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崇史回想起,智彦的房间被翻找的一团糟,所有的数据都被搜寻一空。他们的研究与此次事件之间的联系已是板上钉钉。
  总之先得问问麻由子再说,崇史又看了一眼时钟,已经过了九点。真奇怪啊,再怎么说现在也太晚了,一般这么晚她一定会事先来个电话。
  崇史走进了卧室打开灯,一边换着衣服一边若无其事地扫视着房间,最后目光停在了书桌上。那上面竖着一面小镜子,麻由子一直用它来化妆,但跟前的那些化妆品却不见了踪影。
  他打开衣柜,里面横向挂有很多衣架,本来那些衣架的一大部分挂的都是麻由子的衣服,而如今映入他眼帘的,只有角落里少数几个挂着崇史的衣服,剩下的衣架都空了。
  崇史连忙检查其他的衣柜,麻由子那只大旅行箱也不见了,不光如此,她所有携带的东西被一扫而空。
  他拿起电话子机,急不可待地拨着电话号码,他先打到麻由子mac的研究室。
  铃声大约响了十下之后,他挂断了电话,然后又开始按起按钮,这次是高円寺的公寓,那里依然是麻由子的住处。
  然而传来的声音,是电话局的服务信息“您拨打的电话已经不再有效”,麻由子从来没有跟他说过她停用了电话。
  他来到厨房喝了大量的水,心脏的跳动开始加速,一阵不安的情绪涌上心头。
  他拿起桌上的钥匙,飞奔了出去。
  虽说去找,可去哪儿找却完全没有头绪。从来没有听麻由子说过平时和谁比较亲近,崇史无奈只好驶向了高円寺。
  麻由子搬出了崇史的住处肯定是错不了的,但究竟是为什么,他却全然不知。或许这也可以归咎为这一连串怪事中的一个环节吧,没理由否认这种可能性。
  到了高円寺,他直奔麻由子的公寓而去,现在已经不是慢悠悠踱步的时候了。他感觉到,随着时间的流逝,麻由子正在渐行渐远,他甚至后悔为什么自己没有一回到家就走进卧室。
  麻由子的住处在一幢旧公寓的三楼,崇史向上看了一眼,顿时瞪大了眼睛,房间的灯亮着。他顾不上等电梯,从楼梯上飞奔了上去,她所住的302室就在楼梯口旁边。崇史拼命地按着门铃,发现有人走了出来。
  哗的一声门锁被打开了,不过门链仍然挂着,麻由子,本想这么叫唤的崇史硬是把声音咽了下去。门缝里,一个素为谋面的女人惊讶地探出了脑袋。
  “您是哪位?”她看起来很年轻,但脸上脏兮兮的,长长的卷发看起来也有些受损。
  “嗯,请问”崇史瞥了一眼门牌,上面没有写名字,但房间号的确是302室,“这里不是津野家吗?”
  “你找错人家了”
  “您住在这里吗?”
  “是的”女人的表情看起来不太高兴,就差把门关上了。
  “您什么时候搬到这里来的呢?”
  “上个月”
  “上个月……”
  也就是说,麻由子在那之前就搬离了这里,可是她从没跟崇史提过这件事。
  “请问你还有别的事吗?”女人不耐烦地问。
  “最后还有一件事,您听说以前住在这里的女人的事情吗?”
  “没有听说过,够了吧”她砰得一声关上了门,上锁的声音也显得极为不悦。
  崇史望着紧闭房门上的‘302’三个数字,然后转过身,按下了对面304室的门铃,出来开门的是个学生模样的男子。
  “有什么事吗?”男人问,房间里面传出一股咖喱味。
  崇史指着302室,问他是否知道对面住着的女人是何时搬走的,年轻男子意味深长地冷笑了一下。
  “啊,你是说那个美女啊,是叫津野吧”崇史点点头,他继续笑着说,“大概是三月末吧,我春假回了趟老家之后,回来她已经不在了”
  “你知道他去了哪儿吗?”
