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陆清浅则像被施了定身咒,大脑一片空白,她的心脏剧烈跳动着连耳膜都能感受到在上下起伏着。
  除了美,她找不到别的形容词来描述眼前的一切了。
  第36章 塞翁失马
  不知过了多久,空气都凝固了,时间都好像停止流逝。
  关疏影紧抿的唇微微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她只是极其缓慢地朝着门口的方向,抬了抬下巴,说道,“进来吧。”
  陆清浅如梦初醒,一手抓住玻璃门的把手借力站了起来,咽了咽心中因为这支舞蹈引发的滔天巨浪,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那扇厚重的玻璃门。
  办公室内,仿佛浸在一缸稀释的墨水里。
  唯一的光源是窗外都市的霓虹,红的、蓝的、紫的,流水般从巨大的落地窗漫涌进来,在地板和天花板上投下诡谲变幻的光斑。
  关疏影正对着陆清浅,靠在窗台边,身影立在那片光怪陆离之中,光影为她加冕,此刻的她看上去要身后的整个城市都要庞大。
  陆清浅局促地站在门口,有些无措,双手绞着衣角。
  她张了张嘴,想解释,却不知从何说起:“关总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房间水管爆了,我只能来公司了……”尾音无力地消散在空气中,轻飘飘地坠落,连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
  “嗯,没关系的。”关疏影终于转过身。她的脸上已经恢复了惯有的平静,目光落在陆清浅湿了半截的裤腿上,“沙发那边坐。”
  她指了指沙发的位置,接了一杯温水递给陆清浅。
  陆清浅接过水杯,温热的触感从掌心传来,她依言在沙发上坐下,小口地喝着水,试图平复狂跳的心脏和混乱的思绪。
  沉默再次无声地蔓延,在宽敞的空间里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网住了两个各自心事重重的人。
  关疏影没有坐回办公椅,而是斜倚在办公桌边缘,双臂环抱在胸前,看起来轻松随性,目光沉静地看着捧着水杯、低垂着头的陆清浅。
  陆清浅捧着水杯,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温热的杯壁。刚才撞见的关疏影在黑暗中忘我独舞的画面在她脑海中反复闪现,那个与以往任何时候都截然不同的形象给她带来巨大的冲击。
  那画面太真实,太震撼,与平日里冷峻强大形成了巨大的反差,让她窥见了关疏影内心深藏的另一面。
  这份冲击,混合着无处可去的委屈和水管爆裂的狼狈,以及内心深处那份对关疏影日益加深的依赖和信任,形成一股难以抑制的倾诉欲。
  她突然有好多话想告诉她,当她看向那双眼睛的时候,那眼睛里分明就是有一只钩子,把那些秘密勾住往外拉扯。
  关疏影的指端轻轻地在手臂上轻叩了一下,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一个冷静到近乎冷酷的声音在她心底响起:现在,是最佳的时机。趁她防备松懈,情绪混乱,依赖最深的时候……
  “你今晚打算怎么办?”
  “我在值班室凑合一宿就行,明天就找人去修。”
  关疏影皱了皱眉头,眉心立刻不悦地攒成一个浅丘,接着说到,“你一个人在公司不行,万一出点什么事情公司还要担责任。”
  再看看陆清浅,听到关疏影这么说,心里就更委屈了。
  她微微低下了头,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没人要、被嫌弃的极度可怜的气息,像一只被骤雨彻底淋透、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找不到任何一处屋檐的小狗。
  “走吧,去我家吧。”
  “啊?”
  陆清浅猛地抬起头,瞳孔瞬间放大,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与茫然。
  这难道是祸兮福之所倚?
  “不想去?那你就去酒店住吧。”
  “不不不,”她怎么可能不想去呢,她巴不得每分每秒都能看到关疏影呢,“我去方便吗?”
