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屋内正在亲热的两人骤然受惊,周氏惊声尖叫的同时,何维安瞬间疲软。
  他慌忙起身,顾不得穿好衣衫,赶忙往外冲......他倒要看看是谁狗胆包天坏他好事?他非得活活打死那人不可!
  沈氏见状,红着眼便要扑上去,撕打那个畜生不如的东西......
  沈盈儿惊得双目圆睁,眼疾手快地一把捂住沈氏的嘴,奋力将她向后拖。
  鬼神大人的‘隐身符’作用范围有限,她们若离她太远,身形便会立刻暴露!
  也不知道这府里的仆人们究竟忠心于谁......若是此时被人发现,她们被抓后不能全身而退怎么办?
  现在绝不能轻举妄动!
  沈氏不肯作罢,还在试图挣脱沈盈儿的束缚......
  何维安清楚地听到周围有奇怪的窸窸窣窣声,他拢紧衣衫,拧着眉头循声音找去......
  祁妈妈胆战心惊,不由屏住呼吸,见他离自己主子越来越近,当即猛冲出去,迅速抱起假山边的大石头......
  “谁?!”
  何维安话音刚落,祁妈妈已然跑到他身后,举起石头,用尽全身力气朝他头上砸去!
  “呃!”何维安一声闷哼,软软瘫倒在地,当即就没了意识。
  下一瞬,何维安的寡嫂周氏听得院中动静不对,连衣裳都未系好便匆匆跑了出来,“二弟!?你怎么......”
  她话音未落,躲在门后的祁妈妈再次出手,举起石头猛地砸在周氏头上,周氏当即也晕了过去,重重摔在了地上。
  沈盈儿眼见头破血流的两个人皆已昏厥,立刻扯着沈氏快步上前,借着符咒,将何维安与周氏的身形一并隐去。
  “......”祁妈妈满面惊慌,紧忙将手里石头丢了出去,泪盈盈地看向沈氏,“夫、夫人......奴婢是不是杀人了?这这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沈氏目光扫过地上二人,又望向已然挂起半幅白幡的庭院,冷冷笑了一声:“呵,何家不是要办葬礼么?那就让他们办!让他们风风光光、热热闹闹地办!”
  她咬牙强撑起身子,眸中倏地闪过一抹厉色,“祁妈妈,你立刻将咱们的人派出去,广而告之,让大伙儿明日晨起来送何维安最后一程!”
  “另外,派人把老夫人和少爷的院子封了,就说老爷不许他们参加小殓......”
  “......”最后一程?沈盈儿心里突然咯噔一声。
  这两人还喘着气儿呢,没有性命之忧......难道沈氏要杀人灭口不成?!
  她正暗自思忖,就听沈氏柔声对她道:“沈大夫,劳烦您帮我一个忙,事后我沈新柔必有重谢!”
  ......
  翌日清晨,何府大门敞开,门前白幡飘荡,吊唁的宾客络绎不绝,其中多半是身着官服,刚下了朝的朝廷官员。
  府内一片愁云惨雾,灵堂上香烟缭绕,低语不绝。
  “何大人正值盛年,前途一片大好,怎的就这般突然去了呢?”有官员捻着胡须,面露惋惜。
  “谁说不是?我昨儿下朝时还同他打了个照面,瞧着精神头十足,怎的今儿个就......”
  “唉!”另有官员摇头叹息,“愿何大人一路走好,早登极乐,也免受这人间之苦了!”
  众人议论纷纷,言语间皆是唏嘘。
  不远处的何老夫人听不清他们在嘀咕什么,看着前来吊唁的人群,眉头不觉间拧成了疙瘩,脸色铁青铁青的。
  “哼!”她偷偷翻了个白眼,掩着嘴吃味地冲身旁的嬷嬷道:“那贱人真是沾了我儿好大的光......竟来了这些个当官儿的给她送行......便宜她了!”
  瞄了眼不远处写礼账的管事,她心中腾地升起一股火来,“都这么久了,怎么迟迟不见沈家人?”
  咚咚......
  恰在此时,那具厚重的柏木棺材里,忽然传来一阵沉闷的敲击声!
  在场宾客霎时安静下来,下意识朝那棺材上望去。
  今晨才被准许踏出院门、大字不识一个的何老夫人,与刚刚赶到的沈氏之子何睿,当即愣在原地,随后白着脸面面相觑......
  何睿惨白着脸环顾四周,看着堂内的挽联,想不通为何死的人是父亲而不是母亲?
  何老夫人心说:莫不是那爷俩办事不力疏忽了......那沈氏尚未死透,便被他们封进棺材里了?
