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不要随便碰别人的口袋。”木暮从武史手上抢回了手机。
  “我是好心,省得你要自己拿。怎麽了,你不查吗?那我再说一次店名,是‘陷阱手’。”
  “我晚一点会好好查清楚。”木暮把手机放回内侧口袋,“你刚才说完全没有外出,有办法证明吗?”
  “这就有点伤脑筋了,我的店晚上才营业,在营业时间之前没有和任何人见面,即使在营业时间内,店裡也不是随时都有客人,所以很难证明。”
  “员工呢?”
  “我向来坚持不雇用员工,除非有哪个疯子愿意帮我做白工。”
  “哼。”木暮不屑地哼了一声,可能察觉八成是地点偏僻的小酒吧。
  “所以你平时都住在店裡吗?”
  “对啊,店后面有起居室。”
  “星期天呢?”
  “中午过后起床,傍晚之前都在房间内看电影,之后就和星期六差不多。”
  木暮意外地挑起眉毛问:“星期天也营业吗?”
  “基本上全年无休,因为只要开店营业,就可能会有爱喝酒的客人来撒钱。”
  “昨天也一样吗?”
  “不,昨天休息。”
  “咦?”木暮嘟起了嘴,“你刚才不是说全年无休吗?”
  “我有说‘基本上’,因为有些事情要办,所以临时休息一天。至于我去办什麽事,就无可奉告了。因为关係到个人隐私。”
  木暮抱著手臂瞪著武史。
  “综合你刚才说的话,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你没有不在场证明。”
  “有什麽办法?这是事实啊。”武史泰然自若地回答。
  “再请教你一个重要的问题,你今天回来这裡的理由是什麽?媒体还没有报导这起事件,你回来有什麽目的?”
  “这个问题也很奇怪。我说了好几次,这裡是我家,回自己的家哪需要什麽特别的理由,还是说,你没有理由就不回家吗?”
  “那我问你,你上次回家是什麽时候?”
  “什麽时候呢?我不记得了。”
  “你回家的频率呢?一个月一次?还是半年一次?我劝你不要说谎,我们会彻底调查。”
  “不需要你提醒,我也不会说谎。我差不多有两年没回家了,今天只是不由自主想回家了。”
  “不由自主?你以为我会相信这种话吗?”
  “你相不相信和我无关,我就是不由自主想回家。如果你非要我说一个理由,那我只能说是直觉。”
  “直觉?”
  “我觉得这个家裡好像发生了不好的事,结果回来一看,发现有警车停在家门口,我就知道我的直觉很灵。”
  木暮的小眼睛露出怀疑的眼神,显然并不相信武史的话。
  “好吧,今天就先这样,但如果你改变心意,想要更正的话,随时都很欢迎,我愿意洗耳恭听。”
  武史用鼻子冷笑一声,“永远不会有这一天。”
  “那就难说了,我倒觉得你改天会脸色大变地来找我,慌张地说一大堆藉口。”
  “那要不要来打赌?如果不会有这一天,就给我十万圆。虽然我想说一百万,但我想对地方公务员来说,这个金额的压力好像有点大。”
  “我很想和你打赌,可惜警察禁止赌博,你真是太幸运了。那我再问一个问题,你也看到了,这个房间很乱,刚才正在请被害人的女儿确认,是不是有什麽东西遭窃。既然你也住在这裡,那也需要听一下你的意见。”
  武史环顾整个房间后,摊开双手说:
  “很不凑巧,我也不知道。因为这是我哥哥的房间,所以我向来不进来。而且我刚才也说了,我已经有两年多没有回家了,即使少了什麽东西,我也不知道是这次被偷走的,还是我哥哥丢掉的。”
  “如果是这样,那不限于这个房间,这个家裡有没有什麽贵重的东西?像是可以称为宝物的东西。”
  “宝物?你是说代代相传的花瓶或挂画吗?”
  “有这种东西吗?”
  “我不太清楚,但应该没有。因为我爸爸和哥哥都没有这方面的兴趣,他们两个人都只爱书。”武史指著书架说。
  木暮瞥了一眼书架,又转头看著武史说:“那你呢?”
  “我看起来像会蒐集古董的人吗?”
  “我是问你有没有值钱的东西,虽然你的住民票在这裡,这裡有你的房间吗?”
  “在二楼南侧,你们该不会擅自去了我的房间调查吧?”
