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裁他偏要捧我 第17节
  "有点。"林砚诚实地说,"像第一次试镜。"
  飞机冲上云霄时,小哲已经睡着了。林砚望着舷窗外的云海,突然想起很多年前,他第一次坐飞机去试镜,紧张得一直握着扶手。而现在,他的右手被顾承淮紧紧握着,左手轻轻搭在小哲身上。
  "睡会儿吧。"顾承淮替他盖好毛毯,"到了叫你。"
  林砚闭上眼睛,却没有睡意。他在心里描摹着接下来的旅程:老家长满青苔的石阶,冰岛黑色的沙滩,挪威的冰川,还有无数个未知的明天。
  这或许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归途,但一定是通往内心的必经之路。而最好的部分是,这次他不是独行。
  飞机穿过云层,迎来一片晴空。万米高空上,新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第38章 长路
  飞机降落在南方小城的机场时,正值梅雨季。空气湿热,跑道上的积水映着灰蒙蒙的天空。林砚抱着熟睡的小哲走下舷梯,恍惚间像是回到了童年。
  顾承淮撑开一把黑色的伞,将父子二人拢在伞下。保镖沉默地跟在身后,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和记忆里不一样了。"林砚望着车窗外飞速后退的高楼。
  "十五年,够一个城市脱胎换骨。"顾承淮握着他的手。
  车队驶入老城区,在一条青石板路前停下。巷子太窄,车开不进去。顾承淮率先下车,很自然地从林砚怀里接过小哲。孩子在他肩头蹭了蹭,继续安睡。
  雨中的老街保持着旧时模样。青苔在墙根蔓延,老榕树的气根垂落如帘。有老人坐在屋檐下打盹,收音机里咿咿呀呀唱着粤剧。
  林砚在一扇斑驳的木门前停下。门楣上"林宅"二字已经模糊,锁孔锈迹斑斑。
  "要进去吗?"顾承淮问。
  林砚摇头:"就这样看看就好。"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他看见年幼的自己蹲在门槛上吃西瓜,母亲在井边洗衣服,父亲骑着二八大杠下班归来。那些被他刻意封存的画面,原来从未褪色。
  "去后山吧。"他轻声说。
  墓园在城郊的山坡上。雨水将石阶洗得发亮,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白玉兰的香气。顾承淮抱着小哲走在前面,步伐稳健。林砚跟在后面,看着他宽阔的背影,忽然理解了什么叫"归途"。
  父母的合葬墓很干净,像是有人定期打扫。墓碑前放着新鲜的白菊。林砚怔怔地看着那束花。
  "我请人照看着。"顾承淮解释,"想着总有一天要带你回来。"
  小哲醒了,揉着眼睛从顾承淮怀里下来。他好奇地打量着墓碑,又看看林砚。
  "这是爷爷奶奶。"林砚蹲下身,指着墓碑上的照片,"爸爸小时候,他们就去了很远的地方。"
  小哲似懂非懂,却郑重其事地对着墓碑鞠了三个躬。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小心翼翼地放在白菊旁边。
  "给爷爷奶奶吃。"他奶声奶气地说。
  那一刻,林砚的泪水终于决堤。他跪在湿漉漉的青石板上,肩膀剧烈地颤抖。顾承淮没有安慰,只是将手轻轻放在他肩上,像一座沉默的山。
  雨渐渐停了。夕阳穿透云层,将漫山遍野的墓碑染成金色。
  下山时,小哲蹦蹦跳跳地跑在前面。林砚回头望去,父母的墓碑在夕阳中泛着温暖的光。他忽然明白,有些告别从未完成,但有些重逢一直都在发生。
  当晚他们住在县城的酒店。小哲睡下后,林砚站在窗前看夜景。这座小城正在苏醒,霓虹灯次第亮起,与记忆中的煤油灯重叠。
  "想留下吗?"顾承淮从身后抱住他。
  林砚摇头:"只是来看看。"
  第二天清晨,他们去了林砚曾经就读的小学。操场上的梧桐树还在,教室的窗户却已经换了新的。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坐在树荫下看书,听见脚步声抬起头。
  "王老师?"林砚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老人推了推老花镜,打量他许久,忽然笑了:"是林家小子啊!成了大明星了!"
  王老师是林砚的语文老师,也是第一个发现他表演天赋的人。那年学校汇演,是他力排众议,让林砚这个"问题学生"出演了主角。
  "您还记得我?"
  "怎么不记得!"老人爽朗地笑,"你当年在台上忘词,现编了三大段,把评委都唬住了!"
