地,两个束发戴冠的少年正在一间舱房内宴饮。一身穿白色广袖长衫、举止飘逸洒然的少年立在窗前吹箫;另一个身穿月白箭袖、外罩深蓝绣竹枝锦袍的少年斜倚在软椅内倾听,一手执银壶,自斟自饮。
  这二人正是韩希夷和方初。
  方初听着,忽然出声道:“等等,希夷!”
  韩希夷一顿,箫声停止。
  他放下洞箫,叹道:“一初,何故如此扫兴?”
  方初凝神侧耳,道:“你听,有人操琴。”
  韩希夷走到长几边,在另一软椅内坐下,道:“那又怎样?总不能他弹琴,就不许我吹箫了。或者,他弹得比我吹得好听?”
  方初道:“你说他弹得不好?”
  韩希夷也倾听一会,点头道:“还不错。”
  方初扬眉道:“只不错?”
  一面提声对门外叫道:“昌儿。”
  一个小厮应声进来,正是那日在乌油镇方家老宅卖古琴给清雅的昌儿,比圆儿先出来的那个。
  他问道:“大少爷叫小的有什么吩咐?”
  方初道:“去,看这琴声从哪传来的。叫他们把船划过去。”
  昌儿答应一声又出去了。
  韩希夷笑道:“你还真有雅兴!”
  方初抿了一口酒,随意道:“如此良辰美景,忽闻天籁之音,自然要寻觅芳踪,一睹真容。”
  韩希夷笑道:“芳踪?别是个老叟弹的,我看你如何处!”
  方初嗤笑道:“我说你俗,你偏要装雅!我说芳踪,无非指琴音;真容,也指琴曲而已。眼下隔得远,听不真切,所以说不得‘睹’真容。你想到哪儿去了?满脑子都是些什么!”
  韩希夷笑不可仰,摆手道:“好,好!你雅,你雅!只不知谢姑娘若知你深夜追逐琴声而去,会作何感想?”
  方初道:“她若在此,定与我一同追寻。”
  韩希夷笑着摇头。
  因对外叫道:“秀儿。”
  秀儿进来,不是个丫鬟,却是个小子。
  “少爷有何吩咐?”他问。
  “把这些撤下,煮一壶茶来。”韩指着残席道。
  “是,少爷。”
  秀儿答应一声,上前手脚麻利地收拾起来。
  韩希夷又对方初道:“如此琴声,喝茶才配。”
  方初只留心外面琴声,没理会他。
  听了一会,忽然又叫“昌儿!”
  昌儿忙跑进来,“大少爷!”
  “琴声怎么越来越远了?”方初皱眉问。
  “是顺水走的呀。这船……船又不能上岸走!”昌儿委屈道。
  “蠢材!去瞧瞧可有岔道,把船拐过去。”方初道。
  “是,小的这就叫他们掉头找。”昌儿又跑出去了。
  一会工夫转来,对方初赔罪道:“少爷,刚才前面是有条水道,从北面流出来的。两边许多荷叶,当中水道有些窄,只能走小船,小的们才没留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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