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宋研离开后,方幽澜准备回房休息,而姑奶奶那番尖锐的言辞,恰好一字不落地全灌进了耳中。
  “爸。”方幽澜的声音像浸了冰水,“孟若庭是不是日子过得太舒坦了,管这么宽?孟厌修的事,什么时候轮到她来指手画脚了?”
  “闭嘴!”孟逐骤然暴怒,拐杖重重一顿,随即推开身旁一扇房门,把方幽澜拽了进去,“她是你姑妈!是你的长辈!谁教你这样目无尊长!”
  “长辈?”方幽澜嗤笑一声,眼里淬满了怨恨,“哪家的长辈,会抢自己侄女的男人?要不是她,陆愈怎么会死!而你,你让我随便找个人嫁了,就只是为了让我名正言顺地养……”
  “啪!”
  响亮的耳光截断了所有未尽之语。
  孟逐直接扔了拐杖,用尽全力掴在了女儿脸上。
  他胸口剧烈起伏,眼神骇人:“我警告过你!不准再提那个人,不准再提过去的事!”
  方幽澜难以置信地撑着眼睛,用手捂住迅速肿起的脸颊,她已年过五十,竟还要承受父亲的耳光,声音骤然哽咽破碎。
  “你对我太残忍了!我就是孟家的牺牲品,你手中毫无价值随手可弃的破烂!”
  “是!你让我很失望!”孟逐斩钉截铁,怒火烧尽最后一丝温情,“我不指望你有从政经商的头脑,可你看看你自己,生了个什么东西!”
  孟逐每每想到那个不成器的孟跃童,都恨不得直接逐出族谱。
  方幽澜放下手,脸上浮现出近乎绝望的冷笑:“你眼里从来就只有孟厌修,可惜啊……”
  “方幽澜!”孟逐厉声打断,如同宣誓般一字一顿,“厌修永远是我的亲孙子,这一点,绝不会变!没人能抢走!”
  这个孟家,藏着的家丑,也不止一件。
  午后,原本晴朗的天色说变就变,乌云沉沉压下来。
  宋研看了眼车窗外,焦急地催司机一路疾驰。她自从接到孟厌修的电话,便立刻报了地址让司机出发,一路上心怦怦直跳,在车里对着小镜子仔细补妆。
  快到目的地时,因临时交通管制,车被拦在路口。司机只好撑伞来接她下车步行,风卷着雨丝扑来,她惊得跺脚:“别让雨沾到我的头发和妆!”
  司机手忙脚乱地将两把伞全部倾向她,自己湿了整个身子。
  好不容易走到了咖啡馆门口,宋研看着招牌倏然愣住,这正是上周她约雾见微见面的那一家店。
  她心头莫名一紧,强作镇定地整理好仪容,挥手让司机在门外等候,自己推门走了进去。
  她只一眼便看到了孟厌修,他就坐在上次雾见微坐的那个位置,背对着门。即便只有一个背影,也透出某种压人的冷意。
  “厌修,真不好意思,下雨天车开不进来,所以晚了几分钟。”宋研提着裙摆,小心翼翼地在他对面坐下。
  孟厌修连眼皮都未掀,只是眸光如霜地向后一靠,漠然地抬起手,指尖微勾,周遭的气压也随之更沉。
  林诀立即从角落走来,低声与咖啡馆老板交谈了两句。很快,店门下锁,挂上了“close”的牌子。
  宋研这才意识到,整间咖啡馆早已清场,除了他们,再没有别人。她指尖发凉,声音软糯:“厌修……这是做什么呀?”
  孟厌修刺骨的目光扫向她,指节在木质桌面上一下、一下地敲击,那声音如同冰冷的倒计时,敲得人心慌。
  忽然,他的敲击戛然而止,他眉峰压低,字字如刀。
  “谁烫的她,把人交出来。”
  第42章 他的偏执
  “交什么人?厌修,你在说什么呢?我听不明白。”宋研心虚地吞咽了一下,指尖在桌下绞紧,“有什么误会,我们好好说……”
  孟厌修无心和她耗时间,让林诀将店内所有员工召集站成一排。
  “监控我看过了,是谁动的手,我一清二楚,自己站出来。”孟厌修声线平直,却极其压人。说完,他抬指轻敲桌面,“1、2……”
  事实上,监控视角有限,仅能拍到雾见微的座位,店员始终背对镜头,看不清面容。
  “对不起!”还未数到3,便有人承认了。
  一个身形瘦小的男店员颤抖着向前迈出一步:“我……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会赔偿医药费的……”
  咖啡馆老板也在一旁连连道歉:“在我的店里发生这种事,实在抱歉。”
  全场人眉头紧锁,生怕孟厌修下一秒就让人砸了这店。
  出乎意料的是,孟厌修只挥了挥手,散了其他员工,并吩咐林诀按近日最高营业额补偿老板一笔钱作为误工费。同时提醒老板,不得克扣其他员工今天的工资。
  接着,孟厌修视线转向那名男店员,目光如刃:“你自己想烫她,还是有人指使你烫她?”
