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蒋云峥心思被戳破,瞬间羞恼,斥骂:“无耻妇人,你还有没有半点羞耻心,□□!”
  沈熙真哼一声,她杏眼眯起,“你既鄙夷我,你倒是同意和离啊?怎么?舍不得好处?”
  “蒋云峥啊蒋云峥,你娶的不是我,你娶的是我爹吧,你倒不如净了面上我家给我爹当小去,这多如了你的心!”
  蒋云峥被气的脑袋一晕,险些昏死过去。
  急忙叫小厮搀扶着走了。
  留下大获全胜的沈熙真自顾自的清点财物。
  她一边清点账本,心中怒火越来越盛,陡然甚至生出倦怠之意。
  眼角湿润也不去理会,咬着牙收拾东西,人生在世不蒸馒头争口气。
  蒋云峥可不是什么好性的人,奸夫都出来了,他竟然还只是要求断掉。
  这分明都不是蒋云峥的性子,更不是他能接受的了的事。
  最重要的一点,沈熙真敏锐的察觉到,蒋云峥是问都没问奸夫是谁,也不理会旁的事,只是叫她断掉。
  那王八蛋要猜不出李承佑的名字才怪!
  红木箱子里是两批颜色庄重的金丝缎,华贵却老气了些,但却是值钱的东西,她跪在箱子旁,翻开缎子,从里面夹层拿出一个小箱子来。
  打开箱子点了一边田地铺子奴婢的身契,猛然间整张脸被浸湿,睫毛湿润粘成一簇一簇,泪珠子滚落到脖颈,她抽出手抹了一把脖子。
  她心中五味杂陈,及时早就知道蒋云峥不是个好东西,可当他冷血无耻的一面全暴露出来时,心中还是说不出的难受。
  憋着一口气不出声,只有泪珠滚落,她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般继续清点东西。
  ......
  蒋云峥或许看不透李承佑的想法,但当日在太极殿,李承佑贸然阻了蒋云峥的行动,他定然也从官家不同寻常的举动中察觉到了什么。
  正如沈熙真所想的那样,蒋云峥已经很确定奸夫是谁。
  甚至第一时间他除了被背叛的愤怒,生出阴冷的怨恨,原来岳父也是靠了这一层关系才倒向了官家...
  蒋云峥猜到了那人是谁,只是不能说出来,只是心中发怨恨已经溢出来,像一层浓密的雾缠在他身上。
  他知道,熙真不是那样的人,她不是那样不甘于寂寞的人,也不是利欲熏心到付出身体的人。
  熙真,她天真,柔软,充斥着如暖阳般的爱意,她爱玩爱闹,但都有分寸,她心里只装得下一个人。
  她只是看起来很厉害,其实只是个小女孩的性子。
  若不是沈松庭从旁做了什么,沈熙真绝不会做出这种事。
  蒋云峥的拳头攥紧,他苦笑一声,此时才察觉出自己心中的情意。
  他汲汲营营的想要站上朝堂,想要恢复侯府荣光,他以为他最爱的权力,但其实他最爱的是熙真。
  人最容易自误,误了他人,也误了自己。
  蒋云峥起身,他看向窗外,不远处是正院,沈熙真就在那里。
  他心中升起前所未有的回忆,他还太年轻,不懂得珍惜,他可以原谅熙真的背叛,只要她从此以后安分待在侯府。
  但...破镜还能重圆吗?
  嘴角泛起苦涩的笑容,他不知道……
  假如沈熙真知道了蒋云峥的想法,定然恶心的起鸡皮疙瘩。
  打仗打输了,他想要和谈了?
  ....
  深夜,沈熙真睡不着。
  即使她嘴上骂的厉害,也狠狠的报复了回去了,但在那些激烈的骂声结束后只留下一个孤零零的她。
  胸口像是空了一个大洞,她眉头蹙起,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可能只是情绪激烈过后的空虚。
  没什么,没什么,她拍着胸口安慰自己,这是正常的生理反应,她只是仅为白日情绪太激动了才会这样。
  她张开小口努力的深吸一口气。
  吱呀!
  ?
  沈熙真面朝墙面侧躺着,她察觉到有动静后背汗毛竖起,难道是蒋云峥气不过来杀她了?
  !沈熙真闭眼抿住唇瓣,手悄悄伸到枕头下,那里有一把磨尖的金簪。
  “是我。”一道气声响起。
  沈熙真骤然松了一口气,她翻身要去瞧。
  那一道黑色的身影却矫健的上了床,隔着被子将人搂在怀里,他炙热的胸膛与沈熙真单薄的后背之间只有一层锦被。
  “师姐怎么还来这了,什么时候才和离?”