  “不,那个、这……”柿谷手足无措地向前走了一步,“昨天为了谨慎起见,我们检查了所有房间,但只是看一下门窗有没有关好,和室内的状况而已,并没有乱碰东西。二楼的房间在乍看之下都没有任何异状。”
  “所以你们擅自去了我的房间。”
  “因为住在这裡的人被发现在后院离奇死亡,而且显然有人闯入这个房间翻箱倒柜,凶手可能还躲在屋内,所以第一波搜查做这些事完全没有任何问题。”木暮用冷酷的语气说,“虽然乍看之下没有异状,但如果不请当事人确认就无法断定,可不可以请你去看一下?”
  “那倒是没问题,但如果没有异状,你们就不可以进我房间,只能在走廊上看著。”
  “好,没问题。”木暮看向真世,“请问二楼还有什麽房间?”
  “我的房间也在二楼,我在高中毕业之前都住那个房间,现在回来探亲时也会睡在那裡,还有我爸爸的房间,以前是我爸妈的卧室。”
  “原来是这样,可以请妳确认这些房间吗?”
  “好。”
  “那可以麻烦妳带我们去吗?”
  “喔……好,那请跟我来。”
  木暮对真世说话时,明显比刚才客气多了,和对武史说话时的粗暴态度形成对比。他可能看到棘手人物突然出现,觉得拉拢被害人的女儿是上策。
  真世走向二楼时,木暮跟了上来。柿谷跟在他身后,武史走在最后面。
  他们先看了英一的房间。当初建造这栋房子时,那是祖父母的房间。祖父在真世懂事的时候去世,祖母就一直睡在一楼的客房,这个房间成为英一和真世的妈妈和美的卧室。因为是和室,所以他们当时都睡榻榻米,但现在窗边放了一张床,除此以外就只有一个衣柜而已。一楼的书房很宽敞,对英一来说,这裡只是睡觉的地方。
  柿谷说得没错,没有发现任何异状。真世这麽告诉木暮。
  接著去看了真世的房间。三坪大的西式房间,地上铺了地毯,除了单人床、书桌以外,还有一个和一楼书房内的书架无法相提并论的小书架,这就是房间内所有的家具。真世看到牆上挂著贴了好几张男性偶像照片的软木板,羞愧得差点想逃走。为什麽之前都没有丢掉?
  衣柜裡仍然挂著充满怀念的衣服。必须赶快丢掉。真世再次想道。
  她也检查了书桌的抽屉,然后对木暮说:“没有什麽异常。”
  “好,接下来轮到你了。”木暮对武史说。
  武史默默走在走廊上,他的房间在走廊尽头。在真世的记忆中,从来没有和这个叔叔同住在一个屋簷下的经验。因为他在英一结婚之前就离家了。
  真世一直以为这个房间是储藏室。事实上,在几年之前,的确都堆放一些用不到的东西。在母亲和美去世之后,才终于把那些东西清理掉。
  武史站在房间门口,缓缓打开了门。因为拉著遮光窗帘的关係,裡面光线昏暗。武史摸到牆上的开关后,打开了灯,然后走进室内。木暮在门口探出头向房间内张望,真世也站在他的身后张望。
  这个房间比英一的房间更简单,除了一张圆桌和一张椅子以外,只有一个小柜子,但真世看到挂在牆上的画,忍不住吓了一跳。因为画中是一个闭著左眼的女人脸,睁开右眼的黑眼珠是漆黑色,看向正前方,好像在注视自己。真世移开了视线。
  武史走到窗边,拉开了窗帘,又接著打开了窗户的月牙锁。
  “喂,你在干嘛?不要乱摸。”木暮大声叫道。
  “这是我的房间,让房间透透气有什麽问题。”武史说完,打开了窗户。
  “因为视实际情况,可能需要详细调查这个房间,如果你在这裡留下扰乱办案的指纹——”真世也知道木暮没有继续说下去的原因。因为武史手上戴著白手套。
  “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戴上了手套……”柿谷在真世身后嘀咕。
  这时,武史的上衣内传来电子声。听起来像是手机的声音,但他并没有理会。
  “木暮警部,这个房间没有异状,所以你满意了吗?”
  “柜子呢?”木暮问,“不需要打开检查一下吗?”
  “没必要,没有被偷走任何东西。”
  “你根本没看,凭什麽断言?”
  “你只要问他就知道了。”武史指著柿谷说。
  木暮惊讶地转头看向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