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姝色 第40节
  夜色阒静,湖水低吟,画舫在水面漂泊,驶过之处荡起涟漪,宽阔的湖面只有这一艘画舫,灯火煌煌,却冷冷清清,光影浮动,二楼包厢满是旖旎之景。
  石榴红丝绦散在窗边,独独看见男人宽阔的背影,那娇小无力的身躯藏在男人怀中,少女的胫衣堆叠在裙下,隐约可见纤白玉腿。
  少女抬臂,枕着画舫窗柩,只探出一个脑袋,在男人的怀抱中散了云鬓,她玉颈纤长,微微仰着头,神色异样,杏眼潋滟迷离,不像是在凭倚窗柩抬头赏夜景。时而咬唇,时而娇吟,低头咬住枕窗的手,将呜咽声吞了回去,可还是能隐约听见娇媚的吟声。
  雪背抵着男人坚实的胸膛,隔着里衣,也能感受到他肌肤的烫意,一双手臂似铜墙铁壁,姝云被他牢牢圈在怀中,发软的双腿正往下坠,萧邺膝盖一抵,将她稳稳接住。
  清凉的湖面吹来,姝云露出的雪肌轻颤,身后的男人抱紧她,低头去寻她的唇,两片绵软的唇贴近,唇脂香甜。
  挽着腰的手往后提了提,姝云心惊肉跳,吓得咬住他的唇瓣,别过脸看他,红肿的唇翕动,嗓音带着忸怩和羞臊,“不要在这里。”
  萧邺按住她侧转的腰肢,是不允的,“妹妹不是喜欢游湖赏景?今夜没有闲杂人等,妹妹想看多久,便看多久。”
  萧邺嗤笑,声音嘶哑低沉,情欲之下也难掩怒气,“还是因为,游湖的人,不是妹妹想见的。”
  长指捏住柔软香腮,萧邺低头吻她,尝尽她口中的香甜,将羸弱的呜咽声通通吞回腹中。
  姝云软软伏在窗边,裙襦滑落,纤腿沾了凉风,不禁缩了缩,双膝并拢,萧邺也是不许,手掌横在她的膝间,湿濡的指将两膝分开。
  萧邺得了空隙,变本加厉。
  夜色渐沉,画舫内烛火摇曳,少女扶着窗柩,云鬓颤动,被身后的男人拥抱,她咬着男人递来的手指,不敢纵声,隐约可闻呜咽娇吟。
  云团遮住月亮,又被风吹散,月华如练,洒向湖面。
  萧邺将姝云翻了个面,抱入怀中,终是将那扇窗户关上。
  窗边一塌糊涂,乱七.八糟。
  少女失去力气,软酥酥地伏在他肩头,呼吸喘喘,香汗淋漓,温热顺着纤腿慢慢流下。
  萧邺托着她的臀,走得缓慢,姝云表情古怪,有些难捱,臀忽然被他拍了拍,男人停下步子,在她耳边嘶哑道:“妹妹放松些。”
  姝云两靥潮热,就在此时,情蛊突然发作,一股难言的感觉袭来,似有万千蚂蚁在腿间爬行、乱咬,酥痒噬骨。
  姝云仰头,唇贴到他突起的喉结,吻了吻。
  萧邺喉头滑动,声音沙哑地闷哼,怀中少女挺直了腰,圈住他的脖颈,唇沿着喉结一路向上,亲吻着他的下颌,他的唇。
  除了情蛊发作,她从不会主动。
  他不是君子,自然是趁人之危,用尽卑劣手段让她失了侯府真千
  金的身份,母女离心,让她在府中无人可依,逼得她只能求助于他,再一步步断了她日夜憧憬的婚事。
  萧邺扣住她后颈,看着近在咫尺的潮红娇靥,哑声命令道:“叫我。”
  姝云看他,良久之后,鼻尖蹭了蹭男人高挺的鼻,香软湿热的唇去贴他的唇,含糊道:“哥哥,邺哥哥。”
  萧邺满足,两唇分开时,追了上去,回应她的吻。
  帮她解蛊。
  离床榻尚有一段距离,萧邺抱她,慢慢走近。
  两人相拥,是前几次没有的亲近。
  身子像是失重般,双双跌入床帐。
  温香软玉在怀,只叹夜不够长。萧邺喜欢看她,也喜欢她勾着他不放,他们就是最般配的一对。
  萧邺大手捞起细腰,放在层叠堆放的被褥上,她酥软着骨头,手指无力地搭在他腰间,摸到一片紧实的腹肌。
  姝云摸着块块分明的腹肌,好像有八块,她眼里的泪还没干,抬头可怜望他,声音软软的黏糊糊,“这里,可以吗?”
