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对于阿姐突然对自己一番语重心长的话,韩煦只觉得一头雾水。
其实从小他都极为敬佩自己的阿姐,她并不像寻常家的女子那般只懂得如何寻一桩好姻缘、如何做一个好妻子,而是自读书起便立志要像男儿那般成就一番事业,为天下万民尽心尽力,也因此,对于韩穗而言,当初选择同太子缔结良缘,她所求的无非是一个可以施展抱负的身份和地位——一旦成为太子妃,她便离权势更近一步,也便离辅佐太子兼济苍生更近一步。
只是那时,谁都没能想到大昭没能撑过二世,便被日渐雄起的玄戎灭了国。
韩煦从来都没能摸清过阿姐的心思,索性也就不再多猜疑,况且他心里还担心着迟迟没能见上一面的程雪案。
“阿姐那日从春风酒楼被接回中书令第,应是见过阿雪了吧?他还好吗?”
韩穗微怔,知道自己的弟弟心思单纯,笑着安抚道:“阿雪他,也长大了。”
韩煦沉重地点了点头,其实当初程雪案落狱险些丧命,他厉声斥责自己的阿姐和父亲,也是一时着急口不择言,但他后来头脑清醒些,也自知纵然阿姐以事业为重,也绝不可能这般无情。
怀着心中的疑虑,韩煦有些吞吞吐吐道:“阿姐当初将他带回了家,应该也不全然是为了驯服一匹野狼吧。”
然而,韩穗只是缓缓抬起目光,望向那轮尚未圆满的月亮,笑容里带着淡淡的忧伤,终究是一言未发。
其实原因很简单——因为他是程霜台的亲弟弟。
只可惜这个秘密,将永远被深埋在一对曾经彼此深爱的恋人心底。
第70章 决绝
辅政大将军的府邸建成后,程雪案便第一时间将洛迎窗接到了自己府上,但对于洛迎窗而言,这同皇城里的冷宫也没什么区别,她依然处处受人监视,活动范围也仅限于自己所住的庭院。
而程雪案每日总会抽出时间来看望她的情况,尤其上次欢爱过后染了风寒,便让程雪案更加小心谨慎,若不是总有政务缠身,还真真想要对洛迎窗寸步不离。
只是洛迎窗休养的这几日来,她表面上一副柔弱的模样,但背地里却并不安分。她与风眠一行人用来通信的飞鸟都能在皇城的高墙之中,准确无误地找到洛迎窗的所在,更别提一个区区将军府了。
要说自己被转移了软禁之处,唯一有什么好处,那也只有方便风眠他们几个人行事了。心情大好的洛迎窗接连几日都睡得极其安稳,就在等候一个合适的时机,好同风眠他们重聚。
只是某日一大清晨,洛迎窗就被门外嘈杂的声音吵了起来,满身起床气地爬起来推开一扇窗子,便见程雪案正赤裸着上半身,不知道在对着一堆木桩木板忙活什么。
“……程雪案!你又在胡乱忙活什么?”
洛迎窗对于一大早就看到程雪案的大半裸体不知该抱有怎样的心情,咽了咽唾沫,索性用大嗓门压过所有情绪,把起床气全部发泄在了程雪案的身上。
程雪案被洛迎窗大声斥责了一通,倒也没发脾气,扭过头来极为耐心道:“我想给你搭个秋千解闷儿。”
“……”
洛迎窗听了一怔,一时间没转过弯儿来,不知道程雪案又在发什么疯。
“我还记得你染瘟疫痊愈后到我府上静养,当时我给你搭了个秋千,你很是喜欢。”
洛迎窗的思绪一下子被程雪案的话拉回了两个人逃离京城前,那段极为短暂的温存。
其实她当时之所以能够答应程雪案那样直白的邀约,无非是想给彼此的关系做一个了断,只是没成想,他们之间的拉扯还远不止如此。
洛迎窗在心底轻叹了一口气,还是狠心道:“你不会以为,区区一个秋千就能让我回心转意吧?”
程雪案沉默地将秋千的绳索绑紧后,才不紧不慢地凑到窗边,走到了洛迎窗面前,然后出其不意地一把将洛迎窗从窗子里抱了出来,直接几步迈到了秋千旁,将她稳稳地放置在了座位上。
“过阵子,王兄就会为当年大昭误判的江氏谋反案翻案,你蒙冤的家族九泉之下也得来了清白,那你背负了十余年的重担和仇恨,是不是也终于可以放下了呢?”程雪案绕到洛迎窗的身后,小心翼翼地拉起了绳索,语气极为克制且平静,念及她的名字时,更是诚恳而笃定,“洛儿,我答应过你的事情,便一定不会食言。”
秋千在程雪案的晃动下轻摇起来,洛迎窗下意识抓住了两边的绳索,沉默了片刻,才低垂着视线继续道:“那又如何呢?二殿下是想让我对你感恩戴德吗?翻案得益的人可远不止我江氏一族,更是为当年被欺侮的玄戎一雪前耻,二殿下实在不必用这样的恩情绑架我。”
“我在乎的根本不是那些——你怨我也好,恨我也罢,既是我犯下的罪过,我都接受。”程雪案猛地抓住了绳索,停下了秋千的晃动,然后停顿了好一会儿,才用几乎是祈求的语气虔诚发问道,“只是……你能不能忘了楼玉骨,给我们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洛迎窗一怔,不由仰起头来瞧他:“什么?”