  顾承淮站在一旁,看着林砚与老师交谈时发亮的眼睛,那是他在任何领奖台上都不曾有过的神采。
  告别时,王老师拉着林砚的手说:"孩子,人能记住来路是好事。但别忘了,前头还有更长的路要走。"
  回酒店的路上,林砚格外沉默。直到小哲嚷着要吃冰淇淋,他才回过神来。
  "下一站去哪?"顾承淮问,仿佛他们只是在度一个寻常的周末。
  "往北走吧。"林砚望着车窗外,"我想看看冬天的松花江。"
  在飞往哈尔滨的航班上,林砚打开了笔记本电脑。《归途》的文档还停留在最后一页,光标安静地闪烁着。他想了想,新建了一个章节,标题是"启程"。
  小哲趴在他膝上画画,画上是四个小人站在彩虹下——这次他画了两个大人,两个小孩。
  "这是爸爸和爹地,"他指着画解释,"这是我和妹妹。"
  林砚和顾承淮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温柔的笑意。
  飞机开始下降,舷窗外是北国银装素裹的大地。林砚合上电脑,握住顾承淮的手。掌心相贴的温度,比任何奖项都让他安心。
  长路漫漫,但归途有你。
  第39章 微光
  哈尔滨的冬天冷得刺骨,松花江面冻成一面巨大的镜子。小哲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像只笨拙的小熊在冰面上蹒跚学步,每次快要摔倒时都会被顾承淮稳稳扶住。
  林砚站在岸边,看着这一幕不自觉地微笑。他呵出的白气在睫毛上结霜,相机镜头后的世界却格外清晰。
  "爹地!看我!"小哲在冰上转圈,张开双臂保持平衡。顾承淮单膝跪在冰面上,用手机记录着孩子每一个笨拙又可爱的动作。
  这是他们旅程的第三个月。从南方小城到北国冰城,从湿润的雨季到干冷的冬季,林砚的《归途》手稿已经写了七万字,却始终觉得还差最后一块拼图。
  傍晚回到酒店,小哲累得在沙发上睡着了。林砚为他盖好毯子,转身看见顾承淮站在落地窗前,望着窗外江面上的点点灯火。
  "在想什么?"林砚走过去,与他并肩。
  "想起你拍《望北》时,在冰面上摔倒十七次。"顾承淮的声音很轻,"当时我在监视器后,很想叫停。"
  林砚惊讶:"你从没说过。"
  "因为知道你不会停。"顾承淮转头看他,"就像现在,你明明很累,却还在找那个'答案'。"
  被说中心事,林砚沉默片刻:"我只是……不想辜负这段旅程。"
  "你永远不会辜负任何事。"顾承淮握住他冰凉的手,"除了或许会辜负自己的疲惫。"
  那晚林砚做了个梦。梦见自己走在无尽的雪原上,远处有光,却怎么也追不上。醒来时凌晨三点,身边空无一人。他走出卧室,发现书房门缝下透出微光。
  推开门,顾承淮正在看《归途》的手稿。台灯在他侧脸投下温柔的阴影,指尖停留在最新写就的章节。
  "怎么醒了?"顾承淮抬头。
  "这句话不对。"林砚指着屏幕上自己写的一段话——"停下是为了更好地出发"。
  "哪里不对?"
  "太功利了。"林砚在书房里踱步,"好像休息只是为了积蓄力量,就像充电。"
  顾承淮合上电脑,静静等他继续说。
  "可是你看小哲,"林砚望向客厅里熟睡的孩子,"他玩耍不是为了学习,睡觉不是为了起床。存在本身就是意义。"
  窗外,哈尔滨的夜空开始飘雪。雪花在路灯的光晕中飞舞,像一场无声的仪式。
  "我好像明白了。"林砚轻声说,"我不是在找答案,我是在找……"
  "找什么?"
  "找不需要答案的勇气。"
  第二天,他们去了圣索菲亚大教堂。鸽子在广场上觅食,教堂的穹顶在冬日晴空下闪着金光。小哲兴奋地追着鸽子跑,笑声在古老的墙壁间回荡。
  林砚坐在长椅上,看着顾承淮陪小哲喂鸽子。那个在商界叱咤风云的男人,此刻蹲在地上,耐心地教孩子如何轻轻托起鸽食。
  这一刻,他忽然理解了王老师说的话。记住来路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珍惜当下每一步。
  傍晚,他们登上了开往雪乡的火车。软卧车厢里,小哲趴在车窗上看风景,不时发出惊叹。林砚继续修改手稿,这次他删掉了许多刻意的感悟,只留下最朴素的记录。
  "要听听吗?"他问顾承淮。
  顾承淮放下手中的书,点了点头。
  林砚开始读:"第十三天,小雨。老家巷口的榕树还在,树下的石凳换成了塑料椅。第九十七天,晴。松花江上的冰裂了一道缝,小哲说那是大江在呼吸……"
  他的声音很轻,伴着火车规律的哐当声。小哲不知何时睡着了,顾承淮的目光始终落在他脸上。
  读到最后,林砚合上手稿:"其实这本书,是写给你的。"
  "我知道。"
  "你怎么……"
  "从你写第一个字开始。"顾承淮从随身行李中取出一个厚厚的笔记本,"而我这里,也有一本。"
  林砚接过笔记本翻开。里面是顾承淮的字迹,记录着这趟旅程的另一个版本:
  "第一天。他站在老宅门前,手指在发抖。第一百天。他在冰城夜市吃了三串糖葫芦,笑了四次。"
  每一页都写着细碎的观察,没有抒情,没有议论,只是忠实地记录着林砚的每一个瞬间。
  "为什么……"林砚的声音哽咽。
  "因为你的归途,"顾承淮看着他,"就是我的朝圣路。"
  火车穿过隧道,车厢内忽明忽暗。在光与影的交错中,他们接了一个带着泪味的吻。
  抵达雪乡时已是深夜。木屋窗外,大红灯笼在雪地上投下温暖的光晕。小哲在新床上翻滚,兴奋得睡不着。
  "明天要去堆雪人!"他嚷嚷着,"要堆一个爸爸,一个爹地,一个我,还要堆一个妹妹!"
  林砚和顾承淮相视而笑。在这个冰雪覆盖的童话世界里,所有的遗憾都得以弥补,所有的等待都值得。
  深夜,林砚独自走出木屋。雪已经停了,满天星斗低垂,仿佛触手可及。他站在齐膝的积雪中,呵出的白气融进清冷的空气。
  顾承淮拿着大衣走出来,为他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