  湿漉的纤指游走在男人的腹肌间,一块,两块,紧实硬硬的,姝云抱住他,已将身子贴近。
  萧邺长指抚摸脸颊,指挑起小巧的下颌,“妹妹想要,自己来取。”
  姝云咬唇,是委屈的,她不想。
  少女双膝抵着褥子,分至两侧,散落雪肩的发尾扫过锁骨,两枚吻痕时隐时现,柳腰款款而落。
  最后,她还是没了力气,伏在男人胸膛,阖眼呼吸。
  萧邺眉梢微挑,拍了拍软下的细腰,“不出来,不许睡。”
  姝云没有动作,赖在他身上不走了,僵持一阵,萧邺轻笑,还是帮了她。
  画舫外骤雨突至,雨打窗户,声音赛过娇吟,湖面泛起阵阵涟漪,鱼儿畅游水中,又挺出水面呼吸,鱼尾溅起水花,欢畅戏水。
  ……
  清晨,姝云在男人的臂弯里醒来,心情复杂,她已经试着劝自己接受了。
  腰间覆着的手掌将她按住,萧邺没睁眼,低头蹭了蹭回她的发顶,轻嗅发间芬芳,呼吸间全是她的味道才算满意,“不急,再躺一躺。”
  男人的手臂往里一收,姝云被一股力带着往他怀里靠,不得不跟他抱在一起。
  姝云浑身僵直,神经紧绷,鼻翼萦绕他的气息,红了她的脸。
  昨夜的记忆断断续续浮现,姝云埋头缩进被窝,恨不得钻到地缝中藏起来。
  四周安静,外面窸窸窣窣,像是在下雨。
  萧邺抱着她,半晌没有动静,除了胸膛强有力的心跳声,姝云听见他紊乱渐沉的呼吸,一些变化逐渐明显。
  姝云怕极了,纤指抓住被角,头从被子里探出来,一双杏眼望向男人,小声道:“我饿了,能不能先吃饭。”
  萧邺慢慢睁开眼,灼灼的眼神藏着情欲,姝云大惊失色,垂放的手掌挡住。
  萧邺挪了眼,手臂从她颈后收回,拿过枕边的一件袍子披在身上,趿鞋下床。
  罗帐撩开又合上,脚步声渐远,姝云听见开门声,门口似乎有人候着,萧邺吩咐摆饭,又唤打来洗漱用水。
  姝云躺在床上,扯来被子将头盖住。
  没有婢女,也没有小厮,萧邺撩开罗帐,给姝云擦脸洗手,连贴身衣物,也是经他之手穿上的。
  姝云脑子里一团乱,焦急难安,他们还在画舫,眼下不知时辰,今日寿安堂请安,她和萧邺都没去。
  若是细究,两人昨夜便没回府,在外面待了一夜。
  ……
  昨半夜下的雨,断断续续,晨间都还没停下,几团乌云飘在空中,天阴沉着。
  寿安堂内,请安的众人都到了,独独缺了东院那两位。
  崔老夫人神色异常,眉头紧锁,心中的预感愈发强了。
  崔老夫人没说话,堂中安静,落针可闻,气氛沉降下来,微妙又古怪。
  萧姝仪突然开口,道:“大哥哥没跟祖母知会一声吗?哥哥昨儿带着云姐姐离府了,去了寺庙,要在庙子里住一晚。”
  萧姝仪向来稳重,礼仪是崔老夫人指派了嬷嬷亲自教导的,说的话令人信服,“眼下大雨淅淅沥沥,山间路滑,下山易生意外,估摸着等雨停,晚些时候,哥哥跟云姐姐就回来了。”
  萧姝珍语气不悦,道:“去寺庙作甚?”