  男店员眼神不断瞟向宋研,宋研像被脏东西沾上似的,连忙侧身回避。
  “我没耐心问第二遍。”孟厌修又说。
  “是……是这位宋姐……”男店员几乎瘫软在地,带着哭腔喊:“宋姐!你帮我说句话啊!”
  宋研陡然变脸,连带着声音都变得尖细:“你胡说什么?我根本不认识你!”
  见状,男店员也顾不上遮掩了,立刻为自己辩解:“你给了我两千块,让我泼她水,谁知道后来水没泼成,只好烫了她,你怎么现在说不认识我了?”
  “你血口喷人!”宋研声音发颤,又眼泛泪光地望向孟厌修,“厌修,你别信他!我只是约见微叙叙旧而已,这是意外,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这家店我看就是黑店!”
  “叙旧?”孟厌修嗤笑一声,“你凭什么跟她叙旧?”
  “我……”宋研语塞,随即试着挑唆,“是见微跟你说了什么?她是不是误会了?她这个人总是想得太多,容易把人往坏处想……”
  “够了!你没资格谈论她。”孟厌修眸色更沉,接着从衣袋中取出一袋药片,又让林诀端上那个烫伤雾见微的铁盘,分别摆在两人面前。
  “你怎么烫的她。”孟厌修朝男店员抬了抬下巴,“照样做一遍。”
  “先生,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我是家里等着用钱才鬼迷心窍了,您大人大量,放过我这一回吧!”男店员双手抱拳哀求着,极致的悔恨让他猛地用拳头砸向自己的额头,整个人都处于崩溃的边缘。
  孟厌修只整了整袖口,声线冷澈:“那就去警局。”
  “不、不……”男店员惊恐地后退半步,却被林诀无声地拦住。他看着那犹带余温的铁盘,全身都在抗拒。可他也看出,孟厌修绝不是会心软的人,他深吸一口气,眼神骤然一空,闭眼将手狠狠摁了上去!
  “……呃啊!”皮肉接触的瞬间,惨叫随之爆发。
  孟厌修什么反应都没有,漠然瞥过:“你可以走了。”
  男店员疼得说不出话,攥着手狼狈逃出门外。
  宋研看得浑身发颤,面色惨白,视线一直钉在地上,眼神涣散。
  孟厌修又面向她,语气平静得令人胆寒:“你换了阿雾的药,是想做什么?留着自己吃?”
  “不……我不是……”宋研吓得语无伦次。
  “吃。”孟厌修打断她,右腿交叠,下颌微扬,“现在,我看着你吃。”
  宋研猛地起身:“这是精神病人吃的!我是正常人,吃了会出事的!”
  “精神病怎么了?”孟厌修一掌拍在桌上,震得杯碟作响,“你可以不吃。医院院长的女儿做出这种事,你家的医院,也别想再开下去。”
  “厌修!我们之间的关系……你怎么能一点情面都不讲……”宋研泣不成声,“我从小就喜欢你,我比雾见微更早认识你,你为什么要像对仇人一样对我。”
  听到这番话,孟厌修只觉浪费了一分钟,倏然起身:“你的喜欢,让我恶心。”
  “恶心……没关系,我们会结婚的,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意识到我才是适合你的人。”宋研颤抖地伸出手,想拉孟厌修的衣袖,被他厌恶的眼神压住,又立即缩了回去。
  “我再说第一万次,我只会和阿雾结婚。”孟厌修手攥成拳,声线狠戾,“坦白告诉你,若不是有法律束缚,我现在就想杀了你。”
  宋研被他那句话吓得险些站不稳,冷汗自两鬓滑下,冲散了她精心描画的妆容和苦心维持多年的体面。
  可她不甘心,她不信孟厌修这样的人会永远不变心。更何况,她手中还攥着最后一张未出的底牌,她还握着雾见微的把柄,只是眼下还不到挑明的时机。
  “厌修,你真的误会我了……”宋研继续示弱,“要不,我亲自去向见微解释,行吗?”
  孟厌修懒得理会她的装腔作势,只吐出两个字:“吃药。”
  宋研颤着手拿起那袋药片,终于认清孟厌修不会给她任何转圜的余地:“你……你要我吃几颗?”
  孟厌修:“全部。”
  宋研当初换走多少,孟厌修就要让她吞下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