  她心中骇然,生怕计划败露,当即扑到棺前,放声哭嚎起来,试图掩盖那异响。
  一脑袋浆糊的何睿生怕有人说他不孝......也赶忙扑了上去,伏在棺椁上嚎啕大哭......
  “父亲!父亲您回来啊!”
  “您说您怎能就这么舍了我们而去啊!呜呜呜呜......您睁开眼,睁开眼看看我们啊!”
  何老夫人太紧张了,脑筋一时没转过来,听着孙儿的哭嚎声,情绪瞬间涌了上来,紧忙捶胸顿足,哭得撕心裂肺:
  “我苦命的儿啊!你怎么就这么扔下为娘走了啊!你这一走,让为娘可怎么活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她嗓音凄厉,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悲痛。
  祖孙二人哭得情真意切,当真是闻者心酸,见者抹泪。
  周遭宾客见状,不禁纷纷出言安慰:
  “老夫人节哀啊......”
  “何公子万要保重身体......往后你可就是你母亲唯一的倚仗了!”
  听得这话,何老夫人哭声猛地一滞,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说来这何老夫人也是命苦,当初年纪轻轻便守了寡不说,含辛茹苦将何大人培养成才,如今又白发人送黑发人,真是可怜可叹啊......”
  轰!!!
  周围议论纷纷的话飘入何老夫人耳中,简直如同惊雷!
  这些人的话,怎么听,怎么都像是在说——死的人是她儿维安呢?
  第316章 诈尸了!
  不、不可能!
  死的是沈氏那个贱人!怎么可能是她儿维安!?
  何老夫人登时止了哭声,像是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突然猛劲儿甩头,想把那冷不丁冒出来的、既荒唐又可怕的念头,拼命甩出去!
  忽地,一个身着丧服的身影,哭嚎着从侧廊冲出来,身后还跟着一群人,直扑棺前!
  “维安!我的夫君啊!”
  “你怎么忍心......怎忍心就这么抛下我先去了啊——!!”
  女人凄厉的哭嚎声撕心裂肺,瞬间震动了整个灵堂,眼窝子浅的宾客,已然开始跟着掉眼泪了!
  “......?”沈、沈新柔??何老夫人以为自己老眼昏花产生幻觉了,紧忙使劲儿揉了揉眼睛。
  待那身影清晰映入眼帘,她如遭雷击,干瘪的嘴唇哆嗦起来,牙齿瞬间磕碰得咯咯作响......
  “怎、怎怎......怎么是沈新柔?!”
  “她不是......不是已经死了吗!?”
  沈新柔仿佛全然未看见满堂宾客一般,不顾一切地扑到那冰冷的棺木上,身子剧烈地颤抖着。
  她倒抽了两口冷气,随即爆发出更加悲恸的哭嚎声......
  “维安啊维安!你就这么狠心抛下我去了,你让我往后怎么活啊!?不如......不如我就随你一同去了罢!”
  凄楚欲绝的哭嚎声未等落下,她竟突然后退,作势便要一头撞向那厚重的柏木棺材!
  “夫人!!!”
  祁妈妈与戴着面纱的沈盈儿赶忙上前,死命地抱住沈新柔。
  稍微见她身体有些支撑不住,沈盈儿便偷偷给她扎上一针提气。
  余光扫了眼满屋子的人,沈新柔依旧哭声不绝,不住地挣扎,“放开我!别拦着我......就让我、就让我陪老爷一道走吧!”
  “我儿已然成家立室!府中尚有、尚有温良贤淑的寡嫂可以主持中馈......”
  “我此生已无甚牵挂......我与维安从微末时相伴,一路艰辛走到今日,我绝不能让他就这般孤零零地走啊!”
  “呜呜呜呜呜呜呜......”
  沈新柔发髻散乱,面色惨白如纸,那一副肝肠寸断、存了死志的模样,看得在场众人无不动容,心中阵阵发堵。
  与她一同前来的沈家人,更是心里揪着劲儿地难受......
  这何维安不过才四十几岁,身子一向康健,怎就说没就没了?这走得也太过突然了!
  突地......
  那厚重的柏木棺材里,陡然传出一阵节奏越来越快、越来越急促的敲击声!
  “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咚咚......”
  屋内众人脸上霎时血色全无,大家面面相觑之际,灵堂内顿时鸦雀无声,陷入一片死寂。
  何老夫人瞪着那双浑浊的眸子,蹙眉看看沈新柔,又看向近在咫尺的棺材,猛地醒过神儿来。
  她急得狠狠一跺脚,拧眉冲几个家丁尖声吼道:“开棺!快!赶紧开棺!”
  几个家丁猛然一惊,赶忙上前七手八脚地撬开棺钉,将沉重的棺盖轰然推开。
  棺盖开启的瞬间,只见衣衫不整的何维安,大口喘着粗气,猛地从棺内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