  萧姝仪浅笑,“三姐姐忘了日子,今儿是十五。”
  萧姝珍吃瘪,还想说的一些话不得不咽了回去。
  崔老夫人面容倦怠,挥了挥手,道:“行了,都回去吧。”
  众人起身告退,陆续离开寿安堂。
  崔老夫人倚着引枕,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丝,表情复杂,把在手里的佛珠串不停转动。
  当年萧邺的母亲还在时,王慧兰便在她这姐夫身边晃来晃去,有心勾引,后来得逞,两人暗通款曲,珠胎暗结。事情藏不住以后,夫妻二人大吵一架,王家觉得有辱门楣,要将王慧兰送去庄子,几乎是断了情分,崔老夫人也不愿王慧兰这等手段的女子入侯府。
  王慧兰当了姐夫的外室,诞下一女,后又趁姐姐产女病故,替了她的位置,成了这侯府的主母。
  崔老夫人细细回想,萧邺原来极其讨厌姝云,自五年前重伤以后,才开始跟姝云交好,甚至比对萧姝仪还要亲厚。
  三丫头是怎么认祖归宗地呢?燕拂居却人手,碧罗去集市买丫鬟,将三丫头买了回来,三丫头和姝云站一起,自然是三丫头与王慧兰有母女像。
  三丫头认祖归宗后,萧邺不待见她,宛如五年以前对姝云那般,冷眼相看。
  然而对待姝云,他依旧没变,甚至还让她搬去了侯府东边。
  这兄妹情似乎已经变了。
  思及至此,崔老夫人一凝,手中转动的佛珠串停住。她欲让萧邺给姝云物色夫婿,事情迟迟没有下文,萧邺有属意的沈姑娘,却要将姝云留在身边,难不成他这是继承了他爹的秉性,明媒正娶娶一个,屋子里头还纳一个藏起。
  崔老夫人心口突如其来一阵尖锐的疼痛,她用力按住心口。
  她这孙儿,真是糊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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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下午的时候,姝云跟着萧邺回了侯府,她回蘅芜苑后就没再踏出半步。
  昨天夜不归宿,晨间也没去寿安堂请安,下午才回来的。姝云不知明日去请安时,该如何解释,回府的路上,她壮着胆子问萧邺,男人只道如实说。
  姝云觉得他是疯了,竟要将这段见不得光的关系挑到明面上。
  姝云神色恍惚,琼枝看着眼里,不知该如何开口,这段时间里,她清楚姑娘和大公子之间的事,在偌大的侯府,她跟姑娘连生存都成问题,只能默不作声。
  琼枝想起事来,道:“对了姑娘,四姑娘上午来过一趟蘅芜苑,说您和大公子去了寺庙,昨晚在寺庙留宿。”
  姝云错愕地抬头,萧姝仪帮她把事情瞒不了。
  姝云和萧姝仪一起开蒙,受的是同一位嬷嬷教导,关系和洽。
  姝云早该想到的,萧姝仪聪慧稳重,心智比同龄人成熟,那次请安她与萧邺双双来晚,萧姝仪就隐约猜到几分。
  不过姝云想不明白,萧姝仪为何要她?
  这厢,侯府另一间屋子里,香炉中青烟袅袅升起,雨虽停了,但天依旧沉着,闷热潮湿,不久恐怕还有一场大雨。
  萧姝仪理着宽大的衣袖,斟了一盏茶放到对面,“这是云姐姐喜欢喝的君山银针。”
  萧邺淡淡扫了一眼,没有动,漆黑的眸子看向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带着几分打量和审视。
  萧姝仪迎着男人的目光,端起茶盏轻呷一口,她又慢慢放下,肯定说道:“哥哥喜欢云姐姐,是不是?”
  萧邺不言,指节轻敲桌案。
  没反驳,也不承认,萧姝仪浅浅一笑,道:“那就是了。”
  萧姝仪笑吟吟道:“我也喜欢和云姐姐相处,我和云姐姐是一起长大的,关系融洽。”
  萧邺敛了敛
  眉,指节在桌案一记重敲,沉声道:“妹妹今日的话,过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