空气在二人之间静滞了一瞬,程雪案才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将自己的真实心境全部一吐为快。
“不管你曾经有多么仰慕他,也不管你们的关系曾经发展到了哪一步,其实我根本不是为过去无法改变的事实而愤怒……”程雪案的双手无力地垂下,又在提到楼玉骨时不由钻进了拳头,“洛儿,我承认,我是嫉妒他,嫉妒到发狂——我嫉妒他拥有过你全心全意的爱慕,拥有过你至死不渝的追逐,我很抱歉自己的偏执曾经那样不可原谅地伤害了你,或许,我只是对你太在乎……”
洛迎窗很少见到程雪案这样垂头丧气的模样,一时有些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就在洛迎窗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开口安慰程雪案时,男人突然猛地从身后将洛迎窗抱在怀里,将她的头牢牢抵在自己宽厚的胸脯上,然后极为动情道:“如果你觉得这里不自由,等京城全然安定下来,一切归于平静,我可以再为你造一座府邸,或是像我们逃离京城前一样继续搬进我的府上与我同住一间卧房,只要你愿意,我们还可以重开春风酒楼,甚至重振江氏织坊,只要你愿意,只要你愿意……”
他一直反复念着那几个字,声音越来越小,几乎微不可闻,而他的头也随之越来越低,直到下巴抵在了洛迎窗的头顶,然后一动不动地静静等待洛迎窗的审判。
“程雪案,我不愿意。”洛迎窗感觉得到程雪案明显虎躯一震,她便趁着对方松懈的时候,毫不费力地从他的束缚中逃离,然后缓缓起身,转过来面对着
程雪案,直勾勾地盯着他受伤的眼睛,语气极为认真,“我现在只想离开将军府、离开京城,离你越远越好,我只想要自由。”
方才还温柔如水的双眸在听到那极为狠心的回绝后,先是难掩悲伤地几乎涌出了眼泪,但就在倾泻之前猛地关上了闸门,瞬间变作凛冽的刀刃,锋利无比,仿佛要将眼前之人剜心挖肉,吞噬殆尽。
洛迎窗不想望见从程雪案的眼底流露出的仿若看向敌人般的狠厉,正欲转身离开,可却猛地被程霜台攥住了手腕,一把跌坐回了秋千里,而与此同时,程雪案也一脚迈过了秋千,横跨在座位上,将洛迎窗夹在了自己的大腿之间。
洛迎窗的双手被程雪案一手束缚住,紧接着,他直接贴着洛迎窗的后背欺压而上,另一只手则轻车熟路地探入了洛迎窗的衣裙下摆,尖锐的牙齿咬住她柔软的耳垂,发出了狠戾的命令:“那你就永远待在这里,直到你愿意——或者,等到我死。”
话音刚落,洛迎窗的衣裙已经被程雪案动作迅速地褪去,像是拨开一颗表面带刺的荔枝,露出其中晶莹剔透的果肉,香甜可口。程雪案盯着那雪白的肌肤,嗅着洛迎窗独有的香气,不禁在她的裸露的肩头狠狠地咬下去一口,而手下也已经开始不安分起来。
“程雪案,这是在庭院里!”
洛迎窗不敢打声叫嚷再招惹来无关之人,只好压低了声音提醒他,可双手被缚的她又无力反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再次被迫委身于程雪案,悲愤不已又羞赧难耐。
“这是我的地盘,整个庭院都不会有任何碍眼的人来打扰。”程雪案根本没理会洛迎窗的抗拒,向后一靠,顺势拦腰将洛迎窗抱在了自己的大腿上,两个人之间立刻变作了负距离,而他的手还绕过洛迎窗的腰一路下探,胡乱挑弄了一番,“讨厌就该摆出点讨厌的样子,洛儿这般配合,我倒是也有些不明白你了。”
洛迎窗连气息都不稳了,哪里还有力气同程雪案周旋,只能吐着不清楚的音节骂道:“程雪案……你,混蛋……”
可此时此刻,洛迎窗的音调听在程雪案的耳朵里完全就是在撒娇,而那绯红的脸蛋和迷蒙的深情看进程雪案的眼底,就更是勾人心魄。