  该有的礼貌还是要有的。
  “我家就我一个人还有一只猫,如果你不猫毛过敏的话,我是挺方便的。”说着关疏影就自顾自的拿起衣服和手提包走了出去。
  陆清浅立马了然了关疏影的肢体动作跟着一块下了楼。
  关疏影的居所在云州市一处颇负盛名的高档小区,深红色的外墙砖在夜色中沉淀成一种内敛的厚重。
  驶出喧嚣的商务区后,城市的灯火如同巨幕背景般缓缓后退,车子拐入一条被高大法国梧桐笼罩的静谧街道,浓密的树冠在路灯下投下深深浅浅的阴影,隔绝了尘嚣。
  车内狭小的空间里,空气凝滞。
  只有引擎平顺的低鸣和轮胎摩擦路面的沙沙声。
  陆清浅紧挨着车窗坐着,身体依旧保持着一种僵直的礼貌,眼角的余光却忍不住被驾驶座那个专注开车的侧影吸引。她不是第一次坐关疏影的车子,但被人带回家过夜的新奇体验还是让她紧张。
  霓虹灯间断的光影掠过她的脸,时而清晰,时而没入暗影。
  “进来吧。”大门发出轻微的电子锁打开的声音。。
  陆清浅屏息,跟随着她的脚步,踏入玄关。
  迎面扑来的,是一阵温润、融合了洁净气息的清新野生玫瑰味道,比关疏影身上的更为恒定、悠长,像主人的领地标识,瞬间裹住了陆清浅全身紧绷的感官,每一根神经都在这熟悉的、令人放松又心乱的气息中不由自主地舒展了些许。
  客厅豁然开朗,设计极具质感,简约线条勾勒出冷调的空间美学,大面积的灰、白、木棕色形成温和的碰撞,每一处细节都无声诉说着主人的品味与距离感。
  陆清浅小心翼翼地蹭掉鞋边的尘土,站在入口处,目光谨慎又新奇地扫视着这个全然属于关疏影的私密领地。
  就在这时,一声细细软软的猫叫从客厅深处传来,打破了片刻的肃静。
  一只三花小猫,迈着优雅从容的步子,从猫爬架上跳下,它微微歪着头,带着一种天生的矜持与好奇,打量着门口这位不速之客。
  就在关疏影正准备介绍时,“琥珀”做了一件让她都有些意外的事。
  这只平日里被宠得有些高冷,除关疏影外极少对旁人假以辞色的小东西,现在迈着笃定而从容的猫步,径直走到陆清浅尚未干透的裤脚边。
  先是低下头用圆润脑门在陆清浅的裤腿上亲昵地蹭了蹭。接着,它又用鼻子朝着陆清浅的方向闻了闻。
  小家伙仰起头,冲着陆清浅又叫一声,紧接着,它整个温暖柔软的身体毫不设防地又贴上了陆清浅的小腿,反复来回蹭着,传递着一种毫无保留的亲昵与接纳。
  关疏影眼底掠过一丝诧异,随即化作更深的玩味。她看着瞬间被猫咪融化、不知所措的陆清浅,“它叫琥珀。看起来它很喜欢你,平时它可没这么主动。”
  陆清浅受宠若惊,她小心翼翼地蹲下身,尝试着伸出手指。琥珀立刻用头顶蹭她的指尖,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咕噜”声。这奇妙的感觉让她紧绷的心弦松弛了一点点。
  “你先休息一下,”关疏影的语气柔和了几分,她的目光滑过陆清浅裤脚上尚未干透的水印,眉头像是被针扎了一下,那种心疼的感觉越发清晰。
  可下一秒,她迅速别开脸,眼神飘向别处,刻意回避着自己的感觉,脸上恢复了那副似乎万事不萦于心的平静淡然,径直走向某个房间,轻声关上了门,“我去换身衣服。”
  客厅再次只剩下她和热情依旧的琥珀。
  她有些茫然地在沙发一角最靠外、最不易弄脏的地方坐了下来,臀部仅挨着沙发的边缘,腰背挺得像尺子量过一样直,身体和昂贵的沙发之间保持着刻意的、随时能弹开的距离。
  唯恐自己的窘迫玷污了房间主人的领地。
  陆清浅姿态僵硬,琥珀却自在得如同这个空间的女王。
  她刚坐下,小猫就轻巧地一跃而上,占据了沙发的另一端,旋即又灵巧地挪近。
  一会儿用柔软带刺的舌尖轻舔陆清浅裸露的小臂,一会儿又用湿润小巧的鼻子拱一拱她的大腿。
  那份近乎依恋的热情,让陆清浅紧绷的身体在它的温柔攻势下,一点点、不情不愿地被迫放松下来。
  都说宠物随主人,那关总监也会这样吗?
  约过了五分钟,轻微的门轴转动声。
  陆清浅抬头望去。
  关疏影换了装束,悄然无声地靠在了客厅门廊宽阔的门框边。一身纯黑的家居服,面料顺滑得如同流淌的夜色,慵懒的勾勒着她优雅起伏的身体曲线,露出精致迷人的锁骨和流畅紧实的肩臂线条,在柔和光线下散发着成熟女性特有的、充满力量的性感魅力。
  她的姿态放松,抱着臂,视线越过安静下来的琥珀,落在那沙发上一人一猫构成的奇妙画面上。
  一个紧绷得像随时会断裂的琴弦,另一个却魅惑慵懒得像盛开的丝绒玫瑰,形成一种滑稽又诡异的和谐。
  一丝几乎不可闻的、带着温热的轻笑,极其轻浅地从她喉咙里滚出,蜜糖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