  声音低低的从身后传来,随即耳垂处传来阵阵濡湿感,犬齿轻轻一咬...
  嘶...
  “痛...”沈熙真软软道。
  黑暗里,那双狼一样的眼眸中乍然间冒出兴奋和残忍之色,语调却还轻缓柔和。
  含糊道:“又没用力。”
  沈熙真扭头想要看,却被牢牢捏住脸颊,“唔。”
  “你怎么来了?”
  李承佑喉结滚动,努力按耐住眼中那些粘腻阴沉的情绪,道:“师姐都走了,万一要是抛弃我,我可怎么办。”
  他又问什么时候和离,呼吸打在沈熙真耳根后,大手隔着锦被抚在肚子上。
  “师姐,我可是没名没份就跟了你~”
  沈熙真瑟缩一下,只觉后颈汗毛都都立起来了
  第16章
  夜昏昏,月悄悄,微风拂过檐角,耳边低语切切...
  沈熙真听的认真,并非对朝政多感兴趣,只是李承佑会讲,惊心动魄的皇帝夺权经历,谁听见了都要好奇驻足。
  李承佑长臂展开,隔着一层锦被紧紧拥着她,嘴上没个正经,对那些老大人言语间颇多调侃。
  沈熙真能听出一些隐晦的轻蔑与恶意,心道也怪不得他。
  真正忠君爱国的少之又少,多半是看着风向的墙头草,但偏偏李承佑还不能表现出不屑。
  沈松庭是个好先生,曾有大贤道,有治一县的本事就足以治一国,沈松庭曾在地方为主政长官,又能在并无靠山的情况下被先帝调回京中,凭的就是脑子里的真本事。
  他会用简单易懂的言语让李承佑明白他该做什么。
  事实上身为一个皇帝真的需要懂很多吗,不,懂得克制不荒唐就足够是个好皇帝了,在这个基础上如果还能分辨出好坏并准确判断,那足以是个明君。
  李承佑在沈熙真耳边低声笑起来,问:“沈大人待我这个女婿着实不薄,什么都教,连一点偏袒都不要。”
  “我要是将朝臣看作工具般,他们恐怕就要闹起来了。”
  沈大人是既要教又不能教的太明显,也需要保留很多。
  毕竟这是皇帝,是天子,是他的君上,但于此同时沈大人又盼着李承佑能成为一个明军。
  教一半留一半的后果就是,李承佑认为沈大人希望他不要和朝臣太过亲近。
  难道是顾及陈家的事再度发生?
  “大臣们追求的可不是做个工具。”他道,指尖绕着沈熙真的发丝。
  沈熙真:“啧!”
  她撇嘴,他连她爹的意思都没懂,问:“那大臣们追求的是什么?”
  李承佑肯定的答:“当然是权力,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他黑沉沉的眼睛里缠绕着晦涩的情绪,权力,这两个字仿佛成了他的梦魇。
  沈熙真抬抬手,从锦被中挣扎出来,“才不是,追求是多点银子养家,要美食美酒美人,妻儿老小生活自在,再求一求儿子上进女儿婚事美满。”
  她努力转个身,同李承佑面对面,娇气的抱怨道:“你都没听懂,我爹是让你克制点别偏私。”
  “你要是真把大臣当成工具看,有功赏有过罚,你铁定是千古明君了!”
  李承佑的手一顿,“嗯?”
  沈熙真哼道,骄傲感简直溢出来,在她进士老爹的教育下,她虽然没读什么诗,但史却读了不少。
  “你瞧瞧以前的皇帝,要是能做到这一点的可都是明君了。”
  当一个皇帝把自己当成无情的政治机器,对大臣全以功过理智判断,明君,妥妥的明君!
  李承佑哑然失笑,转念一想,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他蹙眉琢磨道:“当明君这么容易?”
  他杀陈介甫之前也没掌权过,还没真正处理过奏折,顶多是看过见过,赏罚分明不是应该的吗?
  沈熙真笑:“那才不容易,人都有自己喜好,怎么可能那么分明。”
  “假如我犯了法,论律当斩,你是判不判呢?还是法外开恩?”
  黑暗中两人脸贴着脸,呼吸都能感受到,听见她这么问,李承佑心里已经明白过来,只是嘴欠没忍住想逗一下。
  于是严肃道:“那定然是要斩的。”
  沈熙真:“?”
  霎时间脸色阴沉下来,她抬脚就要踹,“你滚!”
  “唉?唉?”李承佑急忙将人抱的更紧,他连忙道:“不杀不杀,杀我也不能杀你啊。”
  “我给你顶罪去!”
  沈熙真哼一声,掌心推推他,“别同我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