  “不知道啊,我们见了面都不打招呼的呢”说着,男子把崇史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似乎想问,你和那个美女是什么关系,崇史向他道了谢,转身离开了。
  以防万一,他又去问了其他住户,可是没有问出什么结果,毕竟他对麻由子和公寓的邻居有交流不抱任何希望。
  崇史离开了公寓,在通往高円寺车站的马路上慢慢地走着。他打算明天再往mac打一次电话,不过总觉得这将是徒劳,直觉告诉他,这个问题并非如此简单。
  麻由子也消失了,崇史坚信,这也是最合理的解释。从目前情况来看,这并不是绑架之类的,那就一定是出于自己意愿。这件事也同时说明,麻由子对于本次的事件也有一定程度的了解。
  怎么会这样,只有他一个人没意识到自己的记忆被歪曲了——
  高円寺的车站前有个电话亭,他拨通了自己住处的电话,本来他还抱着一丝希望,麻由子说不定回家了,可惜这个愿望立刻就落空了,电话无人接听,他拔出了电话卡。
  此时一家小店映入了眼帘,那是家蛋糕店,旁边是咖啡屋。
  对了,那个时候——
  雨在不停地下,在那家店跟前,他把生日礼物交给了她,盒子里面装的是翡翠胸针,那是她梦寐以求的东西。
  “我很冷静啊”自己这么对麻由子说着,她是如何回答的呢?崇史回想了一会儿,晃了晃脑袋,他想不起来。
  场景6
  七月十日的晚上,我是怀着复杂的心情度过的,在常去的食堂点了份套餐。现在说不定麻由子和智彦一边正品尝着意大利菜,一边还用白葡萄酒干杯呢,我呷着啤酒想象着。他们离开餐馆之后会去哪里呢?还是去喝酒吗?如果这个餐厅里还带有宾馆的话,他们就可以直接去能观赏到夜景的酒吧了呢。喝上几杯鸡尾酒之后,就可以去预订好的房间了吧。
  这不是早就预料到的吗?现在自己干着急也无济于事,他们两个是恋人,这没有什么可奇怪的,倒不如祝福智彦能够永远被幸福伴随左右。我反复对自己这么说,可就是无法平息混乱的思绪。我去酒吧买了份火鸡,回到房间,开始喝起威士忌来。我之所以不去外面喝,是因为不知道自己会醉成什么样。
  尽管拼命想着其他高兴的事儿,但头脑里尽是他们两个。现在那两个人在哪里,又在干什么呢?她欣然接受了智彦的礼物吗,另外,她今晚决定对他以身相许了吗?想到这里,麻由子的裸体又条件反射似的浮现在脑海中,这是每次打飞机时头脑里都会描绘的景象。可惜今天没有这种心情,勃都勃不起来,只是身体由于强烈的焦躁感而变得滚烫。电视虽然开着,可是眼睛却完全没有把播放的画面映入头脑中。大型综合建筑的贪污事件如何,巨人队胜利与否,明天天气怎样,完全置若罔闻。凝视着播音员那副认真的面孔,我脑子里出现的,却是一张双人床,智彦和麻由子躺在上面。
  这与我何干,突然这么想,他们现在是恋人,有了身体接触也无可厚非。我自己也曾经和女人有染,对麻由子而言,也只是和一个男人交往了而已,不能继续对这种事情纠结下去了。然而,就在感觉自己下定决心后,一下子又燃起割舍不了的情怀,我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不想她被人夺走。而另一方面,在思绪的某个角落,又怀着对还是处男的智彦最终有没有如愿以偿的担心,我心里不断矛盾着。
  醒来后,我坐了起来,似乎刚才睡着了一会儿。电视里正在播放着黑白的西部片,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
  咚咚咚,传来一阵敲门声,敲得很粗暴。我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开门之前问了一声,“是谁?”
  没有回音,我警惕了起来,悄声站在门口,从门孔里观察门外的动静,智彦正蹲在那里,我大吃一惊打开了门,没想到撞倒了智彦,摔了个底朝天。
  “你怎么啦?”我抓起智彦的胳膊,扶他站了起来。智彦双眉紧蹙,脸色发青,呼出一股浓烈的酒味。
  “我要喝水”他大声嚷道。
  “你先进去吧”我拽着智彦手臂,可能动作太大弄痛了他,他的脸痛苦地歪曲着。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智彦醉成这样,自己的醉意转眼间烟消云散。
  让他喝了水之后,刚想要扶他躺下,“我头晕”他说,然后当场呕吐了起来。智彦提出要帮我清扫,我命令他待着别动,转身去拿清理工具。我不禁想起了大学时代的联谊。
  一阵手忙脚乱之后,智彦坐在我的床上,情绪稳定了下来,但脸色还是出奇的难看。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盘腿坐在地上,抬头看着智彦问道。但智彦并未作答,他两手抱着头,一直默不作声。没法子,我只能转换起电视频道来,不过换来换去都是一些低俗的节目,最后只能再次调回西部剧。
  这时,智彦嘴里嘟囔着,“什么?”我问他。
  “她拒绝我了”他的声音比刚才响亮了些。
  “被拒绝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